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醒來的時候月已中天了,黃聽到動靜三兩步走到床前輕聲道:“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沒事”,還沒死。
黃輕手為她理了理被角,看著被子裏小小的人頂著張蒼白的小臉有些心疼:“這孩子,怎麽會沒事呢?你都不知道當時我們都被嚇慘了,你那一聲長嘯,聲嘶力竭,連我和藍她們都不敢聽,那是得耗費多少功力啊。”
的確,不少。不止吸的戈天問的被全部返回了就連她本身的也完全豁出去了,如今她隻覺得整個身體就像個空殼一樣,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黃姐姐,戈天問呢?”
“他還沒死呢。”黃對這個人顯然是沒什麽好氣的。
沒死,那就好。單薄的嘴唇微微扯了扯:“黃姐姐,我餓了。”很餓,非常餓,整個肚子都是空空的。
病了的人一般都比較脆弱,黃自是以照顧好病人為己任的。她柔聲道:“你等一等,我去叫綠做點粥來。開始本來有準備著得,不過已經涼了,還是弄點新鮮的比較好。”
紫檀木點頭,隻剩一個小腦袋露在外麵,細細的發絲鋪在白色的枕頭上,顯得格外柔順。黃仔細看了幾眼,琳木,其實一點都不冰冷。離去的時候,黃輕聲的關上門,生病中的人,不喜歡粗糙的聲響,那會讓人生出煩躁。
盯著門口的雙眼有些出神,不知道無良師父那兒有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補補她的功力的,這種無力感,實在不喜歡。唔,還是不要了吧,知道她傷成這樣他指不定怎麽洗刷她呢。就讓它自然而然的回來吧,左右不過是時間,大不了她再推遲回山的時間,跟著大哥他們應該是不會有危險的。
盯著盯著眼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張臉,紫檀木眨了眨眼睛,確定是一張臉,一張有些討厭的臉。轉過頭盯著天花板上,他來幹嘛?她現在可沒精力應付他。
悟滄絕瀾很自覺的搬了根凳子來坐在床前,仔細的掃視了床上癱屍的人幾眼,笑眯眯的道:“看看,裹得跟大蠶似得多笨重啊。”
淡淡的“哦”了聲,笨重就笨重吧,反正這也是事實。
見他一副懨懨的表情,悟滄絕瀾扁了扁嘴:“喂,幹嘛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啊?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嘛。來,給小爺我笑一個。”
忍住要翻白眼的衝動,她真是覺得翻白眼對這人也是種浪費:“你到底是來幹嘛的?”,他們沒有關係好的來關心她吧,那副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完全不像。
來幹什麽?丹鳳眼微斂,似在思考這個問題。紫檀木有些無語了,上天怎麽能允許這樣的人存在與世上,連自己來幹什麽都不知道就來了,真是沒長眼睛呐。
眼中光華一串,他知道了:“我來看你死了沒有啊。”
“哦”,她下巴朝著門的方向微抬:“那我現在沒死,真是抱歉。還有,門在那邊,勞煩你走時記得關上”
幹嘛把不歡迎他表現的這麽明顯啊,不知道越明顯他就越無視嗎?“剛才,我去了一個好玩的地方。”準確的說,是他和葛家小少爺去幹了件好事兒。
紫檀木沒什麽情緒的“哦”了聲,跟她有什麽關係?
不理會聽者的不在狀態,他繼續道:“然後,弄了個有意思的東西。”
“嗯”,然後?
“那個有意思的東西你猜是什麽?”他丹鳳眼溢滿笑意。
“不知道”,不知道黃什麽時候回來呢?這麽久了應該能弄出來了吧。
悟滄絕瀾正要開口,怎知外麵嘈雜的聲音突然傳來,隔著門板,綠的聲音由遠及近:“這間屋子裏有病人,你們就不能換個地方嗎?”
兩人對視了一眼,怎麽解釋她房間裏突然多出來一個人?悟滄絕瀾突然掀開裹緊的被角縮了進去,紫檀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丫的,放開你的手,她不喜歡被人摟著!
悟滄絕瀾將床簾放下被子捂好,兩個人裹一張被子再加上箍的這麽緊絕不會被人看出來的。紫檀木的臉被夾在他胸口上,這才意識到他比她要高一個腦袋。她的腦袋被唔在被子裏整個身體被箍進他懷裏,不知道她是病人嗎?這樣的空氣真不好。
悟滄絕瀾將領口的被子放出一個口以便空氣進入,這小子,也未免太小了吧,他是怎麽幹掉那些比他龐大幾倍的對手的?真是挺神奇的。
他們收拾好的這功夫,綠和那群人的聲音已經就在門口了,隻聽其中一個有些粗狂的男聲道:“所有門派都已經同意了,還請綠姑娘配合。”
綠擋在門口,寸步不讓:“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我才不管你們那些什麽丟不丟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呢。他隻是一個孩子,絕不可能和你們的失竊案有什麽關係的,你們何必去擾他安寧呢。”
那聲音粗狂的男子對綠不留餘地的拒絕拒絕有些為難:“綠姑娘,我們也不想打擾了琳木小公子休息啊,也從沒想過小公子會和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扯上什麽聯係。隻是在武林群雄集聚之日那盜者還如此猖狂的偷走了藏寶閣中的稀世珍品,整個穀中的門派都轟動了,勢要捉到盜寶之人,現在整個萬侯穀都已經找過了,就未剩小公子這裏最後搜,這也是不想打擾小公子養病啊。”
搜寶,悟滄絕瀾往懷中看了一眼,紫檀木亦抬頭回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的各自轉開。
綠有些不自在的站在門前,人家也是給足了他們麵子了,況且這是眾門派一致支持的,他們衣骨教也不好扶了眾人麵子。隻聲音冷淡的道:“此事綠坐不了主,還請各位先問過我家公子。”
“這·····”男子有些犯難,他一個管事去跟掌門提條件,能行嗎。
不等他糾結完,便聽郝連流月的聲音從遠處而來:“既然這位管事執意要搜,我們也不好再阻攔。隻是大家都知道小公子如今身體有些不適,情況比較特殊。況且,小公子就算在武學上麵是天縱奇才,但到底還是個孩子,這些不怎麽幹淨的事情,我不希望影響到他。”今晚這麽大的動靜,他自然是清楚的。
“流月公子說的是,這些事情自是不該打擾小公子的。隻是公子也知道這是在下職責所在,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那此處自然也不能例外。希望公子諒解。”
郝連流月的聲音在月夜裏顯得更潤滑:“嗬嗬,管事誤會了,在下並沒有要阻難的意思,隻是小公子一向喜靜,還望各位不要弄出太明顯的動靜。”
不讓別人看別人反而更懷疑,搞的自己真像有所隱藏一樣;相反,敞開了別人反而會覺得沒什麽意思。
男子趕緊應聲道:“那是自然”,然後帶著一眾屬下輕聲推門而入。
這一眾人雖則翻箱倒櫃的,但動作也都放的很輕。綠沒搭理他們,徑直往床邊走去,腳步剛停在床前,便聽琳木有些悶悶的聲音傳來:“綠姐姐,把粥放在桌上吧,等涼了我在吃。”
是等不相幹的人走了他在吃吧,綠了解的回身把餐盤放在桌上,順便給了那男子一個不算怎麽友好的眼神,男子趕緊彎腰笑笑。
郝連流月靜坐在桌旁,綠為他到了杯茶,兩人的靜和一屋子忙碌的人顯然像是兩個世界。翻完房間能找的每一個角落,無果。男子走過來有些難以啟齒的道:“流月公子,不知,能否,能否——”
郝連流月看著他,眼睛裏還有些笑意:“能否什麽?”
歎了口氣,他運氣怎麽就這麽背,偏是被安排來檢查這邊。罷了罷了,認命吧。男子深吸一口氣,豁出去道:“不知能否掀簾讓在下一看?”
郝連流月挑眉:“哦?”,這個要求得寸進尺了吧。
那男子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可他也是有苦說不出啊,兩個字:流程。全屋沒有,床也不能放過啊。腰彎成四十五度:“希望流月公子配合。”
本來以為這事兒不帶答應的,畢竟不管是什麽原因上位者都不喜歡被人踏進自己的領土,更何況還是要搜查這種事,哪知卻聽郝連流月輕輕一笑轉頭對身邊的人道:“綠,去把簾子拉開。”
綠點頭,幾步走到床邊將床簾拉開。
眾人皆向床上看去,隻見整個大床顯得很空,隻中間小公子把正臉埋在枕頭裏,長長的頭發散開覆蓋住了整個腦袋,顯然很不待見他們這幫人。
床上除了個人便空無一物,一眼便能掃出來。男子對著大床一禮:“打擾小公子了,在下這就離開。”
床上的人無所反應,男子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轉身對對郝連流月一禮,道了聲:“打擾了”,在郝連流月點頭後領著一群人有些狼狽的離開了。
郝連流月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也沒走進,對著床上溫聲道:“琳木好好養著,其他的事情交給大哥來打理就好了。天色不晚了,該回去了。”
床上的人臉悶在枕頭裏,紫檀木聲音有些悶悶的應到:“嗯”。
郝連流月抬腳向著門口走去,中途轉身看了眼桌邊的綠道:“綠,你也回去休息吧。”
“啊?”綠有些發愣,看了眼桌上的粥,“琳木說她餓了,我想等她吃點東西在走。況且,黃還沒回來呢。”
綠的聲音剛落,便聽紫檀木小聲道:“綠姐姐,把粥放那裏,我現在突然又不想吃了。等黃姐姐回來再吃也不遲。”
綠隻好點頭,跟著郝連流月一起出去。“枝椏——”一聲門關起,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直到確定走出去很遠了,悟滄絕瀾才轉過頭來,同時把被子大大的拉開,深深的呼了口氣。“喂,我怎麽覺得他那句‘天色不晚,該回去了’是意有所指呢?”
紫檀木抬頭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下巴不得不擱在他胸口上讓她很不喜歡,“你能出去了嗎?”
悟滄絕瀾雙手探入他腋下一個上提便將他提到了與自己持平的高度,這小子,真輕。“你把東西放哪兒了?”
紫檀木看著他:“你想要?”
悟滄絕瀾搖頭,他不過就是有那麽點點好奇而已,一幅畫卷也不小,整個屋子翻遍也找不到。“我說了你喜歡就是你的了,不過是有些好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