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如何麵對

一個星期之後,幾經顛簸和輾轉,徐福抵達江中家中之後,邱蕊已經在家中,和父母相處了幾天。

看著邱蕊平平安安,徐福不得不佩服梁靜的辦事能力。

一接到徐福的電話,梁靜就安排了公司最得力的助手,飛赴香港,找到、接待並照顧邱蕊,同時負責沿途的保護,直至她平安到達。

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陌生美女,梁靜的直覺告訴自己,她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未來的弟媳!梁靜心中雖然有些異樣,但還是盡最大努力,提供著幫助。

畢竟是生在台灣的女子,被喻為最接近日本女性性格特性的群體。邱蕊和徐福父母相處的幾日裏,雖然時刻擔心著徐福的安危,但還是很好的控製了自己的情緒,和兩位老人相處時,保持著微笑。和順溫婉的態度,贏得了兩位老人的歡欣和認同。

從某些方麵講,邱蕊謙和賢淑的表現,正好符合兩位老人選擇媳婦的標準。

對於江中市本地的女孩子,兩位老人有一致的看法,進取心有餘,溫柔不足。邱蕊的到來,從一定程度上講,了卻了兩人的一個大心事。

福娃子,有眼光!

兩位老人不約而同的希望並把邱蕊當成準兒媳看待了。

道理很簡單,從沒有聽說徐福交女朋友,如果不是有‘特殊’的,他怎麽會把人直接往家裏引??福娃子可不是‘隨便’的男人……

兩位老人沒有想到,自己的想法,讓徐福在回歸的路上,莫名其妙的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回家的當晚,吃完晚飯,徐福沒有在父母家裏久待,找了個理由,拉著邱蕊回到自己的巢穴。

留下父母相視而笑的歎息:憋了快三十年了,也該猴急猴急了,要不然,憋成了中華鱉精,老徐家什麽時候能抱上孫子呀!

見麵,喜悅。

一番耳鬢私磨,一夜溫柔纏綿……

第二天一大早,徐福匆匆起身,留了張紙條,親吻了一下邱蕊的臉頰。出了門。他要回總部報道了。臨出門時,徐福望見在床上沉睡的邱蕊,臉上依然殘留著昨夜歡娛後的淺笑……

進入黃光的辦公室,徐福明顯的察覺出裏麵的壓抑。

黃光此時,正拿著徐福的行動過程匯報材料,一臉陰沉的詳細閱讀著。

每一個執行任務的特工,返回總局時,都需要將自己的行動過程,上交一份詳細的資料,以備審查。這是必須的一道程序,不可省略。

見徐福進門。黃光將材料放下,示意他先坐下。

說實話,黃光此時心裏在打鼓,在推敲,醞釀著如何開口。徐福材料裏清清楚楚的匯報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他準備和邱蕊結婚。這件事,本身就違反原則和規定,而且,還處於當前這樣一個特殊時期,他不好決斷。

從黃光的臉上,徐福讀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他並沒有做過多的奢望,但是,他心裏有自己的底線。

考慮了良久,黃光決定還是應該將事情的真相和盤托出。畢竟,眼前的這位,是替自己賣命多年的老部下。從人性的角度來講,徐福的申請並不過分,而且還有些合情合理。出生入死了近十年,難得遇到一份真感情,提出自己的要求,無可厚非。不過,當前的時機和背景不允許。

這是一支高度紀律化的隊伍,需要的是絕對忠誠,任何的疏漏,都會釀成不可預測的嚴重後果。他打不起這樣的賭。

簡短的開場白過後,黃光直接說:徐福,你的結婚申請,我不能批。

徐福沒有特別的表情。盡管他感覺到自己的血在往頭上湧。

獨狼供出了一條震撼性消息,我們的國防戰略部署,出現了重大的泄密事件。東風31型彈道導彈的主要技術資料和性能參數,已經被台灣當局竊取並掌握,而且,美國人也在幾天後,拿到了全部的相關資料。國家安全局,正在對此事展開全麵調查,並采取善後工作,盡量彌補和減少損失。你此刻提出結婚,不光不會被接受,而且,關於邱蕊本人,我建議你最好還是把她送走。

徐福的心,有一絲刺痛。他原本沒有報太大的希望,但是,現在,連自己的底線,都被突破,他難以接受。

刑不上大夫,禍不及子嗣。難道在現在,還要玩株連這一套嗎?!

他想不通。

徐福,你知道嗎,這次泄密事件,對國家安全的危害性有多大嗎?它等於說,我們的國之利器,還未出鞘,就已經宣告鏽死,成為了擺設和道具。幾代人的心血,數百億的資金投入,就這麽付之東流。損失不可估量。而且,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此次泄密事件,和你那未來的嶽父,有很大的關係,是他一手策劃了這一行動,他是主謀,是元凶。你想,國家會放過他嗎?哪怕他悔過自新,有再大的立功表現。

作為他的女兒,她能通過政審,那是天方夜譚。你明白嗎?!

何須太多的話。黃光把這樣的機密都透露給自己,就完全沒有把他徐福當作外人。徐福心領了。他不想再說什麽。他心裏堵得慌。

平地風雲,自己想好了最壞的結果,卻沒有想到,結局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慘……

從黃光辦公室出來,徐福心緒淩亂,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

結束任務。此刻是休假期。回基地,沒有心情;回江中,又如何麵對家人,如何麵對邱蕊?他腦中一片灰蒙蒙。到平時很少去的宿舍,換上便裝。徐福獨自上了大街。

四月底的上京,空氣中已經明顯的能嗅到春天的花香,綠草的清新。大街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自豪和幸福。

百年奧運,終於來到神州大地。作為東道主,興奮和忙碌並存。天安門前的奧運倒計時牌,顯示著輝煌時刻,分分秒秒的臨近。幸福的人兒很多,為什麽不能算上我一個?一句莫名的歌詞,不經意間,擠進了腦海。

徐福一臉苦笑。

無處可去。

漫無目的的閑逛著,仿佛被一根神秘的手牽引,徐福再次抬頭時,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清華校園的門口。

進去不進去?他在猶豫。十年,匆匆而過,眼前的水木清華,與十年前相比,更具規模和氣勢,門樓後散發的氣息,讓徐福感覺到一絲逼仄。仿佛人性中的那個小小的自我,即將被逼迫出靈魂。

十年前,你從這裏走出,飄洋過海,遠赴異鄉,是為了什麽?!

一個聲音反複在拷問自己。

十年前,自己選擇了服從,也就選擇了放棄,放棄追求自身幸福的權利。如今,自己還會再爭取嗎?

天,依然蔚藍,相比十年前的天空,現在的藍,更增添了一種潔淨和溫馨。這樣的天,不正是自己努力付出所想要得到的嗎?

看著從身邊走過的學弟學妹,看著他們臉上洋溢的自信,不同於以往的,完全是發自於內心的自信,徐福的心,有些顫栗。十年前,美國人麵對自己的傲慢,十年後,他們眼中的認同和讚許,以及隱隱的那麽一絲妒嫉的相互對比鮮明的模樣,一一浮現腦中。

對不起。很想說給她,自己心中的那個她聽。隻是現在,自己還沒有麵對的勇氣……

中國特工,和西方,包括東亞近鄰的高科技,大投入相比,唯一引以為傲的,也許就是忠誠!對過國家和民族的忠誠!想想黃光局長,年近六十,不還是孑然一身嗎?!

自己並不高尚,但自己有學習的榜樣和努力的方向!

哎!如果上天給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也許,自己不會再放任和衝動了。雖然,那裏麵,包含著濃重的感情成分。

藤龍基地宿舍內,徐福一身作訓服打扮,疲倦的躺在床上。他在等黃光的答複。

離開上京之前,徐福找黃光談了一次話。他告訴黃光,自己可以不和邱蕊結婚,但是希望黃光能夠出麵,替邱蕊解決安置問題。

邱蕊回台灣,已經不現實了。即便是馬英九上台,台灣島內的台獨氣氛已經有所降溫,兩岸關係出現緩和的跡象。徐福也不敢用邱蕊的安危去豪賭無法琢磨的未來。

自己給不了邱蕊幸福,但至少要保障她的安全。

黃光沒有答應什麽,但從他的眼神中,徐福讀出,他會盡他的全力的。對於徐福來說,這就足夠了。

最近幾天的訓練量,明顯加大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臨戰前的緊張氣氛。

基地內,臨時加入了幾名新麵孔。具有明顯的維族體貌特征的新麵孔。包括徐福在內,也被臨時安排,上了幾堂維族語言課。

不用說,徐福知道,這和最近的奧運安保工作有關。聽學員私下議論,西邊最近不太平。東突極端恐怖分子,想在奧運期間鬧事,好像有執勤武警傷亡的消息。

內部電話響起時,徐福聽到盼望已久的聲音。

黃光找他。

到院長室集中,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