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也要死了。

衛亨左手抓著趙孤的長槍,右手揮動自己那一杆長槍,橫著掃了過來。

趙孤猛然發力,卻失蹤取不回長槍,隨即兩眼一黑。

在瀕臨死亡的前一刻,趙孤猛然放棄了他無聊的高傲,丟棄了長槍退後三步。

衛亨左手一抖,長槍翻出兩道圓環,霎時之後,兩槍在手,衛亨再次直立身軀,兩杆長槍矗立在地上。

宋軍之中,有人翻出強弓,搭上箭羽,卻不料,箭羽剛剛搭上還未拉開,便是一支尾羽透過了他的胸膛,臨死之前,未想過其他,隻是想到,好快的箭。

趙孤麵色陰沉,身高將近一米九的壯漢隨手從身旁的將士中搶過一杆長槍,口中爆喝:“殺!”

狹窄的營門邊,兩邊不是營牆就是山壁,這一聲吼,如同平地起驚雷。

大雨滂沱,已然到了晌午之時,天色卻暗如黃昏。

趙孤一聲殺之後一馬當先,直直衝向衛亨,不過兩步,長槍直直捅出,這一次趙孤用盡了全身力氣,饒是衛亨去抓,也隻能落得虎口崩裂,手腕折斷的下場。

趙孤都衝了,其他軍士自然也衝了,一丈的營門,瞬間堵上來三層十八個人。

衛亨冷眼,心中不屑,你以為我要躲?

天下槍棍,能超過方天定的有幾個?恐怕沒有,而衛亨每日跟隨方天定已然如此長的時間,敢問耳濡目染之下,槍之一術,何等強悍。

點槍術,當趙孤的長槍到時,衛亨揮動右手的長槍,點在其槍身上,用力一震,便讓那如猛虎下山的一槍槍勢盡泄。

這一招是方天定震字訣的演化。凡是和方天定走得近的魏國武將,都會這一招。

趙孤槍勢泄了,還有另外十七個人。

一名兵卒槍尖略轉,劃出一道弧線猛然插向衛亨的左腿。

衛亨毫不客氣左手鼓動,一股力道暴起,左臂猛然脹大了一分,手背之上,青筋暴起,如同盤劄的青龍,更何況是手臂?

那一槍,後發先至,挑斷了那出槍宋國兵卒的手腕,隨即一挑,劃破了他的喉嚨。

這杆槍本來是趙孤的,何其鋒利寶貴,劃過兵卒的喉嚨,看似沒有觸到,其實那鋒芒已經深深的從血肉中經過了。

兵卒手中長槍落了,但是身軀依舊是前衝之勢。

霎時間,巨大的衝力,以及腦袋後仰的力道匯聚在了一起。

於是乎,那兵卒的腦袋詭異往後落了,唯有一層皮,還連在肩膀上。

血水濺起一丈,果然是傳聞中的血濺五步。

而此時,衛亨的左手槍頭在右邊,右手槍頭在左邊,正好是一個剪刀的造型。

衛亨眼中金芒一閃,左右臂同時轉動半圈,猛然一劃拉。

兩杆長槍在空中交織出選你的黑影,攜帶著槍下跪地噴血的無頭屍身。

好不霸氣。

若是方天定在此,一定大喝:“臥槽,你發大招呢!”而這一招要是被後世的遊戲建模工作者看到了,定然會出現一招雙槍之剪·霸無雙之類的狗血技能。

但是那一刻,確實是深深的震撼了當場的所有人。

趙孤怒火中燒,猛然一槍衝天砸下。這一下再不是震字訣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衛亨舉槍格擋,生生的被震退。

不是其想要退,而是雨天地滑,往後深深的滑了一尺有餘。

宋軍氣勢大振,再一次衝了上來。

衛亨冷哼,雙槍劃動,這一次便不是華而不實的格擋了,而是擊殺。

蕩開趙孤的第二擊,衛亨左右開工,劃拉之下,竟然連斬宋兵人頭。

或是一槍在胸口留下碗大一個骷髏,或是捅的半邊頸項噴血,實在暴戾。

轉瞬之間,已過十八回合,若是算上其兩隻手兩杆槍不同的招數,便是三十六招。

三十六招之間,第一波衝上來的人以然隻有趙孤一人。

此刻趙孤真的孤了。

衛亨雙手也有了些許顫抖,但是那炙熱的目光,還是其高昂的頭顱,都散發著強大的戰意。

趙孤猶豫的瞬間,衛亨大笑:“十七個人幫你,擋了我十八回合,足夠你死後向閻羅炫耀了!”

說著便是猛然發力,一槍橫掃,趙孤手忙腳亂,立刻豎起長槍矗立在地上,那槍尾深深的戳進了泥土,蕩起的泥水仿佛是趙孤的呻吟。

橫掃的一槍,震得趙孤一顫,那深深戳進泥土的槍尾甚至被震開的往右移了半尺。

而衛亨卻是不停,挽槍便是一砸。趙孤情急之下左腳立地,右腳猶如虎尾,剪的卻不是敵人,而是插在地上的槍杆。

那一刻,趙孤手上發力,右腳背把槍杆踢往了右邊。接著就是一個斜跨馬步,長槍橫舉。

由於趙孤太高,長槍舉得也很高,所以衛亨的槍,因該是槍勢未滿就被彈開了。

饒是如此,未滿的槍勢竟然震得趙孤全身顫抖。

第三槍,衛亨直直捅出,趙孤全身顫抖,舊力已去,新力未生,顫抖道最後才就將手中的槍猛然的掃出。

隻是此刻,衛亨的槍,已然到了趙孤的胸前。

隻是微微彈開了些許,卻還是捅入了趙孤的胸膛,左骸。

那捅入趙孤胸膛的長槍,卻被趙孤自己壓的彎了些許。

可想而知,這自己造成的撕裂感,是如何的恐怖。

趙孤憤怒的仰天,天若不公,我奈何,我奈何!

“吼!”這一刻,趙孤已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股意誌,一股不敢的意誌,若是世上真的存在厲鬼,那麽趙孤恐怕就是下一個黑山老妖吧。

死不瞑目,哪怕是衛亨撤回了長槍,趙孤也沒有倒下。

話本中總說那子虛烏有的楊七郎死時以槍撐背,始終不倒。而趙孤,卻生生的站立,若不是衛亨親眼看到自己的長槍戳進了趙孤的胸膛,恐怕還以為他還活著。

世界總是那麽殘酷,世上也沒有什麽公平,若是公平,也不會有爭鬥,有戰爭。既然沒有公平,那麽就要去欺壓別人,也不能讓別人欺壓。

衛亨看著不倒的趙孤,輕聲道:“單手,三招,一招不多,你今天死了!”

死了嗎?今天死了。趙孤不知是在風吹下,還是這句話的吹拂下,轟然倒地。

砸起一地泥水。

不知其死前,想到了做屠夫的父親還是做皇帝的太祖,亦或是那個金燦燦的皇位。

營門不大,所以隻能衝上來十多個人,而後麵的,看到血肉橫飛的場景,更是被震懾當場,不敢前進。

衛亨看著趙孤倒下之時,眼角卻閃過一絲黑影。

箭塔上,背峞軍的兵卒張開嘴正要大喝什麽。

衛亨卻是左手一動,挑飛了那黑影。

轉而一看,竟然是一杆矛。

隻是,莫非你以為你是典韋不成,還想飛戈殺人?

衛亨瞬間便看到了那個手中無矛的人,既然你沒了武器,送你一把!

想著,便是抬起左手,左右手換槍。隨即用右手猛然一擲。

一杆長槍直直飛出,穿到了那手中無矛的兵卒胸膛之上。

其後麵的人看到衛亨的動作之時,已然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了。

卻沒料到,根本沒移開多少,那杆長槍已然帶著那兵卒飛了過來。

直接將槍釘在地上,而那名將士也沒有倒地,而是詭異的斜斜的掛在長槍上。

與長槍形成了一個三角,定在地上。雙手彈開,雙目睜得很大很大。

衛亨這一刻,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我不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是,有我守著的門,不要想著隨意攻破。

背峞軍的兵卒似乎已經習慣了榮耀,沒有絲毫變化,繼續掃視著身邊的一切。

鄭牧隻能繼續苦澀的眨巴眨巴眼睛,這樣的軍隊,恐怕隨意拉出一個士兵就能把自己的副將打趴下,七百個人,至少有一百多個不是自己能對付的。恐怖啊。

搖搖三百步之外,黃姓將軍愕然,隨即拉著報信的斥候衣襟道:“趙孤和對方鬥將了?”

趙孤竟然死了?趙孤的實力,黃姓將軍可是了解得很,整個隊伍中,比他黃煜強的,就隻有一個趙孤,要不是這小孩兒太年輕,恐怕遠遠不止一個副將而已。加之其皇族血統,恐怕日後就是封侯拜相,怎麽就死了?

那報信的斥候搖了搖頭道:“趙副將軍以鬥將為名騙開了對麵的大門,然後帶人衝營。對麵隻有那個背峞軍的代統領一人站在門口,一個人便壓下來趙將軍和他的十七個護衛,不過十數個回合,就把他們都殺了。”

十數個回合,把吧趙孤和趙孤手下各個都是三流強者的護衛全殺了?

黃煜大怒:“命令前軍突進,齊射!”

斥候默然轉身,疾馳而去。

轉瞬之間,突進的一千多人宗,混雜的弓箭手猛然齊射,饒是背峞軍士也不由有些膽寒。

近距離之下弓箭的威力如何,他們自己最清楚。

衛亨一見苗頭不對,隨即衝出三步,左手拉著半邊營門就要關上,營牆之上,兩名兵卒也用盡全力轉動那門柱上方的橫杠,意圖關門。

這個時候,那些站著被震懾的宋軍卻反而衝了上來,你要關門,你逃了,你都慫了,就該爺爺們兒一把了。

這就是戰場上的定律,敵退,自然我進。

衛亨不得不停下動作,開始揮舞長槍,一槍一槍的當下一次次攻擊,洞穿一個個胸膛。營門慢慢的關上了,因為方天定教交給他們的營門上,都有兩個機關,可以考如同扳手一樣的橫杆,關門。

而宋軍隻要有人要拉門,便會被衛亨一槍挑開。

慢慢的門依舊關上了。

衛亨轉頭,鬆了一口氣,身形也似乎更萎靡了幾分,喘息了片刻,才道:“輕點傷亡。”

這一陣突如其來的箭羽,沒傷亡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