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不亮,侍衛軍便緊急來報,城西的百姓已經感染了不少,城東也有不少人死在家中,京城之中一時間人心惶惶。

魏明緋明白,瘟疫已經蔓延開來,想要防治已經是不可能了,現在必須先看看城中的病患情況,再想對策。

“我要去一趟亂葬崗。”魏明緋沉聲道。

“胡鬧!”趙契亭嗬斥道,“那種地方,你怎麽能去?”

“太子殿下金枝玉葉去不得,我為何不能去?”魏明緋冷笑看著他,“那些病患的屍體立刻要燒掉,在那之前,我必須先去看看情形。”

魏明緋昨晚幾乎一夜未睡,用獎勵在係統中兌換了幾種珍稀藥劑,製成可以防範瘟疫的藥粉,今天出發前自己撒了一下,又給葉神醫也撒了些。

二人準備妥當便一起出發了,趙契亭找了托辭在營中等候,魏明緋根本不想多問他半個字。

“你當真不怕?”葉神醫在車中問道。

“如何不怕?”魏明緋苦笑道,“但這些事總有人要去做。”

葉神醫點點頭,覺得眼前的女子膽色著實過人,胸懷甚至不讓須眉。

“太子殿下令我改了藥方,實在迫不得已,但是此事了解之後,我自會向聖上請辭,這等榮華虛名,我也看不上。”葉神醫神色帶著些不屑。

“我自然知道,你這臭脾氣,怎能在京中呆得住?”魏明緋哂笑道。

“小丫頭竟敢笑我!”

二人一路閑敘,魏明緋心情竟然好了許多,到了亂葬崗,二人謹慎地下了馬車。

“今日亂葬崗又多了許多屍首,”一旁的侍衛軍歎道,“也不知還要死多少人,唉......”

魏明緋心頭一沉,剛剛好了一點的心情瞬間又是陰雲密布,此時來拋屍的人絡繹不絕,來去匆匆,甚至還有那沒有斷氣的病患也被仍在此處。

魏明緋披了鬥篷,掩住口鼻,看了那些屍身上的病症,時不時與葉神醫低聲探討幾句,二人心情均是十分沉重。

“你那方子恐怕用不得了,”葉神醫指著一具屍首道,“你看此人生前必然已經潰爛,那些藥的藥效已經不夠治愈此症了。”

魏明緋點點頭,她也看出,瘟疫似乎升級,想要治愈恐怕要重新研製藥方。

“此處已經沒有什麽可看的了,咱們回去吧。”魏明緋起身道。

二人吩咐侍衛軍將屍首盡快燒掉,然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往營中。

一聽他二人折返,趙契亭雖然不願靠近,卻也不能不聞不問。

“你二人看了情形如何?”

葉神醫皺眉不語。

“托太子殿下的福,瘟疫已經厲害許多,想要阻止已是不可能了,眼下便看看能不能治愈吧。”魏明緋冷冷笑道。

趙契亭麵上一熱,沒想到她當著眾人的麵竟然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可是不知怎地,他就是生氣不起來。

“好吧,昨日就算是我的不是,”趙契亭尷尬地笑了笑,“今天你們二人好好合計一番,看看這瘟疫要如何平複。”

“請殿下出去吧,我與葉神醫要研究藥方,不希望閑雜人等在此妨礙。”魏明緋冷聲逐客。

趙契亭麵色有些難看,但也巴不得趕緊遠離亂葬崗回來的二人,於是一言不發地出了帳外。

待他走後,魏明緋與葉神醫便細細研究起藥方來,眼下配好藥材,還須試藥,因而二人都不敢耽擱。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漠北,似乎也見過有人染過這樣的症狀。”葉神醫忽然說道。

漠北?

魏明緋頓下手上的活計,也想到自己那一世,隨導師一起往北方一處極為落後的部落行醫,那裏似乎也還存在過這種瘟疫。

“那裏的人,曾經用一種當地的草藥提煉之後,做成一種熏香,用來治療瘟疫,”葉神醫皺眉道,“但是我實在想不起來,那藥香叫、叫什麽來著......”

“連木香!”魏明緋忽然脫口而出。

“對對!就是連木香!”葉神醫興奮地說道,“你也知道那種香薰!”

“但是我從未見過,”魏明緋思忖道,“隻是在書上看過而已,那香薰是如何製成的,我也不大清楚,但藥效確實極好的!”

魏明緋當時也曾聽本地人說過那個古老的法子,但是時間久遠,他們當地人也沒有人會做那種香薰。

現在若是想要去找那種藥,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我現在就去報與太子殿下,”葉神醫嗤道,“不能咱們倆在此急得團團轉,他倒一點兒力氣都不出!”

魏明緋笑著點點頭。

主帳中。

趙契亭聽完葉神醫說過之後,不由得眉頭緊皺。

這香料他聽也沒有聽過,更別說去準備,這二人怎麽會想到這般稀奇古怪的東西?

“太子殿下不會弄不到這香吧?”魏明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殿下可是滿懷熱情地說要監察瘟疫一事,咱們現在正需要這香,還請殿下給我們備下數十箱。”

趙契亭一聽,明知魏明緋有意相激,但是為著自己的麵子,也不好意思承認弄不到此物,萬一她回家說與傅宴,那麽元慶帝不也就知道自己辦事不力?

“此物好說,”趙契亭微微轉眸,“你們先忙別的,這東西我今日便給你們送到。”

葉神醫與魏明緋對視一眼,拱手道,“那邊有勞太子殿下,此物要的甚急,還請殿下上心才是。”

趙契亭淡然點了點頭。

待二人離開,趙契亭立刻讓暗衛去打聽連木香一事,過了不到小半個時辰,暗衛便帶著消息回來了。

“此香需要用北境的連木草搗出汁液,還要加入當地特有的一種藥材,經過數十番過濾蒸曬,還要......”

趙契亭不耐煩地打斷他,“我要聽這香的製法做什麽!我要的是香,讓京中這些藥鋪有多少送多少來!”

誰知那暗衛臉色有些為難。

“怎麽了,”趙契亭詫異道,“他們不肯還是怎樣?”

元慶帝已經撥了銀子下來,反正不夠還可以再往宮中要就是,難道揣著銀子還辦不成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