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做什麽說客,”齊正笑著搖搖頭,“不過來刑部取個卷宗,聽聞你在處置此事,不過想與你說兩句交心話罷了。”

說罷,齊正揚了揚手上的卷宗,好像自證一般。

王宇看了看,他拿的確實是最近的一間案宗,而且此案與禦林軍也有些牽連,因而對他這話也不再懷疑。

“老弟你也知道,我齊正向來不問朝中之事,隻不過做個自己的本分差事罷了,但是此事非同小可,我勸你還是謹慎為妙。”齊正說得十分誠懇。

王宇點點頭,他與齊正有些交往,對他人品性格有些了解,而且之前為了公事還欠了他一個人情,現下對他的話倒也不排斥。

“那依齊統領看,此事如何是好?”王宇猶疑問道。

“昨日聖上遇刺,我是在場的,當時若不是郡王妃出手,聖上當時就已經十分危急,此次若要救治聖上,隻怕還要她出手才行。”齊正低聲道。

“太醫院那麽多太醫,都治不了嗎,怎地非要她不可?”王宇有些不大相信。

“老弟你還別不信,我向來不說假話,你去問問宮中的人便知道,連聖上一向信任的葉神醫都束手無策,指明非要郡王妃醫治才行。”

王宇有些半信半疑地看了魏明緋一眼,這女子年紀輕輕,若說魅惑男人可能是個好手,醫術怎麽可能越過葉神醫去?

“你現在對她動刑,若是聖上那邊再叫她去,到時候便是你的不是,皇後娘娘到時肯定不會承認讓你言行逼供啊,老弟,到時候這黑鍋鐵定就是你的!”齊正皺眉道。

王宇默然不語。

“可是,老哥,”王宇為難地看著他道,“你也知道,年底我若還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案子,太子殿下根本不會正眼看我一眼啊!”

魏明緋聽得十分真切,心頭冷嗤一聲,此人果然是為了加官進爵。

“兄弟,是命重要,還是官位重要?”齊正沉聲問道。

王宇又是一陣沉默。

“聖上遇刺一事尚未查明,現在一切都不明朗,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動不如一靜,”齊正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言盡於此,你好好斟酌。”

說罷,齊正拿著案宗,哼著小調出了刑房。

一出刑部,齊正便快步走到暗處。

“都與他說了?”傅宴的臉在暗中十分冷峻。

“都說了,”齊正垂手道,“我去時,他還未動刑,王妃幸而沒有受傷。”

傅宴稍稍安心。

齊正是他多年部下,但明麵上與他卻無太多往來,此事由他出麵比別人都要妥當,所以這才找了他去與王宇傳話。

“郡王放心,王宇與我有些往來,而且上次山賊一案,還是我從旁協助才讓他領了功勳,因此多少欠我一個人情。”齊正道。

傅宴點點頭,“辛苦,你先去吧。”

齊正拱手,轉身離開。

傅宴在暗處微微眯眸,此番魏明緋可能躲過一劫,但是元慶帝一時不蘇醒,魏明緋便一直處在危險之中,自己還是要想辦法釜底抽薪才行。

刑房。

王宇坐在一旁,端著茶杯有些出神。

方才齊正的話他不是沒有聽明白,可皇後娘娘身邊的迎露也將口諭說得十分清楚,一定要魏明緋吃些苦頭,並且一定要令她認罪。

他本來還十分欣喜,此次的機會簡直千載難逢,以往辦得每一件事,最多是上頭直接吩咐下來的,此次竟然能得到沈皇後的口諭,不可謂不難得。

可他並不理解此事的前因後果,方才聽齊正說完,才覺得此事簡直棘手至極!

且不說聖上會不會蘇醒,會不會召見魏明緋,光傅宴一人就已經十分難纏,若能一舉將魏明緋置於死地也就罷了,若是有一絲翻案的機會,自己便是傅宴首當其衝要對付的人。

“想什麽呢?”

刑房中忽然響起女子銀鈴般的聲音。

王宇皺眉望去,隻見魏明緋正悠然地望著她,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的懼意,這女人果然有些膽色,就是七尺大漢進了這刑房,也沒有一個不腿軟的。

她竟然還能這般淡定自若!

“方才齊大人有一句話說的著實不錯,要加官進爵,但更要保住性命,”魏明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過,我卻有個法子,可以二者兼得。”

“你有法子?”王宇轉過身去,將信將疑道,“可是你為何要與我說?”

“因為我也要活命!”魏明緋眼中一沉,口氣十分斷然。

王宇欠了欠身,這女子不但膽大,而且似乎還十分爽快。

“我又救不了你的命。”

“誰說救不了,就看你願不願意罷了,”魏明緋抬眉道,“我要我的命,你要你的前程,咱們各取所需,屆時事成之後兩不相欠。”

王宇微微眯眸,既然她提出此事,想來心中已經有了什麽計較,自己就算聽聽她說些什麽也無妨。

王宇眼神一厲,起身走到她跟前,俯身狠聲道,“你此話當真?”

“我的命都在你手中,難道還有必要誆你不成?”

“那你且說說!”

魏明緋勾了勾唇。

這男人果然想著前程利祿,這倒是正和她的心意,可此人性子陰鷙,自己若是一味求他可能反而適得其反。

“鬆開。”魏明緋冷著臉,瞧了瞧手上的繩索。

王宇怔了怔,她的話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人難以拒絕,此處反正也是他的地盤,鬆開她也無妨,王宇朝左右遞了個眼色,獄卒立刻上前給魏明緋鬆綁。

魏明緋揉了揉手腕,冷臉起身,“想要爬上去,抱著沈皇後機會大些,還是抱著聖上機會大些?”

王宇又是一怔,這女人是不是糊塗了,怎麽問些這樣的蠢問題?

“你到底想說什麽,我一個侍郎,就是做夢也不敢肖想聖上青睞,怎麽可能在聖上麵前展露一二?”

“你這般豬腦,是怎麽升到侍郎的位子?”魏明緋皺眉,十分嫌棄地看著他。

王宇簡直噎住!

她竟然說自己是豬腦!

這女人明明求著自己,竟然還敢出言不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