那是一盞鍾馗的麵具,十分陰森肅然,看得人心中不由的一怕。

最令人心悸的,還是麵具後麵的那一對眸子,深邃黝黑,好似泛著幽幽的冷光,可以洞察一切一般。

這種撲麵而來的壓迫感,令三人都覺得十分不自在,尤其是陳飛,一想到這人今日令人將自己打到重傷,他便心中憤憤不平,然而麵上卻也不敢表現出什麽。

“三位深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那人緩緩坐下,開口問道。

那聲音,簡直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魏明緋覺得那是一種類似腹語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怪異,此人為何要用腹語和他們說話,是想要遮掩什麽?

“先生見諒,”魏明緋道,“今日白天是我們冒犯了,在此先與先生賠個不是。”

“不必客氣,咱們也算有來有往。”那人目光撇過陳飛鼻青臉腫的臉,眼中好似閃著蔑笑的眸光。

陳飛臉色刹那變得漲紅,若不是答應了魏明緋不會莽撞,他現下幾乎就想扯下臉與此人唇舌幾句。

魏明緋淡淡一笑,又開口道,“今夜前來,確實為了一個人,此人是我們府上一位門客,蒙先生救助,今夜一則將他接回府中,二則謝過先生。”

“門客?”那人冷聲道,“我宅中並沒有外人。”

“怎麽可能,”陳飛忍不住道,“我已經派人查過,就是你們將他帶回來了。”

魏明緋趕忙用眼神製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人麵具後麵冷峻的目光,好似寒冰一般看向陳飛。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不知怎地,陳飛好似被他這句話鎮住!一時之間,竟然不敢反駁。

魏明緋與青書在一旁,也都不敢輕舉妄動,片刻,魏明緋麵色凝重,朝那人行了禮,道,“先生,明人不說暗話,那人若不是對我十分重要,我也不會這般深夜到訪。”

她雖然摸不清此人的意圖,但是她卻莫名相信,此人對她沒有惡意,而且,若是真的不想與她多說,根本不會放他們進來。

“這與我又有什麽關係?”那人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確實沒有關係,”魏明緋微微一笑,“人與人之間,不過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罷了,比如,先生若是肯將人歸還,我願替先生解了身上的三虛之症。”

話音剛落,陳飛與青書都有些驚訝地朝那人看去,隻見他在麵具後的臉雖然看不見表情,卻也沒有再說話。

“這三虛之症不發作還好,若是發作,每日三處穴道好似冰凍火燒一般,想必也十分難忍吧?”魏明緋不緊不慢道。

方才一見這人,她腦中係統便開始提示,掃描之後,發現竟然有三虛之症在身,這病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拿來作為籌碼,想必也有些效力。

“你倒是有些本事,”那人微微抬眸,“不過,這條件也並不十分令人動心。”

魏明緋仍是淡淡的神色,討價還價嘛,不就是這樣你來我往,但是她不準備再開口,等著那人提出更高的條件。

“這樣吧,”那人果然又再開口,“你們與我對賭三局,隻要能勝一局,我便讓你們去見那人。”

“當真!”魏明緋眼中眸光一閃,沉聲問道。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魏明緋道,“那便請吧!”

那人站起身來,“隨我來。”

三人跟在他身後,朝內堂走去。

一進內堂,又穿過兩扇門,那人才在一間房前停了下來。

“你們三人,依次進來,不許交談,賭完的人立刻回前廳等著。”那人說罷,推門便進去了。

三人臉色都十分凝重,覺得這其中必然又有蹊蹺,可是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

“我先去,”陳飛佯作輕鬆道,“不就是賭嗎,我擅長,你們在此等我的好消息!”

“那你當心些。”魏明緋叮囑道。

“明白了。”陳飛轉身進了房間。

魏明緋與青書二人在外麵等著,想聽一聽屋裏的聲音,無奈根本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音。

正在焦灼等待之際,門忽然開了!

魏明緋抬眸一看,陳飛臉上帶著些無奈,她便知道,陳飛定然是賭輸了。

因為之前有言在先,三人不許交談,於是陳飛便在管家的帶領下,往前廳而去。

但是魏明緋心中也稍稍安心,至少陳飛已經平安出來,輸贏還有機會,若是害得他在此再受上,那她可真的過意不去。

“我先進去吧,”青書看了看魏明緋道,“你在此當心。”

魏明緋點了點頭,目送青書進了房間。

過了差不多的時間,青書也從房裏出來,一出來便搖了搖頭,魏明緋心頭又是一沉。

裏麵究竟是什麽樣的賭局,她不由得心事沉沉地推門而入。

房中十分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凳子,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盅,裏麵想必就是骰子。

魏明緋在那人一側坐下,“還請先生示下。”

“沒什麽可示下的,最簡單的賭法,誰點數大便是誰贏!”那人目光灼灼。

魏明緋不由得一怔,前麵二人的運氣就這麽背嗎?!

這麽簡單的賭法,便令自己這邊兩人都輸了!

她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此人看著好似高深無比,竟然用這般簡單的法子便令他們知難而退!

魏明緋心中一陣洶湧,這隻不過純粹靠運氣,然而她對自己的運氣也不大有把握,而孩子的命運,便在這運氣上了!

她微微眯眸,目光不由得落在那人放在盅子的手上,眸子驟然便是一縮!

那隻左手纖長,估計分明,然而無名指的指節處竟然有一處若有若無的傷疤!

這傷疤她再熟悉不過!

那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片刻,發出一聲輕笑。

魏明緋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那人想來也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她不由得舒緩了沒頭,滿目黠然地看向那人。

“我倒真想看看,”魏明緋勾了勾唇角,不急不緩道,“這戲還如何唱下去?”

“戲台都已經搭好了,若不唱下去,可惜了。”

那人又笑了一聲,伸手將自己臉上的麵具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