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蝕了米倒沒有什麽,”榮氏冷笑道,“不過瞧著人家天作之合,夫妻恩愛,有的人恐怕就要吃味了。”

趙契亭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傅宴與魏明緋,臉色漸漸暗沉下去。

二人一直神色親密,方才魏明緋遇到刁難時,傅宴的臉上是貨真價實的擔心,此時二人的言笑晏晏也讓他嫉妒不已。

“魏家也算京中杏林的名門,”元慶帝再度開口,口氣帶著幾分親和,“你祖父也曾是太醫院的常客,那時恐怕你還沒有出生。”

“臣婦也曾聽祖父提起過,”魏明緋落落大方地回話,“每每提及進宮替聖上調理,言語之間甚是自豪。”

元慶帝十分滿意地點點頭,“朕也好久沒有見他了,你祖父可還康健?”

“祖父年紀大了,身體也大不如前,”魏明緋有些憂色,“前些日子已經回溫陽老宅去了。”

“回江南了?”雲慶帝有些意外,“前年他還在延鶴歲供上獻了方子,怎地現在自己的身子倒沒有保養好?”

“不敢欺瞞聖上,魏家出了些變故,祖父覺得還是回江南養老安心些。”

“這倒是,他年歲大了,不應該再憂心兒孫之事,”元慶帝有些感慨,“人便是如此,百歲命千歲憂,你祖父就這樣回去了,以後朕都沒法讓他進宮調理了。”

“陛下心懷蒼生,但也還請保重龍體,我祖父離去時也是念念不忘天恩,陛下若有吩咐,臣婦定當竭盡所能。”魏明緋說罷起身行禮。

見她落落大方有禮有節,元慶帝竟然萌生難掩的喜愛之色,朝左右吩咐道,“賜。”

不一會兒,禦前的公公端著一個錦盒上前。

“這是朕禦賜的白玉腰牌,昨天才賜了傅宴,今天再賜一方給你,今後出入皇宮不必拘泥。”元慶帝微笑道。

眾人都羨慕驚訝不已。

傅宴戰功卓著,領賞受封是常有之事,誰知這一位郡王妃竟然也如此聖眷濃厚,能得白玉腰牌者不過爾爾,他一家便得了兩塊,怎麽能不讓在場之人豔羨?

榮氏此時簡直要氣得吐血,這一場宮宴上,和魏明緋一比,她就像個徹頭徹尾的小醜,不但沒能令魏明緋失色,反倒自己落下一個長舌的笑柄。

眾人都隨著元慶帝的改變而改變,對傅宴夫婦禮敬有加,酒過三巡之後,魏明緋漸漸有些醉意。

“你可還好?”傅宴看著那緋紅的小臉,微微有些心動。

“怕什麽,你不是說過‘凡是有你’?”魏明緋眼角彎彎,唇邊的一抹笑意甚是動人。

傅宴看得有些呆了,好一會才斂了目光,沉聲道,“我不許你再喝了。”

“好吧,聽你的。”魏明緋雙手托腮,笑得有些傻氣,“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不可,外麵有風,更加容易上頭。”傅宴拉住她。

“那......我想去茅房怎麽辦?”魏明緋皺眉看著他。

傅宴臉上尷尬一瞬,“那你早去早回。”

魏明緋看著他尷尬又有些懊悔的神色,忽然覺得有些可愛,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遠處的趙契亭聽見這一聲輕笑,竟然也看得有些呆了。

這女子總是如一縷春風,又好似一輪明月,讓人心頭甚是愜意心儀。

隨著魏明緋起身離開,趙契亭也不動聲色地起身,不遠不近地跟著她一道出了大殿。

殿外起了北風,魏明緋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傅宴說得對,此時當真不該出來,可人有三急總不能憋著。

魏明緋淨了手出來,抬步上連廊時,一個不留心,竟然差點絆了一跤,幸好身旁一人及時扶住,才免去了跌跤的尷尬。

“多謝......”魏明緋連忙道謝抬頭,卻看見趙契亭那似笑非笑的臉。

魏明緋斂了笑意,立刻將手抽了回來,朝一旁退了兩步,有些清冷地看著他。

“郡王妃的臉變得可真快,方才還一片春風,現下便是三九嚴寒。”趙契亭不以為意,緩步上前一步。

“太子殿下若沒什麽事,臣婦就回大殿了。”魏明緋行了禮,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趙契亭伸手攔住他。

二人距離不過尺餘,魏明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厭惡,朝後退了幾步,厲色道,“太子殿下自重!”

或是也飲了幾杯酒,趙契亭脫口而出,“你為何與我這般疏離,之前在......”

“不要再提之前!”魏明緋厲聲製止,“之前在土地廟我自問也未與你有何不同,你或許有什麽錯覺。”

“錯覺!”趙契亭反倒有些憤然,正要分辯時,忽然聽見連廊那頭傳來一個呼聲。

“長寧!”

是榮氏。

趙契亭立刻向一旁閃了閃。

魏明緋冷冷一笑,這種男人簡直可笑,自己加戲不說,偏偏還是有賊心沒賊膽。

她心中厭惡不止,想要給他一個教訓,輕輕抬手間,袖中藥粉已經盡數撒在了趙契亭身上。

“你們在此處做什麽?”榮氏十分警惕地看著魏明緋。

魏明緋鄙夷地看了二人一眼,“我出來如廁,至於太子殿下來做什麽,我怎麽知道?”

說罷,不等二人答話,魏明緋便自顧自往大殿走去。

榮氏再度氣結不已!

自己與趙契亭何等身份,這女人仗著方才得了些盛寵便敢目中無人,簡直可恨!

她又看了看悵然若失的趙契亭,心頭的怒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這男人怎麽偏偏叭兒狗似的,追著魏明緋不放!

“我身子不適,咱們現在請辭回府!”榮氏一跺腳道,拉著趙契亭便要離開。

趙契亭心中還在悵然若失,遊魂一般任由榮氏拉著往大殿走去。

......

魏明緋回到席間,傅宴已經起身,元慶帝回了寢殿,宮宴也就接近尾聲。

“你可好一點了?”傅宴扶著她向外走,“我已稟過聖上,咱們回府去吧。”

魏明緋也有些疲倦,此時隻想在自己的**好好睡上一覺,於是點點頭,跟著傅宴一道出了宴廳。

二人走到禦花園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傅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