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譽引來天地神威,在蒼穹深處大肆轟擊,也不管無境究竟在不在,在何處,控製著雷鳴閃電,肆虐人間,仿佛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一般。

忽地,目光所及,紫譽竟發現那許多幻影竟有不少消失,而下麵無境所祭起的金剛介也仿佛受到了劇烈的創傷,輕輕顫抖。

他心下歡喜,看來無境已經被他剛才引來的雷電之威重傷了,這才引起幻影消失,金剛介變得虛弱。

當下更不細想,身體中已殘存不多的靈力狂湧而出,在身體周圍急速旋轉,順手一招,一股風暴憑空生出,從河麵上掠過,轉瞬間已將水吸入風暴之中,如一個旋轉不休的陀螺,往金剛介上麵攻去。

他知道隻要破了無境的金剛介,以他此時重傷之軀,必定難以抵擋他的音波攝魂術,到時候隻需輕輕撥弄幾下琵琶,勝負便可揭曉。

一念及此,仿佛永無止盡的力量注入那如錐子一般旋轉的風暴水柱之中。這股力量似乎太過龐大,勢如破竹,瞬間便已將外圍的那層白色光罩穿破,趁勢而進,所向披靡,連同裏麵的看似堅不可摧的水壁撞成了一片片水花,四濺飛散。

裏麵,無境的真身再度出現,端坐在水麵之上,可是那個巨大的光球剛才橫跨運河,如大壩一般攔下了不少的水流,此時大壩傾瀉,無境的身體也如浮萍一般,隨波逐流,往下遊飄去,可前方等著他的,還有那兀自狂暴凶猛的天地之威。

無數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紫譽的攻擊實在太過迅猛,若是先前戰鬥已消耗不少力量,恐怕這一擊的威力將會更甚。

那一刻,不少人驚呼出聲,或為紫譽狂喜,或為無境擔憂,實在不願看到近日來風生水起的那個少年就這樣死在紫譽這穿山鑿壁的一擊之下。

幽荷和無境交情不淺,臉色不由一變,玉也似的雙手握在一起,靠在胸前,仿佛在壓製著狂跳著的心。

豈料,變故陡升,距離紫譽最近的那個幻影忽然一陣扭曲,上麵閃爍出了白光,一掠之間,已到了紫譽身後,手掌探出,如雷鳴電閃,已拿住了他的咽喉。

這一招,幾乎近於肉搏戰,可是效果卻非常顯著,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紫譽在震驚的同時,呼吸一窒,剛才還勢如破竹的招數仿佛從未存在一般,在那刹那間消弭於無形,恢複了平靜。

“你輸了。”那道幻影上,白光悠悠,扼住紫譽咽喉的手掌仿佛鐵箍一般,隻要稍一用力,便能將他掐死。

紫譽驚怒交加,這才醒悟。剛才他在攻擊金剛介之前,還凝神以待,以防周圍的幻影忽然發招,豈料金剛介簡直不堪一擊,被他所引來的天地風暴之力迅速攻破,他隻道是無境已被重傷,功法又弱,不能守護,一時狂喜,隻想這招下去便可將無境徹底打敗,防備之心也全都收了,卻原來是故意讓他中宮直進,好在得意忘形,眼看就要得手之際,忽然發難,這又讓他如何閃躲。

這是一步險棋,也是一手高招。

“怎麽回事?紫譽不是要贏了嗎?怎麽又敗了?”

“紫譽敗了?我的銀子啊,我壓了一千三百五十六兩。”

……

也不知過了多久,驚疑不定的人中,有人率先報了一聲彩,接二連三的喝彩之聲才不斷傳來,有興奮,有狂熱,有崇拜,也有一些苦歎之聲。

無境放開紫譽的脖子,劇烈地咳嗽了幾下,意念飛動,天極三疊圖已然解開。他雙眼一睜,胸中氣悶,一口鮮血狂湧而出,沾滿了胸前衣衫,隨手撈起運河中的水便開始擦拭。

豈料,而後忽然響起了風聲,他念頭一動,已知是紫譽不肯服輸,暗施偷襲,正要回身應對,奈何剛一用力,頭腦發悶,胸中氣悶,又是一口鮮血湧出。

那一刹那間,他渾身汗毛豎起,心道:“莫非我要死在這個混帳的手中?”剛想大喊:“臭老頭救我,師父救我。”

或許真是洪天魔與無境心念相通,聽到了他的呼救之聲,原本在柳樹之下靜心觀戰的虛影憑空而出,將無境從水麵上抱起,往雪羽梨絨的方向趕去。

也不知他用了手法,紫譽本狂撲而來的身體卻是向側麵飛去,絲毫不差地落在了保天丹身邊。

“紫譽!你幹什麽?!”保天丹的一聲大喝,將紫譽從不甘的惱怒中拉回了現實,環顧左右,從不遠處發現了林雨蝶的倩影,一身紅衣,膚光勝雪,在日光下更顯得豔美無比,隻不過此時卻怔怔地瞧著遠處被洪天魔帶走的無境。

紫譽本是為了林雨蝶來參戰,此次更有一些鬆州城的高手受邀前來觀戰,沒想到娶妻不成,又敗在一個籍籍無名的瘸子手中,必然會引來同門恥笑,想到此處,心中惱怒更甚,氣得牙癢癢的,長袖一揮,獨自退去了。

保天丹尷尬一笑,向雲天化拱手道:“雲師兄,你別在意,這孩子驕傲的緊,疏於管教,我會好好教訓他的。”頓了一頓,道:“幸虧無境師侄沒出什麽事情,不然我可真就罪過了。”這句話倒是實話,自知洪天魔和雲天化自然對此子非常看重,如果真要傷在紫譽的手下,被他二人記恨,這輩子恐怕永無寧日了。

雲天化手一擺,仿佛渾不在意,紅光一閃,身影已掠到了無境身旁,一看他的臉色,搖頭道:“太能逞強了。”從乾坤壺中倒出一顆血紅色藥丸,道:“你的靈魂被他引來的雷霆之力重傷,趕快把這顆藥丸給服了。”

原來雲天化一眼便看出剛才無境的幻影分身減少,說話的聲音又在中途戛然而止,是被紫譽引來的雷電擊中,若非他吃過樹星聖果,意念之力非同小可,恐怕小命也就交待出去了。

無境一邊拍著胸膛,一邊接過那顆紅色藥丸服下,隻覺得一股甘甜涼氣透心而出,散入四肢百骸,渾身舒暢起來,仿佛身在雲端,腦中的悶脹感覺也減輕了不少,輕輕籲了口氣,道:“剛才真是太大意了,若非我說話太過張揚,被紫譽發現了我視野所在,也不會受到這樣的重傷。”頓了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麽,抬頭往雲天化的乾坤壺看去,奇道:“師父,這不是你的酒葫蘆嗎?怎麽裏麵既裝酒,又裝藥?”

一旁洪天魔哈哈一笑,輕輕拍著無境的肩膀,同時一股溫暖和煦的力量竄入無境體內,已開始替他養氣歸元,道:“這可是你那酒鬼師父吃飯的家夥,自然非比尋常。”

無境嘻嘻一笑,剛想說兩句話,把乾坤壺討來玩一玩,無天、無止、幽荷、笑天妃等人便相繼走了過來,或問他傷勢,或向他祝賀,或跟他鬥嘴吵架,一時竟忘了頭腦發悶,靈魂受創。

過了一會兒,隨著洪天魔極其雲天化的藥物的幫助,他的身體已不複剛才那麽悶悶,胸口也舒坦了許多,洪天魔將手掌拿開,笑道:“趕快比完,老神仙這幾日可無聊得緊,想找個人吵吵架都不成。”

無境嘴角一抽,無奈地笑道:“你答應我的,我隻再陪你兩年。到時候可別強留我。”

洪天魔怒聲吼道:“能跟著老神仙我是你的福分,還不樂意嗎?你問問你那兩個師兄。”

此言一出,無天無止紛紛變色,雖不敢當著洪天魔的麵逃走,可是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做出一副撒腿就跑的架勢。

豈料,洪天魔卻是輕輕一歎,倒是讓眾人有些吃驚,這洪天魔渾身上下全是癲狂之態,時而有一股傲視天下的氣勢,時而如一個人人厭惡的糟老頭子,時而有如一個幽默童真的頑童,倒是沒有見過他歎息。

隻聽得洪天魔道:“老神仙我的本事你也學得差不多了,就算沒有學到的,你也記得差不多了,我也不能將你這混小子永遠庇護下去,是需要你自己去闖一闖了。”當下又是哈哈一笑,大聲道:“好,老神仙我答應你了,隻要你的幻影能夠騙過老神仙的眼睛,我便把你一腳踹走。”

無境“啊”一聲驚呼出來,自知自己的幻影才初窺門徑,所修不深,要騙過洪天魔的雙眼,沒準兒比兩年時間還要長,那他豈不是虧本了?

可是,如果他隻需個把月便成功將幻影練到可以騙過洪天魔的程度,那豈不是大賺一筆。

念及此處,他微微點頭,指著洪天魔的鼻梁道:“臭老頭,這可是你說,不許反悔,等比完武之後我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