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方天定卻沒有住進那行宮中,而是住進了耶律大石曾經的府邸,當然,那府邸上麵契丹文的牌匾已經被卸了下來。
在自己房間的旁邊,專門選了一間給耶律煙嵐。
其實,方天定選的那個是書房,給耶律煙嵐的才是正兒八經的臥室,當然,方天定也不講究這個。
方天定在書房中研讀兵書之時,沈澤敲門走入。
能夠不再門外不通報,直接敲門走入的,全軍也就那麽幾個人,現在的軍中,隻有三個,嶽飛,沈澤,方傑。
這關乎的是一個禮節,身份的問題,但是當手足情義超過了威嚴所需之時,禮節也就不是問題了。
沈澤,這個至造反之初就跟隨著方天定的高手,隱藏在睦州青溪縣的高手與頂頭上司方天定一直保持著很好的關係。
進入之後,方天定依舊在燈下讀書,沈澤則是坐在書桌對麵的椅子上,說道:“人已經派出去了,他們都擅長掩藏行跡,如果不出現特殊情況,因該不會出什麽事。”
剛剛一攻下燕京城,方天定便命令沈澤派人通知鄧元覺帶領三萬人馬,馳援燕京,既然都拿下了燕京城,那麽就不可能再還回去。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天定得到了一萬匹戰馬,若是以後再得到蒙古馬,在於西域馬河東馬配種,選擇優良後代,定然能培育出上好的馬種。
方天定一邊看著唐太宗戰韃靼的戰例一邊問道:“我記得嫂夫人還未誕有子嗣對吧?”
沈澤點頭道:“對啊,以前在漁村,都沒怎麽急這事,加上小弟都有子嗣了,所以父親也沒有催促,但是現在,行軍大半年了,更加沒機會了。”
方天定搖了搖頭合上書頁對沈澤說道:“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對不住兄弟們,最初的時候是為了生活能夠好一點兒,我們才造反的,現在,生活稍微好上一些了,然後又要北上攻打遼國,就算戰勝了遼國,還有一個虎視眈眈,更強大的金國,不知道這戰爭,何時才能結束。”
沈澤卻是道:“太子至起兵之日起,就是為了天下蒼生,兄弟們會跟隨太子直到最後的,世人也會知道太子的大義。至於成敗對錯,交予後世之人評說罷!”
交予後世之人評說?當年武則天便是這樣做的,她死後給自己立了一塊無字碑,自己說是若是自己評論自己的功績,不能服眾,成敗對錯,讓後世評價。
這位緋聞頗多,評價不一的女皇,直到後世也沒有人給她做蓋棺定論,因為太難,而且也沒有人有資格。
方天定揉了揉眼角,沈澤看出小王爺疲乏了,隨即告退,方天定笑了笑,然後倒在椅背上思索著什麽。
“你能打贏遼國麽?”一道清脆的女聲突然響起。
方天定愣了愣,那女聲又問:“你能打贏遼國麽?”
方天定也不回頭,隻是說:“能吧!”
那女聲轉到了方天定的身前,一股寒氣在方天定頸項邊:“那我是否應該殺了你?”
直到這個時候,方天定依舊沒有睜開雙眼,隻是淡然道:“你下手吧。”
有的時候,方天定就在想,自己為何會來到這個時代,為何要做這些和誌向無關的事情。自己的誌向不是做一個平凡的卻不受欺負的人麽,做一個良好市民,一個城管不敢惹的人也就足夠了。
但是現在,卻迫不得已追逐一個又一個命令。
突然,方天定發現自己的野心膨脹了,甚至不能忍住推翻宋朝,自理朝政的想法。
睜開眼睛,方天定緩緩的推開了那匕首,卻一把拉住了耶律煙嵐,輕聲道:“你是我這輩子注定的克星麽?”
耶律煙嵐卻很悲傷,遼國滅亡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了,現在的遼國一步一步的被逼向滅亡。
遼國始終會滅的,方天定輕聲道:“你們最敬仰的漢朝,最後不也滅了麽?”
沒有那個朝代可以長久,這是天理。
方天定輕聲道:“去睡覺吧,明天我派人送你回西京。”
耶律煙嵐搖了搖頭:“我不回去。”
說著,便走出了書房,方天定摸了摸鼻頭,隨即也倒在書房的臥榻上睡了起來,夏天,很熱,沒有什麽空調電扇,拿一把蒲扇,也能度過一夏。
清晨,早早的,陽光便灑在了這片土地上。
方天定在院子裏打了一套拳,隨即喝了一杯清茶。
沈澤到來,說左企弓的事情已經做好了,整個東京城,家財十萬貫以上的大戶全部到了將軍府外。
十萬貫,就是將近十萬兩銀子的身價。到了開封,這樣的身價隻能是中上的家庭,算不得富裕。秦淮河上一艘畫舫頭牌的**,賣花錢就能超過十萬兩。
不過,宋庭一年的稅收也不管千萬貫左右,畢竟三十稅一的稅率很低,當然,在這個時代的富人還是覺得收的很高了。因為三十稅一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稅款,到頭來,比之十稅一還要多。隻是,這些錢不會算進朝廷的收入,而是算作了官員的收入。
童貫征遼,王黼出主意說受戰爭款項,就收了六百萬貫。
一個大大的客廳,給所有人都放置了椅凳,自己按身份,誰該坐椅子誰該坐凳子。
隻是傳聞之中的殺字軍統帥到場之時,所有人全部都站了起來。
開玩笑,沒有屠城已經是大發慈悲了,沒有收繳他們的財產能是菩薩心腸,這樣的人來了,不恭敬一點兒,惹怒了,這些好處就沒了。
方天定首先就說道:“諸位都坐下吧,深夜打擾大家,大清早的就讓大家在這兒等著,得罪了。”
眾人見這年輕的統帥都沒有坐下那裏敢坐下,所謂的不怒自威,就是說方天定這樣的人吧。
方天定隨即笑著坐下道:“我府上也沒有會做飯的廚子,也就不招待大家了,簡單的說一下吧,幾百年了,燕京終於重歸我漢家之手了。”
時代證明,這些地主富人,根本不會管誰是統治者,因為在每個時代,地主都是真正的統治者。想要研究每個時代的統治者是誰,直接看土地屬於誰足以。
這個時候,卻又富人的代表起身道:“大元帥的功績天下少有,數百年來第一人,聖公聖明,老朽等人準備給聖公立一尊長生牌,不知可否?”
這些老狐狸,竟然這麽快就打聽到了自己的來路,方天定不由得笑了笑:“你們心意很好,相比聖公也很願意。我們還是先談談眼下的事情吧。”
那老富人點了點頭:“是是是。”
方天定才說道:“我找你們為了三件事,第一件,最重要的,全城的說有物品都不準抬價,不準囤貨,依舊照常銷售,要是誰不想讓百姓活命,我也不會手軟的。”
每到這樣的戰亂時刻,就會有投機倒把的商人走出來囤積貨物哄抬米價鹽價。
那老者顯然在眾人中很有威望,眾人最初就選擇了他作為代表。
方天定滿意的點了點頭:“第二點,我行軍之中收集了很多字畫古物,都很值錢,但是不利於攜帶。我想將他們售與各位,當然,自願買賣,不願意買我不會強求,但是,必須出足價格。”
開玩笑,您老人家賣東西我們還壓價,你萬一知道真實價格,一發火把我們腦袋切了怎麽辦,眾商人都沒想過方天定真有這些東西,隻當是破財免災吧。
方天定才說道第三點:“我知道各位家中都有成型的兵器或者打造兵器的鐵,獸皮等東西,我需要大量收購,這座城池中這樣的軍需物品我全部想買下來。若是各位能幫我召集鑄劍師和鐵匠,那就更好了。”
遼人力量大,且用的多是鐵槍狼牙棒等東西,容易崩壞刀口,南國軍很多兵士的彎刀都蹦出了豁口,需要修補,甚至重鑄。
隨著鄧元覺三萬人的到達,更是需要眾多兵甲。想要保住燕京,絕對是長時間的守衛戰。
燕山五關皆是燕地咽喉,但是現在方天定的咽喉卻掌握在遼人手中。
但是反過來想,殺字軍占領燕京,就等於拿下遼國的一顆心髒,穩穩的住在裏麵,隻要呆得住,就安全,現在遼國內憂外患,豈敢動燕京的主意。
加之阿骨打也不是愚蠢之人,定然同時派兵攻打紫荊關,若是居庸關紫荊關破一處,那麽燕雲十六州,就真的要重回漢家懷抱了。但是,方天定斷然不會向曆史上一樣斷送燕雲十六州。
按照宋庭和金國簽訂的著名的海上之盟,一向喜歡玩弄文字的宋庭終於吃了大虧,燕京府如今變成了遼庭南京六州,就算按照盟約,金國也斷然不會將這些土地全部拱手相送。
方天定定然要占領燕京,才能保證真正意義上的燕雲十六州全部到手。
曆史上,金國那些大將,對於將這些土地拱手讓給大宋非常不滿,隨後才會借口宋接受郭藥師的投降破壞了當年海上之盟中規定雙方不得單方麵與遼國頂合約的這一條規定,攻打宋庭,最終才造成了靖康恥。
但是如今,方天定的手下,騎兵隊伍正在慢慢發展,終有一日,金兀術的鐵浮屠也比不上方天定的騎兵之時,金國便不再是威脅。
所以如今,方天定需要的就是穩坐燕京,發展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