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冒冒失失的士兵突然莽撞的向大將軍撞來,這一撞,直接將大將軍撞倒到在地上。金色的箭矢,穿過他們的上方,沒入了房梁。

這一刻,沒有人怪這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士兵,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辛嚴的腰骨被這一撞折傷,此刻連站起來都難。撞倒他的士兵見此趕緊彎身去扶他起來,辛嚴剛想拒絕,他可以自己站起來,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他一定可以的!推開這個士兵的動作卻在看見他衣袖間露出來冰山一角的東西時頓住,隨後順著他的力道起來,耳邊有低低的聲音。

“父親。”情急之下,辛逸眠連大將軍的稱呼都忘了,隻滿心關切的前來查看他的情況。急急道:“怎麽樣?有沒有重傷?”

辛嚴扶住自己的腰際,擺擺手道:“我沒事。”

然後他拖著身子看向樓下,這一次,不似之前的回避,反而鼓足了勁向下麵喊到:“蒼狗,想進城是吧?癡人說夢!我不放鐵橋,你有脾氣就壓上你三十萬大軍爬梯上來啊。來多少我殺多少,殺的你片甲不留!”

“成功了,看來,高鬆總算都打通好了。”不遠處的山林裏冷孤雲看著那方突變的情況道:“我們調了三萬人去伏擊那回援的十萬人馬,就算做不到全殲,讓他們損兵折將是一點問題沒有。還剩下近兩萬人馬,隨時可以執行命令。”

紫檀木聽著他說話,雙眼卻是一直注視著城前,極強的眼力撲捉著每一個細處,見那堅將軍聽了辛嚴的話之後冷冷的一笑,嘴角嘲諷:“一群懦夫,今天就讓你們輸的徹徹底底!”

“父親,這樣激怒他們不太好吧。”這個時候辛逸眠反而冷靜了。

辛嚴那滿頭衰敗的白發似乎鮮活了般有了光彩起來,他高深莫測的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然後繼續大聲道:“蒼狗,廢話少說,有種的攻啊!”

不是隻有你會用言語刺激!要玩,大家一起玩,看誰先玩死誰。

堅將軍雙目一寒,既然他們想這麽快找死,他成全他們又何妨!不著痕跡的從袖口中抽出一個小竹筒,拇指將竹蓋輕輕一挑,一道無形的氣流衝上天空,無聲無息的炸開一縷青煙。

“吱呀——”“吱呀——”如同荒廢了幾百年的東西突破一樣,那緊閉的城門竟然緩緩被打開。

“不好。”辛逸眠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心中便突突的一跳,轉身就要往樓下跑。

哪知先前將辛嚴撞倒的士兵突然不著痕跡的側身擋在他麵前,低沉著聲音道:“少將軍。”

“滾!”此刻根本管不了他是不是上一刻還救了自己的父親,他強有力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正要暴力將他推開,這時卻聽自己的父親喝到:“住手,沉住氣,看好戲。”

“父親!”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看好戲,隻怕是別人看他們的好戲!

辛嚴目光一狠,道:“這是軍令!”

辛逸眠隻好罷手,握緊了腰間的劍,指骨發白。

“快,做好準備,闖進去。”堅將軍大聲吩咐身後的幾十萬大軍,雙目死死的看著越打越開的城門,如狼似虎。

石殷城的城門不似其他的城池是向兩邊開的兩扇門,而是一塊厚重的鐵板,向上關閉,向下搭在河對岸,即是門,也是橋。

寬寬的護城河仍舊流淌,河中的屍體不是被救起便是被吞沒,一架鐵架橋憑空落下,砸在彼岸時將泥土深深的壓入了地裏。

眼見的勝利就在前方,當下蒼軍搏拳搽掌,一個個高舉著武器瘋狂的往橋上衝。

“衝啊!”

“快,跟上,我們的內應就在對麵,殺進離國懦夫的老巢!”

“快啊,殺!”

“殺!!!”

喊殺聲震耳欲聾,鐵板被絡繹不絕的蒼軍踩的不住搖晃,“啪啪”的腳步聲疊起,河水滔滔滔不過洶湧人潮。

“他們進城了,進城了!”辛逸眠看著越來越多的敵軍湧入城中,雙目赤紅,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實在不明白父親為什麽要引狼入室。握緊劍,奮然請纓:“父帥,讓我出戰吧!不能讓他們破城,還有萬千百姓在後方呐!”

辛嚴的雙眼緊緊的盯著那些瘋狂湧入的敵軍,不住的算計著。頭也不回的道:“先等等,現在整軍,備戰。”

紫檀木此刻和辛嚴做的是同一件事,雙眼緊緊的盯著從鐵橋上走過的人數,不停的更新著心中的數字。

“十五萬。”

“十五萬。”

兩聲低低的呢喃同時響起,一瞬間,隔著一個戰場,一個白發將軍在城樓之上,一個藍袍少年在城外山林,雙刀目光就這麽在空中交接,同一個信息在相互傳遞。

辛嚴手中等待多時的令旗終於狠狠的被揮起,伴隨著一聲粗狂的話語:“關城門!”

“什麽?”聽著這麽大一聲的關城門,所有正在往城門的湧的蒼軍下意識的一抬頭,心裏卻否定:不可能,城門口可都是他們的人馬!

然而,出乎他們意外的是,城門口那些身穿蒼國士兵服的人卻開始絞殺和他們一樣裝束的‘同胞’,城門以比下落時更快的速度上升。那些尚在橋上的蒼兵直接被高翹起的鐵橋拋下去,慘叫聲頓時不絕於耳。

尚未進入的將領瞬間想起了開始的對話,有埋伏,他們果然中了敵人的埋伏了,可堅將軍已經當先衝了進去了,此刻危在旦夕。可城門已閉,麵前橫擋一條長河,他們鞭長莫及啊!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救,還是不救?

還不等他思考完,便見的離軍故技重施,無數的箭矢從天空落下,他趕緊讓人架起盾牆。

“這是,怎麽回事?”辛逸眠看著城下景象呆住了,不是敵軍潛入開了城門嗎?怎麽會是這般模樣?

辛嚴當下狠鐵不成剛的道:“還愣著幹什麽?動手啊。甕中捉鱉,這等事還難嗎?反映也太慢了。”

辛逸眠瞬間振奮了精神,一把接過令牌糾集二十萬士兵圍剿進入他們地盤的蒼軍。

不是想進來嗎?那好啊,就要你進得來,出不去!

“蒼軍突然被‘自己人叛變’關在城門之內一定驚慌失措,這個時候二十萬對他們十五萬幾乎沒有懸念。強龍還難壓地頭蛇呢,怕他區區一介凡夫俗子。”紫檀木雖然看不到城內的情況,但這不妨礙她的判斷。

“那麽,還有十五萬呢?”冷孤雲此刻身為一個軍人的狠辣也顯現出來了,趕盡殺絕,以防後患。

“你看——”紫檀木雲淡風輕的往城門前昂了昂首。

冷孤雲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在蒼軍盾牆完整的搭起之時,城牆上的箭矢馬上變成了投石機,大塊大塊的石頭由上往下狠狠的砸,蒼軍那穩固的盾牆瞬間被砸的七零八落。被石頭砸死了的還好,死了就什麽也感覺不到了,那些砸傷了的隻有抱著自己的身體叫苦連天,苦不堪言。

“退,快,撤退!”這個時候將領再也不想什麽救人,先保證能保住的兵力要緊。無論如何,將傷亡降到最低,

在漫天的石頭中艱難往後撤,可他們最開始就奔到了離城門最近的河岸,此刻路線太長,撤退途中難免照成傷亡。蒼兵已由開始的小心翼翼摸索著前進,到後麵的直接丟盔棄甲奪命狂奔。

“往那個方向,對,那裏,我們最後的攻擊範圍,砸開一條線。”辛嚴在城樓之上指揮著,一塊塊堅硬的石頭很快往所能拋到的最遠的那個距離拋出,石頭絡繹不絕,連成了一條線,跑到後麵的蒼軍根本衝不出這個屏障,眼看著前方的大部隊越跑越遠,前有牆後有敵,天絕人路啊!

城樓上的士兵紛紛不理解他為什麽要留下敵人的一部分,那部分少說也有一兩萬人,可如今他們更本不可能開城門出去,這麽做究竟有什麽用?

隻有辛嚴知道他的意圖,不,是他的意圖,是那個少年的意圖。他一雙飽含風霜的眼望向山林的地方。

“殺啊!”“殺!!!”又一陣殺伐聲傳來,那聲勢浩大,戰意洶湧。卻既不是城內離軍的,也不是城外蒼軍的。所有人都望著那支從山林之中衝出來的戰隊,他們,究竟是誰?

可他們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想殺誰?

兩萬人的隊伍在所有人震驚的眼中如同蒼龍入海般直衝進被石塊困在城門前的蒼國殘兵裏,他們下手狠利,一刀一劍,要砍到敵人再也爬不起來才肯罷手。而蒼國的這群殘兵,縱然曾經意氣風發,此刻也不過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哪裏有他們凶殘。

初出茅廬不畏虎。若是換做多次敗與蒼軍的老兵,即使是這樣的情況,他們也不見得有這群新兵這樣的熱血洶湧。而一路被紫檀木特殊照顧的這群士兵則不然,憋得久了,不是成內傷就是讓別人受傷!

他們,明顯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