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絲毫不像是垂危病人的聲音。

“王爺醒了!”招遠脫口而出,臉上滿是驚喜之色。

傅寧禹眼中閃過一絲猶疑,家中的小廝不是說傅宴被抬回來時,渾身是血,昏迷不醒嗎,現下這聲音怎地絲毫不見虛弱?

魏明緋心下鬆了口氣。

那九轉丸雖然藥性猛烈,發揮作用卻要些時間,方才傅宴雖然清醒,但精氣卻還十分虛弱,若是傅寧禹那時闖入,一眼便可看出他重傷難治。

“小叔醒了?”傅寧禹臉上還是不大相信的神色,探著身子朝裏張望。

“怎麽,王爺醒了,你不大樂意?”魏明緋抱臂擋在門前。

“那倒不是,”傅寧禹尷尬地笑了笑,“那我就不多打擾小叔歇息了。”

說罷,他朝王太醫使了個眼色,二人匆匆出了院門。

“小世子,咱們不再進去瞧瞧了嗎?”王太醫仍是不死心,傅宴受傷他是親眼所見,他實在不相信傅宴能恢複如此之快。

“進去,傅宴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傅寧禹橫睨了他一眼,“你方才倒是進去啊,你有那個膽子嗎?”

王太醫抿著嘴沒有答話,良久又泛起愁來,“那太子殿下若是問起,我該如何回話?”

傅寧禹想到此處,心中又是一陣煩躁,思慮片刻道,“你不也聽見傅宴說話了嗎,你覺得他傷勢如何,便如何回話便是了。”

王太醫怔了怔,“那我便回複太子殿下,他已無大礙?”

傅寧禹沒有答話,徑直向自己園中走去。

他根本沒有聽見王太醫說的什麽,腦中一直在想著方才的那個畫麵。

早知魏明緋這般明豔照人,當時說什麽也不該悔了那門親事,如今那樣好的身段容貌,竟然便宜了傅宴那樣的病鬼!

魏明緋怕他折返,在院中稍待片刻才放下心來。

“你依然在門外守著,不許放人進來。”她叮囑了招遠,反身疾步進屋。

剛進屋,魏明緋便被一直手臂有力一拉,在那鐵壁一般的胸膛前絲毫動彈不得。

“你做什麽?”魏明緋皺眉抬頭望向傅宴,男人神色冷峻完全不見方才的半分虛弱,“翻臉就不認人了?”

傅宴冷然看著她寒聲道,“你分明有藥,為何之前不給我用?”

魏明緋用力掙紮一刻,根本掙脫不開,隻得再他懷中歎了口氣,“障眼法而已,不出兩個時辰,你體內元氣便會漸漸消散。”

她隻覺得周身仿佛鬆了鬆,抬眼再看傅宴,隻見他眼中透著些許失望。

魏明緋終於知道,他有多渴望這種元氣回滿的狀態。

“放心吧,我答應要將你治好就絕不會食言,”魏明緋眸下十分沉靜,“招遠已經找到了我所需的兩種藥材,隻要再得剩下那一味我就可以開始煉藥。”

“我等不了太久。”傅宴的聲音有些蒼涼。

魏明緋微微沉吟,心中冒出一個念頭,剛想說出來,卻見眼前的傅宴忽然眉頭緊皺,好似在承受什麽難以抵擋的痛楚!

藥效這麽快就消失了!

魏明緋二話不說,攙著傅宴便回到浴池,也顧不上寬衣解帶,便同他一道坐進了魚池之中。

意料之外,傅宴似乎對她這般貼身而坐沒有什麽不滿,也不似之前那般抗拒。

坐浴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傅宴的身體似乎漸漸恢複,魏明緋剛想替他把脈,腦中的係統忽然發出提示。

【溫馨提示:恭喜宿主救治成功,獲得活命時間獎勵。】

【活命時間:十四天十二小時三十六分,十四天十二小時三十五分......】

魏明緋總算稍稍欣慰,這係統還算公道,有了這十四天的活命時間,自己至少可以分神專注研究傅宴的救命藥。

......

太子府。

“你說什麽?傅宴已經沒有大礙?”

珠簾後頭,太子趙契亭的口氣稍稍有些急,而且急切中還帶著些許震驚。

“是的,下官聽那聲音中氣十足,根本不似有傷在身之人。”王太醫垂手站在一旁。

“你聽得真切嗎,那當真是傅宴的聲音?”

“這......”王太醫皺了皺眉,“下官曾給他看過診,那聲色口氣,應該確是他不假,況且他們也不知下官要去,總不至於找到如此相似之人頂替吧?”

“他自始至終都未出來?”

“並沒有,傅家小世子不敢進門,下官也隻好作罷。”

“傅寧禹那個廢物!”趙契亭在暗中罵了一句,“好了,你也下去吧。”

王太醫走後,趙契亭臉上神色有些凝重。

今日傅宴摔下馬來,明明傷得渾身是血,那樣的傷勢,再加上他身上的頑疾,不在**躺個十天半月能好得了?

可王太醫怎麽說他已經蘇醒,並且還沒有什麽大礙?

難道他真的有什麽過人之處?

想到此處,趙契亭胸中便一陣幣悶。

自己明明才是天選之人,將來必然要繼承大統,可父皇卻對傅宴青眼有加甚過自己,若說隻是因為鎮南王的麵子和傅宴的戰功,倒也不盡然。

而且傅宴這人簡直如同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自己明明在朝中甚有威望,偏偏他不願為自己所用,百般籠絡不得自己自己所用。

這樣的人,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決不能讓他站在自己的對麵。

趙契亭眼中眸光閃過,無論如何,他都要眼見為實才能放心。

......

次日。

鎮南王府。

傅英還未下朝,程氏尚在自己房中由人伺候著用早飯,一個丫鬟忽然匆匆進了屋子。

“老夫人,太子殿下來訪。”

程氏手中的碗險些沒有斷好,朝丫鬟急急道,“世子呢,可在府中?”

“不在,隻有小世子夫婦在府中。”

“快!讓他們隨我一道迎接!”

程氏一邊著急準備,一邊覺得甚是奇怪,太子一向與自家來往甚少,今日怎會親自造訪,還偏偏挑著傅英等人尚未下朝的時候過來?

正思慮著,程氏來到正廳,傅寧禹夫婦已然在廳上招待。

隻見趙契亭端坐廳上,一身玄黑長衫說不出的貴氣威儀,全然不似她所見過幼時那般的孱弱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