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境忙追問道:“‘禁術’究竟是什麽意思?”
二人來到拐角一間屋中,坐在一張竹子所做的桌子前,侍童找了些吃的,自己陪在一旁,這才道:“好吧,我就跟你大概提一下。你應該看到古咒連心鎖、處女血咒、苦情癡泉之類的字了吧。那些東西,都是由‘亡靈古咒’下過咒的,有一些甚至本身就是‘亡靈古咒’,所以被禁止。自從幾千年前,我經曆了一件事情之後,便開始對這些‘禁術’著迷,自己也收集了不少。”
無境暗暗點頭,心道:“他的收藏肯定比老四豐富多了,老四可沒有一件東西有‘亡靈古咒’這麽貴重的。”當下又問道:“那幅圖畫又是什麽意思?”
侍童身子一抖,眼中大放異彩,一會兒有些恐懼,一會兒又有些欽佩,一會兒卻成了無奈,神色變幻不定,這倒是和他寵辱不驚的性子有點反常。
過了半晌,侍童才淡淡地道:“有壽尊在,你永遠都見不到她。不過她手中抱著的那兩柄仙劍,或許會出現在世間。”
“那兩柄劍是什麽寶物嗎?”無境將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眼中大有垂涎之色。
侍童的眼神有些空洞,仿佛又是回想起了什麽往事,然而對於活了不知幾千年的怪物,腦中恐怕隻剩下回憶了吧,過了一會兒才道:“禁術之中,你應該見到‘生靈雙核’四個字了吧。”
無境點了點頭。
“生靈雙核,便是畫上那位女子手中的法寶被毀之後的劍靈所凝聚而成的。我花了幾十年時間,費盡千辛萬苦,才把那兩枚生靈核都弄到手中,可是有一枚被我弄丟了,我找了好久都不曾找到。如果培植方法恰當的話,隻要把兩枚生靈核種植,它們所結出來的法器,應該就是畫中的那兩柄神劍。那柄綠色神劍便是泰阿,而那柄白色的仙劍是魚腸。”
(注:泰阿和魚腸均乃中華武俠文化中上古十大神劍。泰阿劍是歐冶子和幹將兩大劍師聯手所鑄,當年,楚國被晉國包圍,形勢岌岌可危,威武不屈的楚王激發了泰阿神劍的劍氣之威,一劍祭出,一團磅礴劍氣於泰阿神劍中激射而出,其威勢有如猛獸咆哮,天地變色,自此大敗晉國,敵軍全軍覆沒。魚腸劍也是由歐治子和幹將所鑄,乃是一柄勇絕之劍,具體見司馬遷《史記.刺客列轉》。此處暫借其名,不予深究。)
無境稍稍沉吟,道:“估計你的掉的那個生靈核,被忘憂穀的一名弟子撿到了,她已經種出了一柄神劍,名曰花雨,應該就是它了。”
侍童“哦”了一聲,點了點頭,也沒其他多發反應,過了一會兒,才深深地看了無境一眼,道:“你好好修煉‘大秘通術’吧,如果能夠出去,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去見證。”
無境也不多說,對那遠在天邊的事情也沒有什麽興趣了,吃完之後,直接跑去休息。
其時,他嘴角掛著甜甜的笑意,也不知他做了什麽好夢。
這場夢,不知做了多長時間,他悠悠轉醒,眼前豁然一亮,稍稍收拾,出了竹樓,卻發現雪翼正蹲在竹樓前麵的幾叢亂草前麵發呆。
無境微微一怔,笑道:“喂,臭丫頭,你蹲在那兒幹什麽,下蛋呢?”
雪翼扭過頭,瞪了無境一眼,隨即在眼前那嫩綠亂草上摘了一片葉子,含在嘴中,站了起來。
“我不姓臭,也不叫丫頭,更沒有下蛋。”雪翼斥道。
可讓無境目瞪口呆,半晌無語的,卻是雪翼說話的聲音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她在嘴裏含了一片看似平平無奇的葉子,竟然將無境的聲音語氣學的如此相像,當真不可思議。
無境眉頭一皺,看了雪翼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剛才雪翼麵前的那並不起眼的小草上麵,氣惱地道:“學的非驢非馬,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陰陽怪氣的兩極族呢。”
雪翼好生得意,嫣然一笑,將葉子吐掉,走過來府著身子在他麵前笑道:“是嗎?你就會裝嘻嘻哈哈,剛才嚇了你一大跳吧。”說著又摘了一片葉子,抵到無境麵前,像是在展示自己引以為傲的東西。
無境細眼看去,隻見那紋理分明的白皙的手掌之上,這片葉子似乎平平無奇,但是它的脈絡清晰,且特別堅韌,如簧片一般,卻是傳說中極其罕見的“魔音草”。
魔音草被含在嘴中,可根據人心中所想,隨意改變聲音,故得此名。
傳言,這種貌不驚人的奇草,生長在鳳凰島的絕壁之上,既然出現在了這流連穀之中,想必鳳凰島的那片絕壁,也曾被黑袍人吞噬萬物生靈的蛛網吃得幹幹淨淨了。
無境向來好玩,如何能經得起這個誘惑,伸手去取那白玉般手掌中安詳地躺著的魔音草,可猛然想到了什麽,伸出去一半的手忽然縮回,當下故作清高,哼了一聲,將目光轉開。
“給那尿床的小屁孩去玩吧。我才不要玩呢。”他冷笑一聲。
雪翼失聲笑道:“好清高,好有誌氣啊!我又沒有說給你玩,你想玩就說嘛。”
無境氣極,張口欲辯,可話到嘴邊,又將一口氣給咽回去了。
他下不了台,眼珠子一轉,已然計上心來,笑道:“好,你聰明。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是能夠回答上來,我就輸你一樣東西,你要是回答不出來,你就輸我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隨便了。
雪翼秀眉一揚,一雙靈動如水的明眸轉了轉,看著無境笑了笑,心想:“這臭小子愛麵子,不過還真挺聰明的,他肯定是想故意贏我,好找個借口把魔音草拿去玩。”當下便道:“好吧,你說。”
無境微微一笑,神色忽然鄭重起來了,道:“你知道那個黑袍人為什麽要殺我和老二嗎?”
雪翼眉頭一皺,眼珠子又轉了轉,當下又展開雙眉,大是得意地笑道:“那人是兩極族人,和神龜山仇深似海,他聽到你們是回風山的,自然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了。”
雪翼此言,合情合理,可卻引來了無境不斷的輕笑。
“你笑什麽?”雪翼臉有薄怒,輕聲斥道。
“自然是笑你笨了。我無境的問題,怎麽會這麽簡單?”無境眉頭鎖得緊緊的,目光空洞,在回想著當日情景,續道:“當日,那黑袍人輕輕地說了一句,說那兒離鬆州城比較近,這就說明,他真正的目的,還與這句話有什麽關聯。對了,還有,在我讓你和老二逃走之後,他之所以拿出蛛網,目的很明顯,便是不留一個活口。那麽,他為什麽不想讓這件事情泄露呢?兩極族的人殺幾個回風山的弟子,還需要遮遮掩掩嗎?再說了……”
雪翼也是聰明之人,一經無境提醒,便恍然大悟,如撥雲見日,忍不住插口道:“再說了,他即便真要找神龜山一脈的晦氣,那兒離鬆州城很近,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去鬆州城鬧事,可他沒有。如此說來,真有什麽隱情?”
無境一臉肅然,靜靜無語,依然在回想著當日的情形,忽然間,他的眼睛往更大一睜,眉頭鎖的更緊了,驚道:“莫非……”
“莫非什麽?”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不過神色鄭重,似乎有什麽可怖的大事即將發生。
雪翼看著無境出神的樣子,臉上微微一紅,隨即正了正心神,笑盈盈地將手遞了過去,攤開手掌,將魔音草遞給了他:“這算是我輸給你的東西吧。”
無境故作很不滿意的樣子,“勉強”地將魔音草拿在手中,道:“你也算夠寒酸的了,拿這種東西來糊弄我。”
“不知道是誰故意贏我,引誘我把魔音草給他。”
他一愣,被雪翼猜中,滿臉尷尬,不過好在臉皮夠厚,一副沒有聽見的樣子,不去理她。
他少年心性,童心未泯,看到好玩的東西,如獲至寶,如何不喜,將魔音草含*入嘴中,一臉肅然地盯著雪翼,發出一個雄厚的聲音:“兔崽子們……”說著用右手做了抓酒壺的樣子,“語重心長”地道:“你們這次回來,誰給我打的酒好喝,而且又多,我就傳他一招絕學。”
雪翼失聲嬌笑,兩縷秀發輕輕擺動,更映襯出她清秀的麵龐:“這該不會是回風山雲師叔的聲音吧?”
無境沒有回答,可眼角一挑,眼中多出了幾分溫柔,可神色確有幾分黯然,道:“青陽城的事情了結之後,你真會永遠陪著我嗎?”
他這句話還沒模仿完,聲音不受控製的低下去了,連他的神色,都仿佛在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從懷中拿出那串讓他刻骨銘心的項鏈,喃喃地道:“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天極三疊圖也沒有辦法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