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我今天從禦書房離開時,正好與一人打了個照麵,”傅宴狐疑道,“但並未交流,也沒有停留,他進我出不過擦肩而已。”

魏明緋心下了然,高手下毒,一個擦肩已經足夠!

“而且那人剛來宮中不久,是太醫院在外頭請來的遊方聖手,好似......姓葉。”

魏明緋細細想著這個名字,覺得似乎有些熟悉。

忽然,她想到傅寧禹跑到自己房中企圖不軌的那次,似乎說過他的毒是被一位葉神醫治好的!

難道,傅宴今日遇到的人,就是傅寧禹口中的葉神醫?!

見她有些出神,傅宴問道,“你可是想到了什麽?”

魏明緋將傅寧禹解毒一事說給他聽,傅宴眉間也浮起一抹深色。

“這人我雖然不認識,但他卻可能認識我。”傅宴沉聲道。

“不但認識,我甚至懷疑他就是為了你而進宮!”魏明緋微微眯眸道,“你今後一定要慎之又慎,我明天便開始給你做些防身的藥丸,你必須一直帶在身上。”

看著魏明緋一本正經的模樣,有些嚴肅卻又有些吸引,傅宴忽然覺得手上似乎不怎麽疼了,一陣倦意漸漸襲來。

“我有些困。”傅宴嗓音有些沙啞。

“睡吧,”魏明緋知道是藥效發作,“放心,我會守著你。”

誰知傅宴竟然就勢一倒,直接倒在她腿上。

“你起來去**睡啊。”魏明緋想要推開他,又不敢推開,生怕自己一鬆手他便磕到橫榻的邊緣。

傅宴幹脆閉著眼睛不吭聲,不一會兒竟然響起了微微的鼾聲。

魏明緋甚是無語,朝他連連翻了幾個白眼,卻也隻能攬著他不敢亂動。

“今天鋪子裏盈利可觀,也算是托你的福,今天就讓你放肆一回,下次再敢造次,非毒得你不能人道不可。”

魏明緋望著窗外的滿月,自言自語。

她懷中的傅宴,嘴邊露出一抹邪斯笑意。

不能人道?

那你今後怎麽辦?

......

次日。

魏明緋發現自己和衣躺在**,房中的血汙已經清理幹淨,但卻不見傅宴的身影。

她起身梳洗之後,便往前廳用早飯。

程氏與柳氏已經在廳上,臉上都有些許愁色。

魏明緋朝程氏問過安,便自顧自盛了粥喝,吃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魏萱的身影,她心中不免有些詫異。

鎮南王府一向有規矩,眾人在一處用飯,不用說魏萱,就是魏明緋一直遵守,可今日魏萱竟然破例沒有過來吃飯。

“吃罷飯還是讓大夫過來瞧瞧吧,”程氏吃得毫無心思,“萬一動了胎氣可怎麽好?”

魏明緋聽在耳中,心中卻有些想笑。

“是,母親,”柳氏應承,又惡毒地看了魏明緋一眼,“你這下高興了,魏萱被你氣出毛病了!”

魏明緋懶得與她多說,將碗放下道,“大嫂這個月從賬上支了不少銀子給大夫,光是魏萱一房便有百十兩,一會兒若是要付診費,大嫂就自己出了,我已經吩咐賬上不許再借了。”

說罷,魏明緋徑自起身,朝程氏微微致意便離開了宴廳。

“母親!您瞧瞧!”柳氏氣得臉色發白,“我這不都是為了咱們鎮南王府的子嗣,才支了這麽一點銀子她就百般不肯,魏萱腹中的孩子若是有個好歹,她負擔得起嗎?!”

程氏默然,心中也十分明了,藥材都是自家藥鋪出的,光是診費便給出百來兩,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因著怕柳氏朝自己開口,程氏匆匆吃了兩口,也起身離開。

偌大的廳堂,登時隻剩柳氏一人坐在那裏發氣。

因為要給傅宴製作防身的藥丸,魏明緋今日便不打算去鋪子裏了,回到房中便拿出火靈芝等藥細細研究起來。

過了一會兒,院中忽然響起隱隱的爭執聲。

魏明緋期初還不在意,然而那爭執聲卻越來越大。

“你當著我做什麽,人家前頭的人都說明緋在屋裏。”

魏明緋抬眸,怎麽像是二嬸林氏的聲音?

“說了不在就是不在,二夫人請回吧。”小敏急聲道。

“讓她進來。”魏明緋在門邊冷冷說道。

林氏與魏成廷不是已經回老宅了嗎,今天怎麽會跑到鎮南王府來,他們回來一事怎麽也沒有人告訴自己?

魏明緋猜測是否魏家又有什麽波瀾。

可如果有波瀾,父母為何沒有差人傳話?

林氏見她出來,眼前一亮,越過小敏便親親熱熱地上前去了。

“明緋啊,二嬸聽說魏萱病了便來瞧瞧她,順便也來瞧瞧你,回去好讓你祖父,父母放心。”林氏笑得十分諂媚。

魏明緋避開她,遠遠地在她對坐坐下,“那你就趕緊去看她吧,我這兒沒什麽可看的。”

“不急啊,我來都來了你這兒,怎麽也得坐坐不是?”林氏厚著臉皮朝她靠了靠。

“你也不必裝模作樣客套這些,有事你便說事,若沒事就忙你的去。”魏明緋沉下臉來,一副要送客的模樣。

“別別別,”林氏趕忙探起身來,“我......我確是有些事要求你。”

“求可就不敢當了,”魏明緋淡淡笑了笑,“隻盼你不要再打我與我爹娘的主意便好。”

“真的!我思來想去,此事隻有求你了!”林氏說著便要眼淚汪汪,“明緋,以前是二嬸不對,但這次真的是沒有辦法,二嬸想問問你能不能借我五百兩銀子?”

魏明緋笑出聲來。

五百兩!

她還真敢叫價,別說五百兩,就是五兩銀子她也不肯能借。

魏成廷是一個賭徒,自己怎麽可能把銀子借給一個賭徒?

就算不是給魏成廷換賭債,她也不可能借出,一個曾經想要她和她母親命的仇人,有什麽臉來問自己借銀子!

“這借錢的念頭,我勸你還是徹底打消,”魏明緋啜了口茶道,“我沒有銀子,就是有,也不會借給你。”

林氏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得那麽直白,登時覺得下不了台。

“你也太沒有人味兒了!”林氏當即翻了臉,“可別忘了,你也是魏家養大的女兒,若不是看著你姓魏,傅宴能看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