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微微眯眸,方才趙貴妃的一舉一動,還有那慌張掩飾的神色,都一一落在他眼底。
這女人一定有鬼!
之前在偏殿中,魏明緋說出懷疑凶手是趙貴妃時,他還有些不敢相信。
趙貴妃一向嬌柔不爭,而且此刻聖眷正濃,實在沒有理由,也不大像是會下毒之人,但現在看來,魏明緋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隻是,她為何要冒險下毒?
趙家已經覆滅,她能有這般榮寵,應該珍惜才對,為什麽還要自毀前程?
“可惜,咱們沒法證實了。”傅宴有些遺憾地說道。
“是狐狸總要露出尾巴的,”魏明緋嘴角勾出一抹嘲色,“而且,我看這也不是什麽高明狐狸,咱們一起去瞧瞧說不定就有發現。”
二人快步走到寢殿,侍衛並未阻攔便讓他二人入內,一進殿內,便聽到一陣哭聲。
“聖上,嚇死臣妾了,臣妾還以為,還以為......”趙貴妃撲在元慶帝床前,一麵哭得梨花帶雨,一麵抽噎地快要背過氣去。
元慶帝看得滿眼憐惜,不顧胸前的刀口,伸手便將趙貴妃扶起攬入懷中。
一旁的沈皇後見此情形,心頭一片嫉妒酸楚!
自己一直守在元慶帝身邊,可是他一睜眼,喊的卻是趙貴妃的名字,周圍宮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這讓她這個皇後顏麵何存!
等到趙貴妃來了,二人又這般如膠似漆,沈皇後看得萬箭穿心,恨不得立刻拂袖而去,可是眼下元慶帝剛醒,自己也不可能立馬回宮,隻能站在一旁看得怒火攻心。
“聖上現下可覺得好些?”沈皇後麵無表情問道,聲音中不帶一絲感情。
元慶帝沒有答話,還在與趙貴妃低聲耳語著什麽。
沈皇後的臉色更加難看,連一旁的趙契亭都微微有些尷尬。
“我先問問太醫吧。”沈皇後萬念俱灰,好似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轉身往偏殿走去。
沈皇後道了偏殿,喝退了所有人,將殿門緊閉。
“嘩啦!”
她麵案上的一應物件均被掃落在地!
“為什麽那樣的狐媚子偏偏能夠得寵!趙家明明已經沒有依靠,那女人憑什麽與我爭寵!”沈皇後氣到臉色青白。
“娘娘,快小聲些吧,聖上就在旁邊的殿中啊!”迎露趕忙上前勸阻,“若是被聖上聽到,這可是大逆不道啊!”
“我忍了一輩子,忍了這個貴妃,又忍那個貴妃,光是趙家我便忍了兩次,可他可曾心疼過我半分!難道我不想做一個好皇後嗎,他為何要那麽踩踏我的尊嚴!”
沈皇後說著便流下兩行清淚,伸手又將另一側的物事統統拂到地上!
“娘娘快別折磨自己了,”迎露上前跪下,拉住她的裙角,“與其這樣生氣,咱們倒不如抓住趙貴妃的把柄,一舉斷了她的後路。”
沈皇後忽然停下手,有些疑惑問道,“她那般謹慎,有何把柄?而且,若不是切實的證據,放在聖上麵前那也是不會相信的!”
“娘娘忘了方才在偏殿時的情形嗎?”迎露眼眸一沉,“娘娘不願聽那榮恩郡王妃安排,是因為放不下麵子,可趙貴妃為何遲遲沒有入內?”
沈皇後眸中閃過一道明光,方才自己已經入內,卻不見趙貴妃跟著進來,連自己堂堂皇後都已經手魏明緋擺布,她不過一個貴妃,還有什麽放不下麵子?
如此說來,這女人似乎真的有鬼!
“你去把魏明緋叫來,本宮要問個明白。”沈皇後當即回過神來。
“娘娘再仔細想想,叫到此處她就肯說嗎?”迎露低聲道,“依奴婢看,那也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咱們若要套她的話,必然不能在此處問她。”
“那要去何處?”沈皇後皺眉道。
“娘娘一會兒便稱心口不適回宮去,然後奴婢將她傳到咱們宮中,想來她是不敢不去的。”
“去咱們宮中又有何不同,她還不是一樣嘴硬?”沈皇後不悅道。
迎露忽然神秘一笑,“若是出了點什麽岔子,令她不得不依附娘娘呢?”
沈皇後眉頭稍稍舒展,這法子或許也是個出路,若是魏明緋有什麽把柄在自己手中,那她還敢這般張狂?
“你先吩咐安排下去,一切準備停當再來回我。”沈皇後勾了勾唇角,轉身往元慶帝寢宮走去。
......
魏明緋與傅宴在寢殿外候著,卻見迎露從寢殿出來,徑直走到魏明緋跟前行禮。
“榮恩郡王妃有禮,皇後娘娘身體不適已經回了寢宮,請郡王妃隨我去一趟,”迎露緩緩抬頭,低聲道,“娘娘還有幾句話想與郡王妃說。”
還未等魏明緋答話,傅宴已經拒絕,“聖上身體還沒有恢複,咱們還須在此候著,請娘娘稍待。”
他根本不可能讓魏明緋隨迎露過去,沈皇後接連吃癟,剛才在元慶帝處又受了那樣的打擊,偏殿摔砸的聲音好似誰聽不見似的,這般盛怒之下,魏明緋去了能有什麽好結果?
“娘娘有些關於趙貴妃的事情想跟郡王妃說說,王妃也不想聽嗎?”迎露轉身看著魏明緋。
魏明緋一直默然無語,心中卻在衡量。
方才想要詐一詐趙貴妃,卻適逢元慶帝蘇醒,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現下不知沈皇後要與自己說什麽,但那些可能也是自己想要知道的,她覺得去聽聽也無妨。
況且傅宴現在就在宮中,沈皇後就算將自己叫過去,也不可能敢做什麽過分之舉,不然傅宴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鬧到禦前也未可知。
“不必擔心,我去去就回,若是遲遲未回你再做決斷不遲,”魏明緋靠近他耳邊道,“那人還在聖上身邊,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傅宴思忖片刻,隻得點點頭,叮囑她道,“招遠就在暗處,隨時可以差遣。”
魏明緋點點頭,隨迎露一道出了寢殿。
承坤殿。
迎露將魏明緋帶到殿外,行禮道,“請郡王妃自行入內吧,皇後娘娘已經在裏麵等候,此事事關重大,我等都不便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