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來啊,七師兄醒了!”房中一個弟子一推房門,向旁邊的幾間房舍喊道。
雪翼本沒有勇氣麵對紫譽,現在正好“溜之大吉”,聞聲便去看她的七師兄。
片刻之後,雷政峰、紫譽等多人都走進了這間躺有病人屋子。
醒來的這個“七師兄”,就是被無止稱為白臉僵屍的那個躺在山崖下的人。
他和另外一個矮胖子本來在看守天網伏魔陣,可是卻糊裏糊塗的躺在了山崖下麵,還重傷在身。
白臉人名叫廉拜,他吃了無止的神秘藥丸,神智已經恢複,血脈順暢,可以自行調理了。
雷政峰替他輸送了一股靈力,幫助他療傷後,便將他扶著坐好了。
“多謝師兄幫忙。”廉拜輕輕點頭致謝。
“你受的是外傷,調養幾天就沒事了。”雷政峰淡然道。
“哦,師兄,我和十四師弟都受傷了,那麽天網伏魔陣裏麵的那個小子……”
廉拜白臉之上,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取看雷政峰。
“這麽說無境是在你們受傷之後才逃走的?”
雪翼秀眉一展,既驚又喜,一雙澄澈如水的眼睛激動的看著廉拜,神色無比激動。
“難道他逃出來了?”廉拜眉頭一皺,大是奇怪。
雪翼心中的石頭落下來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笑道:“這麽說來,就不是無境將你們推下山崖的。那到底是誰幹的呢?”
雷政峰得知無境並沒有破他的天網伏魔陣,心中歡喜不已,不過臉上卻看不出他絲毫的歡喜之色。
他也覺得這其中有蹊蹺之處,開始起疑,問道:“廉拜,你真的看清楚了,那個瘸……”他看到雪翼高興的樣子,語氣一轉,便道:“無境既然沒有逃出天網伏魔陣將你們推下山崖,那麽你們是怎麽跑到山崖下麵去的?”
廉拜滿臉疑惑,自言自語道:“我沒有看清是誰打暈我們的。難道說是那小子趁我們不備,從天網伏魔陣裏麵逃出來了,然後再將我們打暈?”
“什麽‘難道’?你看到就看到了,沒看到就沒看到,不要聽些亂七八糟的話,自己也跟著糊裏糊塗的瞎猜……”雪翼大是惱怒,一心要為無境辯白,如此她們才有可能,“無境根本就沒有……糟了!難道說他沒有逃出天網伏魔陣,被……”
她越想越怕,如果無境沒有逃出天網伏魔陣,按時間來算,此刻怕是灰飛煙滅了。一想到此處,她如墮冰窖,渾身竟不由自主的顫抖。
“雪翼,別擔心。陣法沒有七師弟和十四師弟守護,根本就沒什麽威力,很容易被攻破的,況且我沒有打算殺他,所布的陣沒有什麽威力,他不會有事的。”雷政峰忙安慰,可他心中卻是完全相反的想法。
自古以來,天網伏魔陣便是神龜山的奇妙陣法,借助法器及天地間各種靈力布陣,在神龜山中不知鎮壓了多少邪物,若是真能夠那麽容易,被人給逃出生天,那神龜山一派鎮山奇術又有什麽神妙可言呢?
此刻,無境八成已經灰飛煙滅了。
“你、你,是你殺了他。我恨你,恨你一輩子。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雪翼的臉上滾下了兩行淚珠。
雷政峰乃是雪翼的義兄。他和雪翼之間有一段往事,向來很疼愛這個義妹,看到她如此傷心,說不出的著急,待欲解釋,可雪翼已經掩麵而出,架起法寶,隨著一道白光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一些不明所以的弟子還在私下議論。
“師妹不是要嫁給紫譽,在成親的時候被那個瘸子給劫走了嗎?怎麽現在為那個瘸子傷心?”
“是啊,師妹怎麽回事,是不是中邪了?”
“你看,連紫譽師弟也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真奇怪!”
……
雷政峰瞪了那幾個竊竊私語的師弟一眼,怒道:“誰再在背後議論雪翼,我就割了他的舌頭。九師弟,你帶兩個人再去布陣的那個山崖上麵查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
在雷政峰派遣走三人離開之後,紫譽走過來道:“師兄,我不放心雪翼。雖然她悔婚,可是畢竟還算是我的師妹,我去找她。”
雷政峰擺手道:“不必了,雪翼的個性我很清楚,她就這性子,生起氣來,來得快,去得快。你去隻會讓她更傷心而已,讓她靜一靜。”
雷政峰低頭冥想,心中著實困惑。紫譽向他父親幾次求親,最終打動了他父親,而雪翼敬重師傅,也沒有反對。眼看著就要成親了,新娘子雪翼被無境給劫走了。等他再次見到雪翼的時候,雪翼卻說要悔婚,而喜歡上了劫走她的那個輪椅上的男子。
他越想越困惑,長歎一聲,又向廉拜道:“師弟,你好好休息,等十四師弟醒來了,我再找你們問話。”
豈料,一個充滿稚氣的男子的聲音從院牆外麵傳了過來:“天網伏魔陣,接住了!”
這聲音,仿佛帶著無限的興奮。
眾人紛紛大驚,一起走入院子,有人甚至還上了屋頂,可夜色陰沉,街道上連狗吠之聲都聽不見,仿佛陷入了死寂一般,又哪裏有人的影子呢?
就在眾人誤以為聽錯,麵麵相覷之時,夜幕深處,一團黑色物事從院牆外麵扔了進來,往雷政峰的胸前撞過來。
雷政峰一驚,不過依然是麵不改色,一道赤色靈光從身上升起,將他護住。同時,那道靈光竟像是生出了一條手臂一般,如一條火龍伸出去,將那團物事給接了下來。
待那道靈光將那團物事扶正之後,院中眾人一起驚呼:“九師弟(九師兄)?”
雷政峰的眼中閃過一道驚怒的目光。
“天網伏魔陣,接住了!”同樣的聲音從又從左側傳過來了。
這次的聲音比較遠,在三合鎮的深處,驚起了三合鎮深處的狗吠之聲,不過狗吠之聲極為短暫,隻叫了兩聲便停了下來,應該是被人給打暈了。
又一團黑色物事從左側被人拋了進來。
一個站在左首的弟子眼急手快,手臂在胸前畫了一個圓,在胸前形成了一個黃色光圈,如一張毯子,將那團黑色物事給接了下來。
同樣,這團物事也是剛才派出去的其中一人。
兩個弟子已經拿起法器,縱身一躍,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尋過去了。
雷政峰攔之不及。
烏雲飄飄,星星在此時也暗淡了許多,漸漸被飄來的烏雲遮住。那天邊的殘月,便成了如此詭異的夜中唯一的光亮。
忽然間,高空之上劃過一道白光,在如此可怖的夜中,如一道絢爛的彩虹,是如此的美麗。
“天網伏魔陣,接住了。”同樣的聲音又從高空中那團白光閃爍的地方傳了下來。
那道白光快如閃電,如流星般落到了三合鎮的某處。
趁著殘痕沒有消失,又有兩個弟子拿起法器,朝著那道白光追了過去。
作為領頭人,雷政峰的見識及處事手段絕非泛泛。他知道這其中必然有詐,便朝那兩人喊道:“沉住氣,快回來。”
可那兩人在瞬間已如閃電般消失在三合鎮深處了。
雷政峰這才顧得上檢查剛剛從天上飛下來的那團物事,果然,便是剛才派出去的最後一人。
夜,在瞬間又變得死寂,連三合鎮那剛才連成一片的狗吠聲都聽不到了,幾乎隻能夠聽到那院中幾人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道白光從殘月下方劃過,同樣的聲音、同樣一團黑色物事從空中墜了下來。
雷政峰大感怪異,他明明派出去了三個人,按理來說在扔完這三個人之後,該停下來才是,可卻又有第四團東西扔了下來。這會是什麽東西呢?
雷政峰又用身上的靈光一接,不禁啞然。這團物事裏麵的東西,居然就是剛才往左側三合鎮深處追出去的其中一人。
“啊?這人居然能夠不留痕跡,就把六師兄擒住,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紫譽雖然吃驚,不過腦中卻是那日被無境和無念封印搶親時的情景,臉上又掠過一絲怒容。
雷政峰眉頭緊鎖,凜然道:“他公然上門挑釁,必是有備而來,別說是六師弟了,我去也討不著好。你們沉住氣,看他玩什麽花樣。”
片刻之後,後方、右首又依次將追出去的其他三人拋了進來。
雖然他的師弟都安然無恙,無人受傷,可雷政峰卻想起一件事情來,眉頭一皺,臉色變了。
旁邊一人道:“師兄,你怎麽了?咱們的人並沒有受傷。”
雷政峰道:“他口中一直重複什麽來著?”
“他說:‘天網伏魔陣,接住了’!”
雷政峰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心想:“天網伏魔陣乃是五脈掌門才懂的秘術。爹爹要將掌門之位傳給我,我才學到的。他扔東西的方位,顯然就是布天網伏魔陣時的關鍵所在。難道說他懂天網伏魔陣?”
雷政峰雖然沉得住氣,此時卻也滿麵狐疑,難以鎮定。
天邊的烏雲將殘月徹底遮住了,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夜,很涼。
風,很輕。
忽然間,天空深處豁然一亮,一道白光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黑夜中點了一直昏暗的蠟燭。
“我的天網伏魔陣有錯嗎?哈哈哈哈,吆吼,我走了。再見!哈哈……”聲音正是從那道白光所在之處傳來,隨著白光一閃,“哈哈”笑聲跟著消失在蒼穹深處了。
雷政峰暗暗驚心:“果然如此。他到底是怎麽學到的?難道說雲師叔也不守門規,把天網伏魔陣傳給了他?”
他狐疑難決,向身旁諸人吩咐道:“你們在這兒等我,不要走開。我很快就回來。”說著一把紅光閃耀,一把紅色羽扇從腳底升起,追著那道白光而去。
雷政峰也沒有把握能夠追上他,不過為了求證,他並沒有放棄,一直,追著。
終於,就在他經過他布陣的那個山崖之時,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在那兒等他。
天地蕭蕭,月華如水,仿佛在傳遞著廣寒宮中那不可想象的寒意。
沉默!
……
“果然是你。”終於,還是雷政峰打破了這山坡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