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臂寒蛛畢竟不是尋常人可比,心思細密,在出手之後,已然想到這點,便不再繼續出手,此時心中雖然有氣,也隻能壓了下去,淡淡地道:“族中秘密,你可要想清楚了再泄露,不要忘了護法的手段。”

金鈴反問道:“第三種族人,算是秘密嗎?我沒空跟你爭。”

他轉過身子,續道:“兩極族中,還有第三種人,一種上古時期傳下來,勢漸衰弱的人,他們和主王一樣,都沒有男女性別之說,可是他們卻能獨自繁衍,孕育後代。好比被你們壓在天淚湖下的嗜骨尊者,方才前來救他的,都是由他所生的族人。”

眾人盡皆動容,一時雖不明白,可想到八臂寒蛛說話陰陽怪氣的,不男不女,兩極族中的怪事之多,匪夷所思,此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金鈴續道:“這種人,可以自行繁衍,孕育血魔靈,產生後代,因為主王便是這種軀體,自然以這種勢漸衰弱的族人為貴。種族的繁衍,也都是由這種人自行承擔。故此,在我族中,嚴令禁止,那早已經過數千年的變異,和正常人一模一樣,有男女之別的男女結合,孕育後代,一經發現,必定死無葬身之地,要在‘煉魂鍋’中活活煉掉。禁令如此,千百年來,從沒有人敢以身嚐試。可是,世事又有誰說的清楚,越是被禁止的東西,便越會有人想去嚐試一下。”

“當初,四大尊者中排行第二的嗜色尊者和五持器使中的養元使便是經過千百年的變異,分成了男女兩性的兩極族人。他們二人常年住在鳳凰島,受鳳凰島風土人情的影響,心性早被同化,虛無縹緲的情之一物,都在心中如洶湧波濤般湧出,終於……”

他搖頭歎息,竟像是親身經曆過一般,為二人歎息。

畢竟金鈴乃是兩極族人,是他一個強有力的外援,而金鈴既然說他知道,想來也可以幫助自己找到要找之人,便靜著心去聽那個他曾經錯過的故事。

而旁邊,老巧仙也是暗暗留神,與馮回燕等人商量了一下,情知他們既然肯吐露兩極族中的一些秘密,索性先按兵不動,等金鈴說完之後再伺機行事。

隻聽得金鈴續道:“嗜色尊者和養元使二人,偷偷摸摸地背著兩極族人,成親結合,很快便懷了身孕。他們二人,都是由主王所生,在你們神龜國的人類看來,好像是兄妹一般,可是,嗜色尊者生於兩千年前,而養元卻使生於一千五百年前,其五百年間,主王所生之人千差萬別,變異非常大,除了都是兩極族的血脈,血脈之間的差別可是非常大的。”

眾人紛紛震驚不已,以前對兩極族隻是單純的害怕與憎恨,一聽此言,卻也忍不住動容。

金鈴無視眾人驚詫的表情,道:“可是,這件事情畢竟是紙包不住火的,不等孩子順利生下,陰護法便派四大尊者中排行第三的嗜鬥尊者、皂袍蝙蝠兩人找上門來了。”

“那一晚,滿月如輪,星光璀璨,和今晚截然不同。鳳凰島的朝月崖孤懸而出,掛在半空,像是在那將要來臨的強敵做無聲的仰天怒吼。可終究,嗜鬥尊者和皂袍蝙蝠還是趕來了。”

無境暗暗點頭,心道:“我在鳳凰島外徘徊過無數次,確實有一個地方,像鷹嘴一樣卷了起來,原來是叫朝月崖。”

隻聽得金鈴續道:“其實當時,我也主動請纓,想去捕殺嗜色尊者和養元使,可遭到護法拒絕,便暗中尾隨而去,見到了當時發生的一切。我趕過去之時,發現那孤懸海外的懸崖之上,搭著一間茅屋,雖是茅屋,可在海風之中,巍然屹立,當真是奇怪。”

無境眉頭一皺,不禁插口道:“我去過那兒好多次,但是並沒有茅屋,而且鳳凰島非常崇拜月神,怎麽允許別人把茅屋建在朝月崖上?”

童靈子古怪的看著無境,道:“那是鳳凰島最神聖的地方之一,平常很少有人去那兒,他們的茅屋隻搭建了兩三天,所以島上的人並沒有發現。”

金鈴微微一笑,眼中竟有幾分悵然,繼續說道:“當時,嗜色尊者已經召喚出了靈獸,通體藍色的一頭異獸。那異獸生的是極其雄壯巨大,有腿有腳,渾身光亮無*毛,四肢背脊上,有一層厚厚的鱗片。哦,對了,它還長著一條長達三丈的尾巴,竟像是一個巨猿一樣。那是我有幸首次見到嗜色尊者召喚出的靈獸,既激動,又好奇,真想上去摸一把。”

“那是大力海猿!”八臂寒蛛說了一句,便又轉過頭去,帶著冷傲之色。

金鈴看了他一眼,便又續道:“當時,皂袍蝙蝠並未召喚出靈獸,可是他帶著他飼養多年的那些身形鬥大,眼睛血紅的追命巨蝠。那次他帶的追命巨蝠極其多,有幾百隻,個個身形鬥大,盤旋半空,呲呲叫嚷著,當真是遮天蔽日,如末日來臨一般。我站在遠處,並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麽,不過猜想,該是嗜鬥尊者和嗜色尊者情同手足,同為四大尊者,勸他殺掉那即將出生的嬰孩,也可以得到護法的原諒。可他們後來打起來,便不難猜到,嗜色尊者肯定沒有答應他。”

接霄殿前,人人均想:“兩極族當真是如狼似虎,沒有絲毫人形,勸同類殺了他即將出生的腹中骨肉,這種事情,即便是豺狼虎豹,毒蛇凶禽,恐怕也做不出來吧。”

無境,也是這個念頭。

金鈴續道:“四大尊者之中,嗜鬥尊者向來好鬥,實力僅屈居於嗜色尊者之下,雖然沒有召喚靈獸,可是身形敏捷,又是純陰一路的,在陰冷的夜晚,占盡優勢,神威大發,渾身靈光遮天蔽日,附近百裏都看得見,簡直將附近照成了白晝一般,和大力海猿鬥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雖然金鈴極盡誇張,可是兩極族人的神威,又豈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了的,兩大絕代高手相鬥,當時情景,恐怕不止於此。

無境眼珠一轉,插口道:“那麽皂袍蝙蝠在幹什麽,是不是去殺養元使了?”

金鈴瞪了他一眼,道:“我講故事,你怎麽老是插嘴,真是太討厭了!”

他又噓了一口氣,望著沒有半點光亮的夜空,續道:“嗜鬥尊者跟人打鬥,向來很重規矩,無論生死較量,還是比武切磋,都堂堂正正較量,絕不容許其他人插手。皂袍蝙蝠自然在一旁靜靜地等待了。可是過不了多久,天空中忽然間燃燒起了一團紅雲,從遠方正急速往朝月崖這邊趕來。嗜色尊者渾身大震,目光呆滯,當時便分了神,讓嗜鬥尊者乘機而進,重創嗜色尊者,將他的左邊身體轟掉了,手臂,甚至連肩頭都掉了一塊。”

“那團在遠方燃燒的紅雲,正是陰護法的身影趕來過來的標誌。嗜色尊者之所以分神,怕是看到陰護法馬上要到,便知有死無生,也不準備反抗了吧。嗜鬥尊者贏了之後,跟遠處的皂袍蝙蝠使了個眼色。皂袍蝙蝠一下子便會意,往孤立在懸崖上麵的茅屋飛去。”

“可是,就在那是,忽地茅屋中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那聲音雖小,可在當時充滿無盡殺氣的時刻,那純真而稚嫩的聲音,卻如天樂梵音一般,讓包括嗜鬥尊者在內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半晌之後,嗜鬥尊者猛然反應過來,回頭看了看那在天空之中越燒越旺,似乎帶著焚燒世間萬物的狠心在焚燒翻滾的靈光,跟嗜色尊者又說了一會兒話,像是在做生死離別一般。話別之後,他便和皂袍蝙蝠開始聯手發力,在茅屋上麵盤旋,對準了那風雨中那般弱小而不起眼的茅屋。”

“嗜色尊者撐著最後一口氣,往茅屋中爬去,可茅屋之中又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這次啼哭之聲,顯然和剛才的不同,倒像是又有一個孩子生下來一般。當時,我非常好奇,幾千年以來,從沒有任何族人敢結合孕育後代,也不知道他們生下的孩子究竟是什麽樣的,會不會像血魔靈一樣,又會不會和正常的人類一樣,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敢冒險過去看一眼。”

“嗜鬥尊者和皂袍蝙蝠這兩大絕世高手,一起凝聚真力,形成了一顆巨大的燃燒著的光球,上麵電芒竄動,熱浪蒸騰,一看便知二人精元全都注入其中。我們七行者中,曾有兩人一起發力,用同樣這招去轟炸骷髏島,將骷髏島的半邊轟得千瘡百孔,現在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湖。那一招要是打在重傷在身,命不久矣的嗜色尊者,或者本來功法也不甚高的養元使身上,肯定化為灰燼。”

“可是,變數陡生,就在那奪天地之威的一擊無情轟下之時,一道如血紅光劃過天際,擋在茅屋上方,硬生生憑借著一臂之力,將那毀天滅地的一擊擋了出去,在深海之中炸裂。當時,整個天地弱不禁風,等到一切又靜下來之時,陰護法的身形從那團紅光之中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