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看了?”
北良辰看了一眼安以薇,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
卻見安以薇沒有絲毫的動作,隻是捧著手中的書,安靜地看著。
北良辰鬆了一口氣,而後笑著打開了手機。
安以薇的手機是沒有密碼的,因為沒有人能夠從她的手中將手機拿走……當然,除了北良辰。
北良辰其實是有些心虛的,放在過去安以薇也是沒有給他看過手機屏幕的,現在他居然有些緊張……
但下一刻,北良辰呆在了原地。
因為他看到,安以薇的手機壁紙,是一片棉花地。
棉花地之中,棉花已經成熟,大片大片的雪白無處不在,看起來美不勝收。
北良辰呆住了。
他知道這裏,他記得這裏,不,不僅僅是記得,是記憶猶新,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因為就是在這裏,他和安以薇第一次相遇。
那時的安以薇,身上充滿了血跡與戰鬥痕跡,雙眼緊閉靜靜地躺在棉花地之中。
那時的北良辰,被家族送去北境曆練,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混小子。
可是那天,他看到了安以薇之後,就情不自禁-地想要過去。
然而還沒有等到他靠近,安以薇就淡淡地說道:“再靠近,死。”
少年北良辰停下了腳步,可是他同樣沒有離去,就是在不遠處看著安以薇。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時的安以薇睜開了眼睛,看向了不遠處那個少年,問道:“你在看什麽?”
少年北良辰回答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看的人。”
安以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傷痕累累,盔甲都已經破碎了,臉更是已經花了,怎麽可能好看?
“你在做什麽?”
北良辰同樣問道。
安以薇道:“療傷。”
“在棉花地,怎麽療傷?”
少女安以薇看了少年一眼,罕見地說道:“不是身體上的傷。”
說罷,安以薇再度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周遭的靜謐。
少年北良辰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麽,就在一旁坐了下來,隻是靜靜地拿出一本武學書籍看了起來,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安以薇。
不知為何,那時的安以薇分明滿身血汙,絲毫沒有美感可言,但北良辰就是覺得——這個女孩有一種獨特的美。
第二天,北良辰再度去了棉花地,可是安以薇沒有出現。
北良辰心中有些失落,但不知道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北良辰開始每天待在這片棉花地之中,看書,習武。
終於,第五天的時候,滿身是血的安以薇再度出現了。
北良辰先是一喜,但緊接著又是一驚。
因為安以薇進入了棉花地之中,一頭倒下去,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北良辰一驚,連忙起身向安以薇走去,但當北良辰靠近的時候,安以薇頭上的那朵紫色頭飾悄然綻放。
北良辰停下了腳步,因為在那紫色頭飾之上,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但是他很疑惑,這個女孩為什麽每次都是滿身的血汙?
他想了想,離開了一趟,再度回來後,拿了一堆醫療物資過來放在了安以薇的身邊。
不知道幾個時辰過去,安以薇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少年那張幹淨的臉龐,此刻的少年正在看著手中的武學書籍。
少年似乎在關注著她的情況,在她醒來的第一時間抬起了頭來,關切道:“你醒了?”
安以薇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再度閉上了眼睛。
夕陽時的清風吹過安以薇的紫色長發,安以薇呼出一口氣來,艱難地起身。
“你不要動,你的傷勢很嚴重……”
北良辰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安以薇已經坐了起來。
北良辰看著少女身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有些焦急道:“你快去治療吧!”
安以薇沒有搭理他,渾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傷口,抬手摘了一朵棉花,放在手中把玩著。
“你的傷口還在流血,這麽下去是不行的……”
北良辰急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受了傷不治療的人。
安以薇望著手中的棉花,忽然說道:“為什麽不行?”
北良辰不加思索地說道:“什麽為什麽,不治療傷勢會越來越嚴重的。”
“那又如何?”少女的回答依舊很簡單。
北良辰愣住了,“傷勢越來越嚴重,搞不好會致命的!”
“哦。”
少女安以薇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北良辰皺起了眉頭,什麽叫哦?那是會死人的呀!
難道這個少女,連死亡都不在乎嗎?
“真的我和你說,你這樣是不行的,要不然我幫你包紮。”
少年說著,拿起一旁的醫用酒精與紗布,想要為安以薇簡單處理一下傷口。
但下一刻,幾乎是下意識地,安以薇的眼中忽然浮現一抹殺意:“不要靠近我!”
少年的動作停頓住了,他皺著眉頭,看著少女。
少女沒有看北良辰,隻是緊緊地將那團已經染了血的棉花抓在手中,躺在棉花地中,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少年轉身離去了。
少女輕輕鬆了一口氣,自己這樣的態度,足以讓任何人遠離了。
但是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不要有人靠近她。
安以薇任由身上的傷口流血,任由這些疼痛衝刷自己的全身,隻有這樣,才能夠讓她的心中好受一些。
爸爸媽媽死亡,姑姑姑父的冷眼,哥哥們受到自己的連累,自己被陷害入獄……
這一切的痛苦,遠比身體上的痛快來得強烈。
反而是讓自己變得傷痕累累,在某種程度上能夠轉移安以薇的注意力,讓她不再那麽專注於心中的悲痛。
“喂,這樣是不行的。”
但是忽然,少年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少女一驚,他怎麽回來了?
安以薇睜開眼睛不耐煩地說道:“你能不能不要……”
然而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看到北良辰的手上有幾顆丹藥。
“快把這幾顆丹藥吃了,這個是止血的,這個是療傷的……”
少年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瓷瓶,“還有把這個敷上,這是我從家族之中帶過來的,敷在傷口上不會留下疤痕。”
少女很不理解,她已經表現得如此拒人於千裏之外了,為什麽這個少年還會如此對待她呢?
但聽著少年嘴裏的新鮮詞匯,她下意識問道:“為什麽要祛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