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境心中慚愧,堆著不好意思的笑容,看上去頗有些恬不知恥,往雪翼看去,隻見此時的她,天姿國色,清秀脫俗,在生起氣來時,更有幾分嬌媚動人,尤其是她明眸如水,眼波流動,更讓他心中一蕩。
常常的睫毛,在水晶般的世界中,仿佛也閃爍著異彩;秀眉如畫,被她幾縷柔軟的秀發遮擋住,與初雪一般的皮膚渾然一體,在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縈繞之下,美麗的不同凡響。
三年的相思,三年的苦悶,心頭激動,似乎在這一瞬間再也按耐不住,他心神蕩漾,湊過去在她白玉般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雪翼全身大震,渾身一抖,呆若木雞,一雙癡迷的美目仿佛呆了一般,臉上轉出暈紅,更添秀美絕倫,扭身向無境打來。
無境眼疾手快,回過神來,哈哈一笑,往後退去,大笑道:“你雖然刁蠻潑辣,但畢竟是女的,挺香,哈哈。”
他一邊逃,一邊笑,轉瞬間已飛到頭頂高處。
恰在此時,下方潭水升起了氤氳白氣,入股生寒,二人同時打了一個寒顫。雪翼身子較弱,停下來打了一個噴嚏。
二人都是修行之人,武功的功法更是在這三年來突飛猛進,雖未突破仙介層,但也相距不遠,早就寒暑不侵,沒想到這冰穀的寒氣倒是讓二人有如此明顯的感覺,足見冰穀大非尋常。
詭異的冰穀,竟似沉睡中忽然蘇醒過來,陰寒之氣再次釋放出來,潭水被逼向四周,順著岩壁逆流而上,且漸漸凍結,再次形成了明亮生寒的冰壁。
冰穀四周,倒掛著的火雲竟漸漸暗淡了很多,被刺骨寒氣逼得逃亡般一直往上空而去。
“糟了,別鬧了,快來幫忙。”無境驚喊一聲,一臉著急。
雪翼抱著身子禦寒,喝罵道:“你對我無禮,別想逃。”
無境看了她一眼,自言自語道:“有什麽了不起,還真以為我想親的是你。”
雪翼羞惱之極,紅色的倩影,仿佛在微微顫抖,原本盈盈如水的目光在此時仿佛閃爍起了異樣的光彩,平添幾分清純之氣,氣衝衝欲說些什麽,可被無境搶先截住,道:“想出去就別廢話了,我現在將火雲引下來,你幫我把這冰穀燒掉,咱們就能出去了。”
雪翼眼睛一亮,隻說了“真的”兩字,無境便扶搖直上,如鷹擊長空,直指火雲深處。
他淩空而立,火雲雖被冰穀寒氣打的節節敗退,慘敗而歸,可是高空之上,依然是一片汪洋火海,灼熱異常。
他轉眼間已是大汗淋漓。
白光閃處,一臂撐天,一臂接地,萬道光芒,輝煌燦爛,耀眼刺人,漸漸往他兩臂之上轉移,如一根白光耀眼的天柱通天接地,凜然生威。
吞天之臂忽然間變粗,近乎五人合抱,白光之內,豁然生出一張巨口,“吞”勢驚人,不過卻明顯和噬天風暴不同。
吞噬之力生出,火雲開始旋轉而出,如一條條火龍順著白光牽引往下方遊走,竟不知怎地,轉移到了接地之臂上麵。
雪翼大驚失色,結結巴巴地道:“偷、偷天……換地。當年師父就是敗在這招上麵,留下了病根。”
無境正是用這招偷天換地打敗了無天。
雪翼之所以如此吃驚,並不是因為他師父雷弩當年敗在了這招“偷天換地”之下,而是因為,此招其中精妙之處,即便是資質超絕之人,百年寒暑,也不一定能夠學會,領悟其中妙法,可無境年不過二十,怎麽可能懂得如此精妙深奧的神秘絕學呢?
莫非,他這能夠一看之下,便學會任何絕妙法門?
空中火雲在通天巨臂巨大吞噬之力下,根本無力反抗,隻能隨波逐流,逐一湧進白光包裹之中,在精妙法門的轉移之下,換到了接地臂上麵,就此將灼熱滾燙的火雲源源不斷地引向了冰穀深潭之上。
可是,天真能遂人願嗎?
沉睡的冰穀一經蘇醒,其陰寒之力,以絕對優勢逼得火雲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且陰寒之力遇到火焰,竟有暴漲之勢,白氣瞬間騰騰而起,在冰壁上麵凍結,一直往上,一接觸到火焰,便將其消於無形。
無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偷天換地”引來的火焰居然會如此脆弱,竟越來越著急了。眼看著陰寒之氣越來越盛,火雲早已變得十分脆弱,再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心中一急,一時分心,偷天換地竟開始反噬,五髒六腑如被千萬蟲蟻鑽噬啃咬。
饒是如此,他施展偷天換地也比三年前容易多了,其駕馭能力也已非三年前可比。
堅持,堅持!
可寒氣實在是太過強大,攜帶者下方潭水將冰穀再度形成,而天上火雲開始脆弱,且逐漸黯淡,早已所剩無幾,幾乎就要消失不見了。
內心的堅持,隨著最後一片火雲的消失徹底瓦解崩潰。
“哇!”他喉頭一甜,湧出一口鮮血,殷紅的鮮血,比雪翼霞帔更加紅豔的鮮血凍結成血塊,砸了下去。
白光瞬間暗淡,如暈厥一般。
“你怎麽了?”雪翼忙趕到無境身旁,神色和往常有些不同,連自己也忽然一怔:“我、我怎麽會去關心他呢?”
無境臉色變幻不定,似不甘,似氣惱,望著四周堅冰,搖頭歎道:“今天出不去了,等過些日子吧。”
雪翼大失所望,心中難免鬱結,呆呆的望著無境,沉默了。
整個冰穀,似乎在瞬間陷入了死寂。
“好好好,了不起。”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身下傳來了侍童一迭聲的稱讚及笑聲。
無境向來喜歡幹淨,衣衫被鮮血染紅,心中不快,沒有去理他,隻顧侍弄著衣衫上麵的血漬,靈光一閃,出塵不染,竟血漬全都化於無形了。
“你真是天賦奇才,你師父到底是誰?”侍童本在冰穀底部,竟不知何時,如幽靈般的來到了無境和雪翼身旁,盤旋半空。
雪翼朝無境望了一眼,見他並無回答的意思,便替他回道:“這臭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麽運,能夠同時拜魔化天麟為師。”
侍童眉頭一皺,輕輕點頭道:“魔化天麟……洪天魔還想以前一樣邋遢,到處自稱老神仙嗎?”
無境沒有征服這冰穀,心中很是不甘,一時心中鬱鬱,沒有回他,心中卻道:“原來臭老頭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如此。”
侍童見無境並不答話,輕輕一笑,盯著遠方不知名處,道:“雲天化……那混蛋小時候還讓我叫過他一聲哥哥。”當下連連搖頭,眼中頗有些溫和之色,又跟無境道:“你確實是千古未有之才,隻可惜年紀太小,功法太淺,剛才那招威勢不足。”
無境冷笑道:“廢話,要是威勢足的話,咱們早出去了。”當下又將目光轉向雪翼:“一點默契都沒有,我不說讓你幫忙嗎?你一動不動,那怎麽行呢?”
雪翼一愣,不知該如何答話,好像今天出不去成了她的罪過了,支支吾吾地道:“你…你剛才又沒說幫什麽忙,我怎麽幫?”
無境搖了搖頭,輕聲埋怨了幾句,歎道:“哎,等下次火雲出現的時候,再出去吧。”頓了一頓,又向侍童道:“下次火雲出現是在什麽時候?”
一個月以後。
一個月?如此熟悉的一個數據。
那不是我信誓旦旦誇口的期限嗎?
無境臉色變幻不定,既尷尬,又羞愧,強笑道:“嗬嗬,還好,還好,一個月之後,我們便能把火雲引下來,燒掉冰穀,大大方方地出去了。到時候,我要做一道‘紅燒黑袍人’給那貪吃小畜生。”
小畜生,自然是說小白猿了。
侍童將信將疑地道:“把火雲穀的大火引下來,真能出去?”
無境像摸小孩一般摸了摸侍童的頭,笑道:“小屁孩,都像你一樣還尿褲子,那咱們這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侍童裏裏外外活了幾千年,早就看破世情,無境小兒輕狂,根本不放在心上,隻是瞪了他一眼,把無境的手格開,說道:“我倒想聽聽你的高見。”
無境不耐煩地搖了搖頭:“小屁孩,咱們在什麽地方,兩極族人的地方,對不?”
侍童點了點頭。
“既然是兩極族人的地方,必是分為兩路,一路純陰,白天虛弱,一路純陽,夜間虛弱。你說過,外麵一日,便是裏麵一月,換句話說,在這鬼地方,每隔一月,他們便會虛弱一次。你剛才不是說,火雲也是一月出現一次,這不就得了嗎?這鬼地方一個月出現一次火雲,便是外麵那黑袍人最虛弱的時候,估計是正午時分。我們不趁著他虛弱的時候把冰穀毀掉,出去找他算賬,又如何才能夠出去呢?”
雪翼緩緩點頭,露出了歡喜的神色,又向無境仔細端詳了一下,溫言道:“是啊,外麵那黑袍人,八成便是純陰一路的兩極族,他虛弱的時候,熱毒入體,這蛛網中竟也出現了火雲。要是能夠把火雲引下來,把冰穀全都消融了,那不就能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