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再寫一章,明兒繼續,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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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英雄,天下何其大,英雄何其多,斷不是一二人而已。

長白山的子民驍勇,雁門關上的宋兵,也不是易與之輩。

兀術徹夜未眠,若是雁門關都拿不下來,和談寧武關,拿不下雁門關,和談朔州,拿不下雁門關,和談太原?

梟雄的決心,非梟雄者,難以想象。

大戰觸發,便是血流成河,再難停息。

到了雁門關所在,兩邊都是高山,唯有中間一處能過。夜間,兀術派遣手下,在附近三座山範圍內找尋,除去雁門關,最低的地方都容不得戰馬通過。

幸而此處自古就是兵家雄關,所以修了戰道,否則一萬大軍能否踏足此處都是未知數。

寅時做飯,炊煙升起,在夜黑風高的月初,根本難以發現。

卯時,天色到了一夜最暗之時,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山裏,不同於外界的日出,需要太陽越過高山,才是日初,但是在這之前,天已經就亮了。

雖然看不到太陽,卻足夠看路前行了。

此處到雁門關,不過三裏,一萬大軍過處一片狼藉。

雁門關上的兵卒,片刻之間便發現了敵人。

遼滅之前,雁門關依舊是宋國的第一道屏障,所以此城兵卒比起任何一個中原城池的兵卒,都是警覺性最高的。

王德也就讓他們繼續警衛,沒有換自己的人上。

霎時間,烽火燃起,一麵銅鑼被敲響。

城下老兵,翻身起床,初春的寒風中,顧不得寒冷,顧不得霧氣,便抱起選調的木衝開始撞鍾。

當當當當!

沉重的聲響,響徹雲間,在山壁間反彈,仿佛無數鍾聲響起。

老兵打著寒顫,卻越撞越快,竟然越發精神了。到最後,一件單衣的老兵,寒風之中挺直了脊梁,挺起胸膛,散發著不足為人道的氣息。

那氣息,似乎就是這座雄關的氣息。

哪怕戰到最後一人,也決不允許人又越過關門一步。

就算天下人都來圍攻這座城池,每一個戍邊的兵卒都會挺直脊梁。哪怕是寒風閔烈,哪怕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悠揚的鍾聲,在雁門關,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道觀香火進貢,二是敵人來犯。

王德本就早早起了,在院子中打著拳,說是院子,其實就是兩間房然後圍了一道矮牆。

而此處,還是雁門關守將的府邸,其中一間是空閑的,借給了王德。

古往今來,雁門關多少名將住過,雖然不見的是這座房屋,卻一定是這以塊土地之上。

李牧,楊延昭,甚至是宋太祖都在這裏戰鬥過。

王德覺得自己睡在此處還不夠身份。

但是劉將軍說得好,王侯將相令有種乎,公不貪慕王侯,豈不如草芥呼?人就要有理想,有追求。

而最後劉光世也的確封公封侯了,死後更是成為了追封七王之首,還在張俊韓世忠嶽飛之前。至少,這種想法是對的。

王德亦然如此想,身為武人,比文人矮一頭,那麽就要封公封侯,到時候便是光耀之時。

拿著戰刀,穿上盔甲,王德站在城頭。

按理說指揮官不應該親自上陣,反而應該躲藏起來,控製全局。

但是王德一直作為劉光世的手下將軍,不用做出決策,是需要提出建議,然後聽從命令,也從來沒有躲在中軍的習慣。

昭武之人,定然是猛將,不屑於躲避。

就如同兀術,攻打山陰,久攻不下,最後依舊親自上陣,殺上了城頭。

如同方天定,攻打峽州宋軍水師,也是親自上陣。

雁門關雖然險要,但是到了關門口依然有超過百丈的距離,足以百名騎士拉開陣勢,猛烈的衝擊了。

雁門關的城牆一次一次的返修,而此時,大半是夯土,少部分卻是燒的青磚,以及石頭。

每一塊石頭都是最堅硬的青石,沒有一塊充數的頁岩。

如此高,如此厚的城牆,比起開封,絲毫不差。

方天定攻打開封足足用了數個月時間,加上無數攻城器械,最後還不是強攻下來的,而是,攻破一麵城牆後,宋軍自己退走的。

如此,便說明雁門關有多難攻了。

兀術到了雁門關外,沒有任何話說,直接下命令擂鼓。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這麽果決,兀術第一次這樣果決的下命攻打某座城池。

雲梯搭上,這是一夜之間趕製出來的,用巨木鐵釘作為材料,經得起大型滾木礌石擠壓滾落的力量。

王德沒有呂姬皓那麽深的心計,一切都顯得那麽霸道,上來就命令城頭兵卒三輪齊射。

脫下了外裝,但是鐵片甲依舊不是那麽好破的,三輪齊射收效甚微。

霎時間,整個城池的火器都被找了出來。王德毫不猶豫的下令點亮城頭所有的火盆。

本來看上去已經快要亮堂的天空,在這些火盆光芒的比較下,顯得昏暗了幾分。

火器傾瀉而下,沒有火銃之類的小型火器,盡數都是火箭或者類似炸彈的火藥包。

雁門關一半的火器存量被王德傾瀉而下。

戰鬥還沒開始,兀術已近折損了一個猛安。

兀術大為肝火,親自擂鼓。

金軍進攻,從來都是如同狼嚎般的吆喝,一擁而上,從來沒有統一的指揮。

但是阿骨打建立了令旗製度,如同遼宋,也以帥旗為號令。

而兀術這是在鐵浮屠中推行擂鼓而戰鳴金收兵的號令。

被漢人用了數千年的東西,直接拉過來用便是了,何必自己研究。

至少,兀術覺得,要打敗漢人,必須要學習漢人的東西。

鐵浮屠不停的衝擊城牆,一個猛安乏力之後又換另外一個猛安。

放棄任何戰法,十架雲梯,同時猛攻。

王德看著城下,不由有些躊躇,金兵這架勢是要同歸於盡的架勢,不是要攻城的架勢。

十個猛安,雖然在戰鬥的前兩刻種時間就被打殺了五百人,重傷五百人,但是這都是歸功於火器的。

若是用滾木礌石,就算城中四千個兵卒手臂全部累斷,也不見得砸的死一千個人。

滾木還好,拴著鐵鏈滑下去,能掛到人,雷石便純粹是用來砸雲梯的了,應為雷石碰到東西要彈開,所以隻要看到雷石馬上貼近雲梯,幾乎不會被砸倒,而電視劇中那些順著梯子滾下去的,不是雷石,是泡沫,所以才因為反彈的反作用力不大才彈不開。

若是攻城都能用雷石阻止,那麽戰爭也就不用打了。

雁門關已經很久沒有用過床弩了,兵器庫箭支倒是多,但是對於鐵皮甲收效甚微。

不久之後第一個金人殺上了城頭,而滾木,折斷了不少,也有一些,掙脫了鉚釘,直接落到了城下。

滾木礌石在三個時辰的大戰後消耗了很多。

兀術下令撤軍,並且集中了十個猛安中所有的弓手,掃視戰場,以防止城頭宋兵下城收集滾木礌石。

而宋軍雖然有四千人,其實有兩千七百人都是弓手,這就不同於呂姬皓的五千人,有三千騎兵,雖然城中沒法用馬,但是城頭卻可以跑馬,而且下了馬,騎兵就是步兵。

但是拿上槍,拿上刀,弓兵也變不成步兵。

所以,王德消耗不起。

一天一夜,雙方僵持,城中組織了一次老兵卒出城門態滾木,卻被金軍射死了。

王德連書三封書信,求劉延慶派援兵前來。

而劉延慶本身一共才三萬兵馬,王德和劉光世就有一萬二千人。整個沂州一共才一萬八千人,一共三關六縣一座州城,幾乎剛剛夠防備,若是在來援兵,說不得魏國會做些什麽。所以劉延慶隻得派人向張俊求援。

而張俊,也不過三萬人而已。

其中,還有五千人在剛剛的山陰之戰中戰死了。此時此刻也排不出援兵。

王德無奈的發現,自己沒有援兵,隻能自己戰鬥。

一封封告急的軍情發往長安,欽宗即刻下令,讓河中府嶽家軍即刻馳援張俊。

張俊,隻是名義上的被攻擊者,至少太原此時此刻還是安全的。

劉延慶,劉光世都不是直麵金軍的人,唯有王德,苦苦支撐。

看著雁門關守將司馬路,王德不由說出了心聲:“若是金軍破城,你立刻率領其他人,馳援沂州,沂州絕對不能被破。”

滑天下之大稽,金軍叩關,宋軍竟然隻有四千人能防守?

魏國近年來將宋國的元氣消耗了太多,加之魏國和宋國的邊境幾乎都是無險可守的地方,很大程度上,拖住了宋國絕大多數軍隊。

西京路,四川,陝西,以及西軍總共數十萬大軍,竟然隻夠防守。

八十萬禁軍重建幾乎提上了日程。

但是饒是西秦子弟和巴蜀子弟再多,也不坑內剛一直不停的招兵。

十室九空,最後便是國破家亡。

欽宗不敢冒險,從遼國與自己的戰爭看,這一場戰爭必定又是曠日持久,持續百年甚至數百年的戰爭,殺雞取卵之事做不得。

一切的一切造成了,王德四千人要守住兀術一萬人的後果。

一萬人,本不是問題,但是這一萬人是身體素質好得多的金人,而且,是金軍中的精兵。

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的將領是完顏宗弼。

陰險狡詐,不足以說明兀術的聰明。悍勇無謂,不足以說明兀術的勇武。

這個敵手,不是王德能對付的。就算王德,是一個一流武將。

司馬路卻深知,王德比自己重要,不由沉聲道:“司馬路作為雁門關守將,必定與城門共存亡,王兄作為朔州守將,不必葬送在雁門關,若是能逃出去,定然能幫助劉延慶將軍守住沂州。不必多言,到時候你必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