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丫鬟走到人前,垂眸道,“我聽見小姐在院中罵翠蝶,罵了好一會,翠蝶便哭著從院子裏出來了。”
聞言,眾人一片嘩然!
“啊?翠蝶被小姐罵哭了?”
“可是因為夫人生病,小姐將其撒在她身上?”
“好可憐,難道是氣不過跳了塘?”
眾人竊竊私語,對著魏明緋指指點點,臉上皆是憤怒與不齒。
“緋緋,我們魏家一向寬厚待人,你怎能這樣刻薄?”魏萱佯作一副痛心模樣,“我知道你心急大嫂的病,可也不能將氣撒在一個丫鬟身上,她何其無辜!”
前麵有人證,現在又被她這般一挑,眾人的情緒更加激動,紛紛指責起魏明緋來。
“翠蝶平日也算盡心盡力,竟然落個這樣的下場!”
“簡直太歹毒了!”
傅宴臉上陰晴不辨,眯著眼不動聲色地看著魏明緋。
“姑姑的意思,是我逼死她的?”魏明緋將手中的帕子扔了,氣定神閑地站起身來。
“人證俱在,你還想抵賴?如果不是因為在你院中受了屈辱,她好端端地怎會想不開?”魏萱揚著臉道,“我們魏家一向對下人極是寬厚,哪裏出過這樣的人命?”
魏明緋輕笑一聲,“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魏家人?”
魏萱一怔,不知她話裏是什麽意思。
“你可是祖父親自傳授過醫術的,連這人是怎麽死的都弄不明白,就敢在此信口雌黃?”魏明緋眼中滿是嘲色。
“你什麽意思?”魏萱皺眉質問。
魏明緋伸手一拉,將她拉到屍體前,魏萱與那屍體的臉不過尺餘,直嚇得她一陣鬼叫。
“睜開眼好好看清楚,”魏明緋並沒有鬆手,死死將她按在屍體邊,“她的口鼻中一點池塘的水草淤泥都沒有,溺死的人口中會這麽幹淨?”
魏明緋捏開屍體嘴巴,眾人一看,果然幹幹淨淨!
“有點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真正溺死的人,口鼻中都是泥沙水草,而像翠蝶這樣的,根本就是死了之後被人扔到水中!”魏明緋說得鏗鏘有力,不容辯駁。
眾人大驚!
“天啊,翠蝶竟然是被人害死了再拋屍的!”
“咱們院裏有強盜殺人啊?”
“別說了,我都不敢呆了!”
魏萱眼中一片倉皇,卻又不得不承認魏明緋說的是事實,她隻恨自己開始沒有仔細看看屍體,如今被魏明緋反將一軍實在掉麵子。
魏明緋手上一鬆,起身走到方才作證的丫鬟身旁,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你叫小梅?方才說的話,到了公堂之上,你可敢再說一遍?”
一聽“公堂”二字,眾人又是一驚,此事竟然還要上公堂嗎?
“明緋,你胡說什麽,什麽公堂不公堂的?”魏伯山不悅道。
他一向極好麵子,若宅裏出了人命的事情鬧到公堂上,自己今後在一眾親友麵前還有什麽顏麵?
“自然要當堂對簿,翠蝶是死於非命,咱們怎麽能私自處理?”魏明緋定定看著小梅,“到了公堂,你可不能改口啊!”
“小姐!我......我剛才聽的不大真切!”小梅驚慌失措,朝魏明緋哀求道,“或許挨罵的,不是翠蝶?你大人大量,就放過我吧!”
“那怎麽行!大家可都聽得真切,你現在若是反口,那便是做假證,做假證可是要挨板子下獄的!”魏明緋毫不動容。
她可不是那種求兩句便心軟的人,別人想要置她於死地,她又為什麽要給別人留活路?
小梅徹底被她嚇住,絕望地朝魏萱哀求道,“姑小姐,你幫我說說話啊!”
這模樣,擺明了便是告訴魏萱,若她不肯搭救,自己便要和盤托出了。
魏萱狠狠瞪她一眼,心中罵了一百句“不爭氣的東西”,但到底還是怕她將自己教她做假證的事情抖出來,不得已還是開了口。
“你說你沒有罵翠蝶,那我問你,她有沒有去過你院中?”魏萱逼問,目光陰鷙。
今日她回娘家來,路過後院之時,不成想正好撞見魏明緋被傅宴摟住,二人曖昧神色簡直令她妒忌。
若不是閃身及時,她差一點便被二人當做偷窺者逮住,她在假山後麵躲了好一會兒,等二人各自離去,才敢偷偷溜出來。
可沒有走兩步,便看見翠蝶慌慌張張從魏明緋的院裏出來,她當下便覺得甚是奇怪,然後不一會兒便聽聞翠蝶溺死了。
魏萱聯想到自己當時看見翠蝶的神色,便想出嫁禍給魏明緋這麽一招。
“有,”魏明緋沒有否認,凜然看著魏萱,“可那又怎樣?”
“你說有人先殺了翠蝶,那你又如何證明,殺她的人不是你?”魏萱目光陡然狠厲,與平日溫文淑女的模樣判若兩人。
眾人聽她這麽一說,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天啊,她看著纖細瘦弱,竟然有這般力氣。”
“不會吧,大小姐是殺人犯?!”
“太可怕了,我們平日都沒有防備。”
魏萱趁勢步步緊逼,“咱們都以為翠蝶是失足溺死或是投塘自盡,可偏偏你注意到她是先被殺死然後拋屍,凶手若不是你,你怎麽會這麽清楚這些細節?”
今日,她非要讓魏明緋不能翻身!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魏明緋身上,隻想看她如何替自己解釋。
魏伯山此時哆嗦地更厲害了,若真是魏明緋殺了這丫鬟,他便更加頭痛了,魏家出了這樣的殺人犯,以後還如何在杏林立足,魏家的聲譽還如何維護!
而魏明緋臉上仍是一派淡定,又蹲下了身去看那屍體。
方才時間匆忙,她隻看了屍體的口鼻,還沒有來得及檢查其他,現下魏萱既然栽贓到自己頭上,那麽自己便讓她口服心服。
她輕輕抬動屍體頭部,一道一樣的痕跡吸引了她的目光。
魏明緋將手在屍體脖頸處稍稍比劃,頓時會心一笑。
“你做什麽!”魏萱忽然質問,“人都被你殺了,你還要掐她泄憤不成?!”
魏明緋滿臉厭憎,剛想罵她蠢貨,卻聽見傅宴先開了口。
“人不可能是她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