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技驚四座
當天下午。
不二午休起來，正打算換衣服出去練習，桌上的電話就響了。一個四人間隻有他一個人住，這電話明顯就是找他的。所以他走過去接起來，語氣有點篤定：“你好？”
對麵的聲音果然是他預料中的那一個，是黑部。“休息好了嗎？不二？”
這麽快就來了嗎？看起來這次真的有比較要緊的比賽吧？不二看了看自己的睡衣，臉上的表情依舊是笑容。“我馬上就下去。”
黑部的語氣不易察覺地緩和下來。“等下先來主控製室，安排你接下來的訓練。”
不二表示他知道了。在換衣服然後趕過去的過程中，他一直在想最近U-17的事情，但是他實在不知道這時候發生了什麽。不過基本上能確定的就是比賽，因為黑部是個堅定的“隻有勝利才有意義”理論的支持者。所以不管怎麽樣，認真贏下來就對了吧？
這麽想著的不二完全無視路上遇到的高中生的目光，徑直到了主控製室，然後敲門。裏頭的擺設基本和以後一模一樣，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裏頭不止黑部一個人。除去坐在旋轉椅上的人，還有一個人坐在辦公桌上，一隻手揉著腦袋——明顯是齋藤至，U-17的心理教練。
“你來了啊，不二。”那個人聽到門的聲音，放下手，打了個招呼。“自我介紹下，我是齋藤至，也算一個教練。”他這麽說的時候，眉毛和嘴角的弧度都很柔和，看起來比一臉嚴肅的黑部容易打交道多了。
不二卻知道這隻是個表象。齋藤進入U-17的時間比較早，黑部還是他帶出來的後輩，這就完全能推論出這人絕對不好惹。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隻點了點頭道：“你好，齋藤教練，黑部教練。”
黑部顯然不介意他有沒有禮節。他從桌麵上拿過一份計劃，遞給桌前的不二。“因為你是國中生，所以訓練表和高中生不一樣。明天開始，就照著上麵的安排訓練吧。”
不二雙手接過。那計劃有好幾張，上麵的字體密密麻麻，一看就是不好解決的東西。他一目十行地掃了過去，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聽黑部的語氣，估計所有人都會以為國中生的訓練比高中生輕鬆；但實際上，不二敢保證，如果給外頭的高中生這個計劃表，他們都會哭爹喊娘。不過他在裏頭看到了他最有興趣的東西：“我可以隨時進行我想要的挑戰？包括一軍？”
黑部看著他的眼睛方向。“是。你贏了的話，就直接取代他的位置，這點和高中生一樣。”
不二點了點頭，心裏又給黑部的挑著話說的功力加上了一筆。因為按照一般情況，U-17十六個場地之間的個人賽是教練每天安排二十場，低位置的打贏高位置的就互換場地，反過來就維持原樣。但是他現在哪個場地的都不是，也就意味著，輸了的人會被直接踢到敗者組。這點不能說不重要，但是黑部故意省略掉了。
不過不二也不在乎這一點。他自己有把握打贏對手是一回事，他再怎麽次至少也知道實力對比到底是怎樣又是另一回事。他又掃了那份計劃一眼，腦海裏已經慢慢浮出來一個挑戰順序。最後他道：“還有別的事情嗎，黑部教練？”
一直坐在邊上的齋藤略微驚詫地挑了挑眉毛。按照一般情況，在黑部說完的那一句之後，常人的反應應該是“輸了會怎樣”，但是不二沒有問。難道這真是印證了黑部的想法，不二確實會給他們帶來更高的勝率？
“我這邊沒事情了。”黑部幹脆利落地說。然後他看了齋藤一眼，仿佛看出了對方的懷疑：“但是我想齋藤教練應該還有事。”
齋藤推了推他已經快滑下鼻梁的眼鏡。他很少做這個動作，但是做出來就意味著他已經認真了。“也沒什麽大事。不二，我隻是需要你花一點點時間做些測試。”一開始他就發現他看不透這個少年，現在隻能借助專業知識讓他做出更深刻更準確的判斷了。
不二點了點頭。這也是常態，一軍成員在正式比賽前都要接受齋藤做的心理輔導，保證在比賽的時候有最好的狀態。不過他這一開始就接受這樣的待遇……恐怕是為了更準確地替自己做個定位吧。
看到他同意，齋藤站了起來，走到邊上打開另一側的門。而不二把訓練計劃塞進網球包，然後跟了過去。他從來不擔心別人能做什麽，他從來隻擔心自己不能做什麽。這一回，無論是什麽也不能阻止他實現自己的夢想。
黑部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嘴角罕見地勾起了一抹笑容。雖然他從頭到尾就沒有看到不二睜開眼睛，但是周身的氣勢已經證明了他自己的選擇沒有錯——這會是他想要的選手——自明、自信，從不炫耀，本質強大——正是他最想要的那一種。
等到不二真的能出去練習的時候，高中生下午的訓練已經開始好一陣子了。在U-17這樣的合宿地點，什麽事情都傳得飛快。比如說早上不二到達，又比如說不二下午立刻就被教練找去了。不得不說，後一件事在自主性很強的U-17裏是個很大的新聞。
“在控製室裏能做的事情就是特別交代吧？還有心理輔導？”
“可那都是一軍隊員的特殊待遇！”
“這我當然知道。但是我不知道的是，教練到底看中了他哪一點？”
這議論比早上的還熱烈。不過柘植教練正在滿場巡視，高中生們找不到機會去對不二挑釁或者逼問。不二對此表示十分欣慰，因為黑部給他的訓練量要求他絕對專心，他沒工夫議論什麽的。
因為不二還沒進到十六麵場地裏，也沒有一軍的專屬球場待遇，所以隻能在還沒進入U-17十六麵球場的、最底層的高中生訓練場地上練習。這地方人是最多的，自然引發了一堆一堆的圍觀。眾人先是鄙夷，後是驚奇，最後完全變成五體投地了——看這訓練完成的效率！難道他們得說，不愧是能在國中時期就能參加U-17的選手嗎？
“他已經做完了一百個俯臥撐？”一個驚訝的高中生。
“深蹲蛙跳也做完了，好像……”一個不敢置信的高中生。
“不對，他似乎已經超過了我們吧？”一個覺得自己看錯了的高中生。
“可他的訓練量真的比我們多！”一個沒忍住幫著不二數數的高中生。
“我們開始的時間還比他早！”一個呆滯地盯著場邊電子時間牌的高中生。
如果說網球場上之前是各種嘲笑議論的集合體，那這個集合體現在已經完全死在了現實的證明裏。至少，和不二同場地的高中生們基本上都已經目瞪口呆地站住了。這國中生怎麽看都不算是在比賽裏有優勢的身形，但是他已經從一個方麵證明了他們都是渣——基礎訓練是最沒有花哨的地方，對方在這裏都能比他們省時間，就說明了對方在基礎實力上勝過了他們。
……這怎麽可能？
人人腦袋裏都冒出了這麽一大排字。但是還沒等他們流出冷汗，廣播裏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全體注意，下午訓練時間即將結束。沒在規定時間內做完訓練的，晚上一律加一倍。”
這冰冷的電子音終於讓所有人都回過了神。他們本以為這個國中生肯定會被罰，但是現在看起來他們要被罰了！
不二從開始到結尾都沒給他們多分注意力，連眼角都沒有。他之前做了心理測試，本就晚了，顯然隻會想著趕緊做完。正因為如此，他也沒注意到場地上麵的階梯上他本會注意到的人。
作為一個合格的一軍隊員，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能提前完成每天的基礎訓練。平等院鳳凰作為No.1，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他身後的大塊頭，Duke·渡邊，也毫無疑問的是。他們倆本來隻是做完訓練、順道經過這裏的，但是平等院突然站住了。
“怎麽了？”渡邊有點奇怪。連十六麵球場都進不了的人在這裏訓練，肯定不是一軍們會在意的。但是平等院又確實停住了，所以他就轉頭往下麵球場掃了一眼。這一掃，他立刻就看出來了——因為眾人發現了不二完全不好惹，所以在他邊上空出來了一大塊空地。渡邊一眼就看出了是為什麽，眉毛略微挑了挑：“那個國中生？好像有點意思的樣子。”
平等院從喉嚨深處哼了一聲。這他早知道了，因為以德川的脾性，能讓他提出約戰的人絕不可能是普通之輩。他有心給不二一個教訓，但是等到對方爬到一軍還不知道要多久——德川的意思貌似還是這個不二肯定能進，這就讓他更惱火了——
砰地一聲巨響。
球場邊上原本平整的水泥矮牆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放射狀裂紋。眾人都被嚇了一跳，都瞪著那裏，他們都聽到了牆麵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那是不二原來站的位置，但是他現在已經換了一個地方。從他視線的角度再往上看，平等院拿著球拍站在那裏，一臉的似笑非笑。
在看清平等院的臉的時候，所有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危險！一級警報！難道一軍已經決定好怎麽給國中生一個教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