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一聽,便不悅地說道,“那這孩子究竟是哪裏來的?”

“唉,母親還是問問王爺吧。”魏明緋微微皺眉,臉上似乎浮現一層羞赧之色。

程氏一怔,“這與宴兒有什麽關係,這孩子是他帶回來的?”

“可不是嘛,”魏明緋搖頭歎了口氣,“也不和我說一聲,便說帶個孩子回來‘帶子’,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帶子”是京中的民俗,有些人家為了能早日懷上孩子,便收養一個孩子,期盼能夠給家中帶來弟妹。

程氏微微一驚,傅宴平日看著性子冷淡,沒想到在子嗣一事上倒還挺心急的,於是訕訕笑道,“你們這才剛成親不久,這事兒說快也快啦。”

魏明緋細細觀察她的神色,覺得稍稍有些怪異。

按照常情,聽聞兒子想要盡快有子嗣,母親不應該覺得欣喜才是嗎,程氏臉上為何一點喜色和期盼都沒有?

“母親還有什麽事嗎,我正要趕到藥鋪去一趟。”魏明緋已經準備告辭。

“無事無事,你去吧。”程氏揮揮手道。

魏明緋帶著小南漸漸走遠,魏萱便裝作路過一般走到程氏身邊。

“祖母與她說了那是?她怎地說,嗬嗬,定然又是我行我素罷了。”魏萱搖搖頭道,“唉,都是我們魏家沒有教好,才令她這般......”

“你與寧禹成親的日子也不短了,”程氏皺眉睨了她一眼,“肚子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然,你也學學人家,帶個孩子回來‘帶子’啊,你若一直沒有所出,寧禹可就要納妾了。”

說罷,程氏扶著丫鬟便往後園去了,留下魏萱一個人尷尬地站在原處。

帶子?

真虧她編得出口!

魏萱恨恨地看著府門處,自己又何嚐不想早些有出,可傅寧禹那公子哥一般的做派,成親之後便四處花酒招搖,哪裏有幾夜在家睡的?

再加上她自己身上的婦人病症,月信從來不準,想要懷上子嗣何其艱難!

萬一讓魏明緋搶先懷了孩子,隻怕自己在西院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

“想要孩子?做夢!”魏萱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雲林藥鋪。

魏明緋一到鋪子中,陸掌櫃便趕忙迎了出來。

“東家!喜事!”陸掌櫃一臉興奮,“咱們的機會來啦。”

魏明緋笑道,“什麽喜事,讓陸掌櫃高興成這樣?”

“林氏到京中了!”陸掌櫃壓低了聲音,可還是聽得出幾分激動,“我已經讓人去打聽過了,就住在京中最好的廣源客棧,幾個掌櫃都已經備好銀兩,準備與他交易!”

魏明緋眸光微轉,這幾天藥材明顯見少,有幾味藥甚至要靠別的藥來代替,京城很多小的藥鋪因為藥材短缺已經關張,大家的處境都很艱難。

可林氏這樣的供貨商,一來京城便成了眾醫館關注的對象,自己想要在眾人中拔得頭籌,向來不是容易的事情,隻有知己知彼,才好尋思應對之策。

魏明緋沉吟片刻,將點墨叫到身邊,吩咐她幾句之後,點墨便應聲而去。

等到晌午時分,點墨才回到雲林藥鋪。

“林氏確是住在廣源客棧天字廂房,而且隨行之人有十數個之多,他們並未帶多少藥材,那些隨從一整日都分散在外麵,我離開之前才紛紛回到廣源客棧。”

魏明緋暗自思忖,眾人都想著向林氏買藥,可他此行顯然不是為了售貨,如果她猜得不錯,林氏隻是想在京中尋一個長久的合作夥伴,那麽這樣的機會就更加誘人了。

“他們出去是前往藥鋪嗎?”魏明緋問道。

“不是,”點墨搖了搖頭,“我跟了好幾個人,他們都是往京中最繁華的地方,好像在打聽什麽,又好似在尋找什麽。”

魏明緋心下疑惑,林氏難道是在為店鋪選址?

莫非他並不想與人合作,而是想自己在京中站下一塊地盤?

“今天便這樣吧,晚上你不必再去廣源客棧,明天一早還是照常盯著。”魏明緋說罷,便帶著小南一起上了回府的馬車。

午後,傅宴回到府中,照常到房中一坐。

魏明緋正在看書,可心思卻不在書上,腦子裏想著的都是關於如何與林氏合作一事。

傅宴見她眉間微微打皺,開口問道,“又看不進去,何苦在這兒點燈費蠟。”

“你怎知道我看不進去,”魏明緋瞟了他一眼,“對了,你知道......算了,這人想來你也不會知道。”

“何人,說來聽聽。”

“說了也是白說,”魏明緋歎了口氣,“今天你母親問起小南,我說是你帶回來‘帶子’的。”

傅宴正在啜了一口茶,聽了這話險些噴了出來。

“魏明緋!”

“怎麽了?”魏明緋無辜地眨巴著黑亮大眼,“你的病一時也難以治愈,咱們還有一段時間需要相處,總不能一直沒有子嗣,難道是你不行嗎?”

不行......

傅宴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

這個女人,並沒有試過,竟然說他不行!

他將手中茶盅放下,站起身來。

魏明緋已經感受到周身空氣急速下降,甚至還帶著一點點霸道的曖昧,趕忙狗腿地笑道,“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你就當報答我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要不以身相報?”傅宴微微抬眉,眼中的笑意有些狂肆。

“不不不,我隻是說說而已,報不報答的,隨緣就好......”魏明緋慌忙起身後退,誰知竟被逼到書架處,退無可退。

“那怎麽行,我傅宴怎會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二人相隔無物,幾乎貼身而站,魏明緋氣也不敢喘,恨不得把之前說的話撈回來咽到肚子裏。

自從那日與魏明緋有過一瞬曖昧之後,每逢再想她,傅宴心中總似有一隻蟲一般爬得癢癢,眼前的女子長睫微垂,麵帶緋紅,每一次吐息都令他心頭一悸。

“快救人,有人落水了!”

傅宴手上動作一滯,魏明緋整好趁機從他臂彎滑出,一個箭步奔向門邊,出門之時不忘回頭黠然一笑。

“王爺,真是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