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小冤家
還真讓黃光說著了。
徐福現在才知道,什麽叫:寧可得罪一千個大男人,不要得罪一個小女人!
自己怎麽碰到這樣一個小冤家!
一個月以來,徐福除了接受正常的治療之外,剩下的全部精力,就是窮於應付郭純了。這丫頭,好像把和自己鬥氣,當成了自己的全部工作,有事沒事就折騰徐福一下,防不勝防。
看見徐福吃飯,她會用講故事的形式,讓徐福知道什麽叫惡心。
一對蒼蠅母子正在進餐,兒子皺著眉頭問母親:“媽媽,我們為什麽要每天吃大便啊?”媽媽說:“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麽惡心的話,快趁熱吃!”
這故事一說,徐福拿著筷子,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進食!進食吧,自己就成了蒼蠅;不進食吧,自己實在是餓得不行,進退兩難了。
更可氣的還有呢。醫院的夥食,口味淡,一次徐福想讓郭純出去幫自己買點吃的東西,徐福掏錢給她,沒想到被她扔了回來,還多加了一百塊。徐福問她什麽意思。郭純一臉冷笑:你別用這麽老套的伎倆給我下套。
徐福沒有明白過來。他搞不清楚,今天這位大小姐又哪根經錯位了。
你別以為我沒有聽過這個故事。某縣一農民,天天喂豬吃泔水,結果被“動物保護協會”罰了一萬元——因為孽待動物。後來,農夫改喂豬吃天山雪蓮,結果又被“動物保護協會”罰了一萬元——因為浪費食物。有一天,領導又來視察,問農民喂什麽給豬吃。農民說:‘我也不知道該喂什麽才好了,現在我每天給它一百塊錢,讓它自己出去吃。’給你一百,你自己出去吃。
徐福哭笑不得,欲哭無淚。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她腦袋裏,怎麽成天想著算計別人?!
現在。每天一看見郭純,徐福就想喊娘,饒了我吧,別再來了。要不,你就當我是手紙,用完就扔吧!千萬不要廢物再利用了。
可惜,郭純好像有揮灑不盡的精力,上午下午輪番折騰,有時晚上還忘不了讓徐福睡不好覺。有一次,下半夜裏,她把徐福叫醒。理由是要招呼徐福尿尿,怕他腿腳不方便,就地解決尿在了床上!
徐福傻愣愣的看著她,半天才憋出一個字:滾!
原以為,郭純會就此消失。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徐福的眼前……她說‘照顧’徐福是上級布置的光榮使命,作為軍人,必須不折不扣的堅決完成!
天哪!!!!!!還要不要人活??????
有人問過:誰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正確解答:炮兵連炊事班戰士!
為什麽?
原因很簡單:戴綠帽背黑鍋看別人打炮!
其實說實話,徐福現在比炮兵戰士更可憐。明明已經聲明了自己是坨屎,可偏偏有蒼蠅叮,趕還趕不走。
求醫生向上級反映,換一個人。等了許多天,可就是沒有動靜。怎麽就是沒有人,下來聽聽群眾的呼聲?!
本無意與眾不同,怎奈何品位出眾!
也不知道郭純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點,或者說自己有哪一點吸引了她。求求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
徐福也曾發起絕地反擊,可惜沒有效果,哪怕用最下流的方式。
徐福給郭純講故事:有一位老領導曾感歎,你們多幸福啊,小姐遍地,俺那時出差不僅沒小姐,回來全家七口擠在一起,想親熱一下,還得往門外撒把糖,再喊:‘孩子們我壓住你媽快去搶糖啊!!!’
郭純臉一紅,出去了。幾分鍾不到,郭純推開門,露出自己的小腦袋:想壓住本姑娘,就憑你,想都別想。
啪的一聲,門被重重的帶上……
留下徐福一個人,望著天花板歎氣,這丫頭,到底有沒有iq???
如此相處了近兩個月,徐福迫不得已,隻有使出自己最後的絕招!
教郭純學拚音。
郭純的普通話,有些帶南方口音。
徐福在黑板上寫下“軟”,然後讓自己拚讀:日完……軟。郭純照做。重複了幾次,她居然沒有看出破綻。徐福隻好糾正說,你應該讀:日完俺……軟。郭純還是依葫蘆畫瓢,沒明白。徐福再次糾正:日五晚……軟。郭純反映依舊。徐福不耐煩了,厲聲糾正道:正確的拚讀應該是……日五晚俺……軟。傻丫頭照跟不誤……
天呀,怎麽有人比‘傻姑’還傻!!!
無計可施,徐福隻有在紙板上寫上:日完……軟;日完俺……軟;日五晚……軟;日五晚俺……軟。讓郭純自選。
日完……軟;
日完俺……軟;
日五晚……軟;
日五晚俺……軟……
讀到最後,郭純終於醞出了其中的邪惡。她滿臉通紅,狠狠的瞪了一眼徐福,衝出了門……
這回總算可以清靜了吧?!
還沒有等徐福把得意的心情膨脹開來,郭純進來了,手裏端著一個臉盆……
我現在不需要洗臉呀!
還沒有等徐福明白怎麽回事,一盆冷水從頭上澆落……終於明白傾盆大雨是怎麽回事了。
這哪裏是洗臉,明明是‘洗腦’嗎!
原來自己也不是很聰明!!!
接下來的兩天,郭純明顯得變得中規中矩了。端茶倒水,隨叫隨到,服帖得像軍中小護士。
相反,徐福反而不習慣了。沒有人欺負的日子,真的很難熬!看著郭純溫柔賢淑的小女人樣,怎麽比小魔女的平時表現,還要感覺別扭。
求求你,對我狠一點吧。男人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越磨礪越鋒芒。自己對自己下不了手,請外援也行!
自己還真是有些受虐!
如此‘和諧’了又有兩天。
這天上午,郭純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麽長時間裏,沒有出現。
不知怎麽回事,徐福感覺心底空落落的,看什麽都不順眼,幹什麽都不順心。也許是受到徐福情緒的感染,上午輸液時,一直以來,手腳都很輕巧麻利的護士,居然把徐福的出了一個大水包。
中午吃飯時,更是味同嚼蠟。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個午覺,醒來,還是沒有郭純的人影。以前這個時候,她或者趴在床邊,陪著徐福睡,或者注視著徐福,如同照顧嬰兒……
再不來,你就永遠別再來了。徐福心裏在賭氣。
或許,這人世間,真的存在心靈感應。就在徐福一陣陣湧動思念時,郭純真的就來了。不過她的裝束很奇特。又不是上戰場,幹嗎穿著作戰服?
漂亮的女人,穿什麽都很美!尤其是想郭純這樣的絕色美女,腳蹬深通軍用皮靴,身著暗青色的特戰服,緊身的避彈服約束著腰身,肩掛著數字化通訊設備,鏤空繡著八一軍徽的黑色貝雷帽,活脫脫的一個現代花木蘭!
另徐福吃驚的,不是郭純的裝束裝備,而是郭純身後的兩個和她同樣著裝的年輕人。
徐福並不算太孤陋寡聞。他知道,郭純和她身後的年輕人,身穿的是中國海軍陸戰隊,兩棲登陸作戰特種大隊的特殊軍服。
郭純不是武警嗎,什麽時候調到海軍陸戰隊了?如果是臨時客串,隻有一個情況可以解釋,他們要執行任務了。
此時此刻,郭純的臉上,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嘻嘻哈哈,她一臉嚴肅。甚至可以說過於嚴肅。她是來辭行的。此時郭純心海中起伏的波瀾,比徐福還劇烈。她隻有通過軍人特有的表情,掩飾內心世界的真實。帶上兩個下屬,也可以說是副手,就是想時刻提醒告誡自己,要理性。決不能留戀於兒女情長的世界。
她的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像一個普通的朋友一樣,郭純叮囑徐福要注意身體,特別是日常起居要注意的一些細節性的東西。
徐福隻是默默的聽,不住的點頭。這個時候,他能說什麽呢?此時無聲勝有聲,從郭純的眼睛裏,他已經讀出了深深的關切!
好想再多呆一會,可惜此刻的語言和詞匯量,好像太貧乏了些。往日滔滔不絕的說話,好像已經將今天所要說的,全部說完了。再怎麽想,還是那幾句反反複複的嘮叨。
不能再呆下去了。郭純已經感覺到身後下屬的疑惑,平日裏,自己給他們留下的是精明幹練的形象,現在如此的婆婆媽媽,還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不打自招?!
我該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郭純最後一次說這話時,幾乎沒有完整的說出來。
再見。郭純抬起了右手。她本想撫摸一下徐福的臉頰,在最後時刻,還是強行壓製住了。在徐福的手掌上,蜻蜓點水的碰了一下。還沒有等徐福有所回應,郭純已經轉身,快步向門外走去。
“相見時難別亦難”,多麽準確而精煉的文字提煉!
看著郭純出了門,徐福沒有動。他沒有力氣動。仿佛郭純的離去,帶走了他所有的精氣神!
挪動身體,徐福來到陽台。從這裏,可以看見醫院內外人來人往所有人。以前,徐福總是躲在這,看郭純什麽時候來;如今,他是要看她如何的走……
郭純出現了。看得出來,她在極力壓抑自己,不讓自己回頭看。但是,最終她還是沒有能執拗過自己的心,在即將從徐福視界裏消失的時候,她還是回了頭,向那個每次來之前,都要凝視的陽台望去。
以前總是空蕩蕩的陽台,終於出現了人影……這就夠了!
現在的自己,走出了那個人的視線,卻走進了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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