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過了十日。
是日,傅宴與卡利姆等人正在商討戰術之事,帳外忽然傳來急報。
“啟稟大皇子,大周的軍隊已經到了湖裏城邊,明日便可能向咱們發起進攻!”
幾人臉色驟然一凜,紛紛往沙盤看去,傅宴仔細看了看,湖裏城離南越僅僅一水之隔,大周想必明日便渡水而來。
“這是什麽地方?”傅宴指著湖裏城邊一處山坳問道。
“那是下風穀,”卡利姆道,“此處山道險峻,易守難攻,你想在此處埋伏?”
傅宴默然不語,目光依然落在那附近,然後他又指著下風穀旁邊問道,“此處是沼澤嗎?”
“對的,”卡利姆點點頭,“但是沒有人敢在那裏行軍,就算是經驗最豐富的獵人也不敢再那邊打獵,你若是想打那裏的主意,我勸你還是謹慎些。”
“所謂兵行險著,我們若不犯險,如何能奇襲大周軍隊?”傅宴正色道,“此處是天然的屏障,再加上大周剛到南越,不熟悉地形,咱們必須此時給他們沉重一擊。”
卡利姆沉吟片刻,“但是或許咱們也可能全軍覆沒,那片沼澤是被神明詛咒之地,我們不能這般冒險!”
傅宴輕輕一笑,他心中根本不相信神明詛咒一事,但南越既然有這種說法,他還是尊重卡利姆,不會出演冒犯。
“這一戰,我親自領兵前去應對。”傅宴沉聲說道。
眾人無不大驚失色!
方才他們都十分害怕,萬一傅宴命他們前往,可如何是好,明知哪裏是送命的地方,他們可不想有去無回。
但是慶幸之餘,他們又不免為傅宴感到擔心,那裏是什麽情形,他們每個人都十分清楚,就算那些奴隸的命不值得憐惜,可是傅宴自己也不惜命嗎?
“你可想清楚了?”卡利姆皺眉問道。
“軍中無戲言!”傅宴目光沉沉,口氣十分堅決。
卡利姆不再說話。
他心中竟然莫名有一絲竊喜,想著傅宴此次若是出了什麽意外,那不正是老天給自己的一個機會嗎?
“我隻要帶一百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士兵,你再替我找一名熟悉地形的當地人,我今夜便整裝出發。”傅宴看著那片沼澤說道。
“好!”卡利姆爽快答應下來,立刻著人去辦這些事。
一番商量之後,大軍也準備開拔,傅宴帶人先行,而卡利姆則帶著大軍在湖裏城的對麵等候。
傅宴回到自己的營帳,招遠已經找出他們行軍的裝備,其餘十數名親信也已經準備妥當。
魏明緋聽他說過大致的情形之後,沉默片刻,然後握著他的手道,“你知道我想要說什麽。”
傅宴點點頭,輕輕撫著她後背,“放心吧,我不是莽撞之人。”
魏明緋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遞到傅宴的手中,“這其中的藥粉可以解大部分蛇蟲之毒,你既然要進山裏,便帶在身上防身。”
傅宴點點頭,將藥瓶鄭重放在懷中。
“王爺,一切都準備妥當,戰士們已經列隊,向導也在軍中等候。”招遠在帳子外麵報道。
傅宴又抱了抱魏明緋,“你在軍中等我,最遲後日,我必然凱旋。”
魏明緋微笑點了點頭。
她堅信不疑,傅宴不是信口開河之人,他既然說“後日”,那邊一定是“後日”!
天還未黑透,傅宴與招遠騎馬在前,領著一百將士向湖裏城出發,他已經計劃好一切,子夜之前一定要悄悄到達下風穀。
卡利姆找的這名向導十分配合,而且確實熟悉當地的地形,傅宴等人從一條小路繞過去,還未到子夜時分,便已經到達了下風穀穀口。
“方才你說的我都已經記下了,”傅宴朝向導說道,“前麵便是沼澤,你不必隨我們前往了。”
那漢子約莫四十出頭,衣著也十分樸實,想必就是附近的獵戶,聽傅宴這麽一說,他竟然連連擺手。
“大周就要打過來了,我怎麽能把你們放在此處就走?前麵地形複雜,你們要吃虧的!”
傅宴眼中眸色一閃,“可是此處是你們的神明詛咒之處,你還要與我們一同前往?”
“神明?”那人憨厚一笑,“神明若是有知,就該保佑南越打贏這場仗,保佑咱們百姓平安才是。”
傅宴微微點了點頭,不再推辭,朝他拱了拱手道,“那便有勞了!”
那漢子繼續在前麵帶路,山形陡峭,傅宴等人棄了馬,與眾人一起徒步前行。
到了沼澤便,那漢子與眾人說了一些注意的事情,然後傅宴命人將準備好的木板各自都綁在身上,眾人便趁著月色悄悄前行。
下風穀的右側便是沼澤,左側則是崎嶇山路,眾人都走得十分謹慎,一麵提防著掉下沼澤,一麵又注意著周圍的情形。
忽然,不知誰喊了一聲,“前麵有火光!”
眾人都是心頭一緊,傅宴沉聲喝道,“都原地不動!”
眾人立刻停住了腳,傅宴朝招遠使了個眼色,招遠立刻會意,輕身朝前飛去一探究竟。
......
南越軍營。
魏明緋在帳中輾轉難眠,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她實在擔心傅宴那邊的情形,也不知他們順利越過沼澤沒有。
她心中明白,傅宴之所以要親身前往,原因不外乎兩個。
一個便是如他所說,必須在第一時間給大周迎頭一擊,打擊他們的士氣;其二,便是魏明緋最擔心的,傅宴大概是想用自己做誘餌,引出大周的軍隊。
趙契亭想必對傅宴恨之入骨,大軍出發之前,甚至可能在軍中行賞,誰能捉拿傅宴便重重有賞,因此傅宴或許想借此,令大周的軍隊一步步走入自己的計劃之中。
想到此處,魏明緋心中更加擔憂,如此煎熬著,軍營中已經敲過二更。
一夜過去,魏明緋半夢半醒到了天明,再也躺不住了,於是穿衣下床,往軍中卡利姆的營帳而去。
此時營帳中已經聚集了不少副將,眾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魏明緋心頭忽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