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心腹不出兩日便回了鳳台山,將這幾日發生的一切都探聽的清清楚楚。

“她是被家主處死,扔在亂葬崗,誰知遇到了少主。”

王三變微微眯眸,魏明緋與傅宴為何要去王家,他尚不得而知,但是他心中隱隱覺得,二人好似不是狡詐鼠輩。

而且魏明緋此時已經智力記憶盡失,按理說應該會暴露本性才是,但她卻隻是如一個善良孩童一般。

“那人在劉掌櫃處自稱傅遠?”王三變突然問道。

“是的,那女子便叫做魏花花。”

花花?

王三變險些笑出聲來,哪有人起個假名也這般敷衍的?

“你在王家等著,那傅遠一回府便告訴我。”王三變叮囑道。

“是。”

王三變心中思忖,魏明緋雖然已經心智全失,但是隻要她在自己身邊,傅宴定然會找來,就算他不找來,自己也要找他。

那伏羲十六卦,他實在參不透,若是傅宴能念著自己收留魏明緋,從旁指點一二,想必好過自己這般苦思冥想。

此時,一個軟糯聲音忽然在門邊響起。

“哥哥,陪我玩。”

王三變麵上一窘,隻見魏明緋撅著小嘴站在門邊,於是溫聲道,“你怎地不睡覺,現在不好好休息,一會兒可沒有精神。”

“我不想睡,”魏明緋挪著進了屋,拉著王三變的衣袖,神神秘秘地黠然笑道,“院子那棵梧桐上有鳥窩!”

“然後呢?”王三變有些疑惑問道。

“哥哥你帶我去掏鳥蛋好不好!”魏明緋拉著他的袖子搖了搖,臉上軟軟糯糯的祈求神色,令王三變不忍拒絕。

“你一個姑娘家,掏鳥蛋這種事實在不妥。”王三變搖了搖頭道。

“姑娘家怎麽了!”魏明緋一插腰,將臉一揚,“若不是想著和你一起玩,我就自己爬上去了!”

王三變啞然失笑,這女子幼時想必也是這般頑皮,想必沒有失智之前,也是個玲瓏剔透古靈精怪的女子。

被魏明緋磨得沒有法子,王三變隻得跟著她往院子裏去掏鳥窩,山莊的家仆看著少主飛身上樹,就為了給一個傻女人掏鳥窩,都不免在暗處暗暗嬉笑。

......

傅宴走了整整一日一夜,才找到了影月穀的入口。

此處十分隱蔽,又設了層層崗哨,就算他手中有王一峰的信物,也頗費了些功夫才進了穀內。

一進穀,便由一名暗衛帶著進了一間房前。

“你要的東西就在裏頭。”

傅宴眸光微閃,朝那人拱了拱手,然後伸手推門而入。

房內有些昏暗,床邊坐著一個婦人,傅宴上前細細看了看,那婦人不過三十開外,一身黑衣十分肅殺,她的身邊就放著一個繈褓。

他走上前,那人的目光卻一動不動。

“你是誰?”那婦人有些警惕問道,但是目光仍是有些古怪,傅宴看了良久,才發現她或許不一定看得見。

傅宴沒有急著答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邊,最終落在她的手上,片刻,他的眸子不由得緊緊一縮!

紅色的胎記!

傅宴又仔細看了一遍,她有胎記的那隻手上帶著一個銀鐲,與傅宴那日見過的王產婆所帶的銀鐲一模一樣!

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婦人就是假扮產婆的女人!

當下傅宴腦子飛轉,若此人就是假扮產婆的人,那麽定然聽得出自己的聲音,就在他糾結之際,那女人又厲聲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傅宴輕輕挪到一旁,可那女人的目光並未跟隨,他可以肯定此人已經瞎了。

“我奉王家主之命,來接孩子。”傅宴故意換了聲調說道。

那女子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又皺眉道,“家主怎地才派你來,再不來,孩子隻怕成了別人囊中之物。”

傅宴不知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也不敢貿然接話。

“其餘幾家都想將孩子據為己有,”那女人冷哼一聲,“可他是我王家冒死搶到的,怎麽能將他拱手讓人!你快想法子,帶我們出去!”

“帶你們出去?”傅宴疑聲問道。

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王一峰隻說讓他來接孩子,並沒有說此處有什麽不妥,難道自己被他騙了?或者說,此處可能會有一場惡鬥?

“若不是我中了他們的奸計,瞎了雙眼,還輪得到你這無名小輩來救?”女人又是冷嗤一聲,“不過家主若不是惦記著孩子的用處,也不一定會顧及我的性命。”

傅宴稍微明白些許,從之前其他家族派了刺客往王家行刺,他便可以猜到,這些家族之間想必也是明爭暗鬥,勾心鬥角。

“孩子在何處?”傅宴開聲道。

那女人十分警惕地循聲轉過頭,臉上神色一凜,“問這個做什麽?你隻管帶我們出去,別的事我自己可以料理!”

傅宴微微眯眸,目光落在那個繈褓上,繈褓包得十分嚴實,他一眼望過去,根本看不到什麽,但他覺得,其中應該就包著孩子!

“家主有命,讓我先看過孩子!”傅宴沉喝一聲。

聽到這聲沉喝,那女人皺了皺眉,反倒沒有多說什麽,伸手將繈褓抱在懷裏,這麽一動,繈褓中立刻發出一陣嬰孩的哭聲。

傅宴不知為何,聽見這哭聲竟然心頭一痛,然後又化作一腔喜悅衝上腦仁,孩子還活著!

魏明緋猜得不錯,他們的孩子果然還活著!

他不由自主上前,沉聲道,“撥開讓我看看。”

那女人猶豫片刻,還是撥開了繈褓,一張小臉漏了出來。

傅宴沒有察覺,他的手竟然有些發抖,幾番想要伸出去摸一摸那孩子的小臉,但都努力克製下來,此時若是輕舉妄動與這女人鬥起來,隻怕會驚動其他人。

孩子的哭聲十分微弱,漸漸沒了聲響,傅宴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問道,“孩子怎麽好似不太好?”

“自從出了娘胎,他便跟著我東躲西躲,四處顛沛流離,身子能好才見鬼了!”女人冷笑一聲,“再說了,這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在這兒幾個什麽勁?反正用完之後便要殺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