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方,一紅一紫兩道身影當先而立,卻是兩個少年帶著一幫胸前繡著弓弩的人停在半空之中,目光如火般盯著無終、無天二人。

無天似乎全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嘻嘻哈哈地道:“紫譽,原來是你啊,我差點都認不出你來了。當年,你走投無路,是我和小師弟救的你,現今,你又帶著幫手來暗算我們,好人真是讓你做盡了。”

那個紫色身影,正是紫譽。

紫譽受人追殺,後來還是雷弩出麵,幫忙擺平了他的這些私事。

雪翼被無境搶走,在同門麵前臉上無光,更成為整個鬆州城街談巷議的笑柄,尤其還被雷政峰當著眾人的麵辱罵:你要是保護不了她,還有什麽資格娶她?

此刻,他已忍耐多時,一臉怒容,厲聲道:“好,那就不暗算,咱們光明正大的打。”說著便做了一個手勢,似乎要使出他精通的異術咒法。

豈料,那個一臉肅然的紅衣人將手輕輕一揚,道:“你們回風山一脈的人欺人太甚,隻要把我的兩位師弟還有那個斷腿的交出來,以前的事情,咱們畢竟是神龜山一派之人,看在神龜的份上,也不能記仇,都好商量。”

“做人要明辨是非,我小師弟被你們的天網伏魔陣殺死了,你們還惺惺作態,簡直無恥!”

無風也已經從山崖下方趕了上來,高聲罵道。

無天、無終並不知無境已死的消息,心中總想著他一定還活著,一聽此言,心頭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無終一時分心,法寶“漁網”便失去控製,如大石頭一般,帶著無終往下方墜去。

幸好無風腳下的八角旗往前一伸,把他接住了。

紅衣人冷笑道:“胡說八道,難道死人也會傷人?”

此時,最為激動的就要數雪翼了,她淩空行到紅衣人的身前,伸手扯住他的衣衫,既親切又激動地道:“哥,無境真的沒有死嗎?是真的嗎?”

紅衣人臉上掠過一絲詫異,眼光收回,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事情,輕輕拍了拍雪翼的肩膀,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遞給她道:“這麽大了,還哭鼻子。他沒有死,剛才你不是跟我發脾氣,說不理我了嗎?嗬嗬,要知道你這麽關心他,我也不能殺他。”

雪翼立刻喜形於色,眉開眼笑,接過帕子替自己擦拭眼淚。

無念師兄弟五人在瞬間覺得天又亮了,黑夜並不是黑暗,心中說不出的激動與歡喜。

紅衣人看到妹妹笑了,也跟著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我當時雖然很生氣,用天網……用‘殺神陣’殺他,可那小子真是非同小可,竟然憑借著自身靈力凝聚出了一個金剛介,我奈何不了他,便用‘困龍陣’將他給困住,沒想到還是給他逃走了。”

“臨走之時,他把我留下看守陣法的你七師兄和十四師兄給抓走了,留下了一份信,說日落之前,我不在此處向他磕頭認錯的話,他就把你七師兄和十四師兄推下山崖給摔死。”

“啊?莫非那兩個鬆州城的人是被小師弟推下山崖的?”無念心中暗自盤算,說不出的詫異與著急。

他們都知道無境很容易記仇,而且常常找人麻煩,當年青陽成的林天昊一家便是榜樣。

可是,他的報複,從不殺人,卻是更加陰毒的傷人臉麵,看別人痛苦而感受他報複的快感,斷不至於使用將人推下山崖這種手段。

雪翼得知無境活著,早已喜出望外,忽見未婚夫紫譽就在身邊,神色中又露出鬱鬱不安。

可是,她的眼光卻漸漸變得堅毅、明亮,秀美絕倫的容顏上,仿佛在訴說著一個義無反顧,決然無悔的故事。

櫻唇微抿,雪翼的目光又回到紫譽身上,滿懷歉意地道:“紫譽師兄,待會兒我有話想跟你說。”

頓了一頓,她又向紅衣人道:“哥,待會兒你留下來當個見證吧。小妹的這件事情,可比你修煉重要多了。”

紅衣人微微一笑,頷首點頭,算是答應了。

雪翼笑得如鮮花初綻,忽然間想起一件事情,又道:“哦,對了,七師兄和十四師兄現在在山崖下麵,他們受了很重的傷。哥,你快叫人把他們救上來吧。”

紫譽失聲驚道:“好啊,那斷腿的真的做的出,居然真把他們推下山崖去了。”眼中殺意凜然,凶芒畢露。

無念師兄弟五人已隱隱感覺到了,並沒有多麽驚訝。

雪翼的眼睛在此刻卻睜得像銅鈴一樣大,惡狠狠的盯著紫譽,滿是責備與不滿,忽然間冒出一句:“紫譽師兄,無境曾經幫過你,你怎麽這麽說話來中傷?”

紫譽臉上一紅,不再說話了。

紅衣人跟身旁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去山崖下麵救人了。

此刻,無念也來到紅人人身前,臉色鄭重的道:“閣下一身紅衣,莫非是雷弩師伯的首徒火楓?”

紅衣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雪翼秀美一顰,哼了一聲,看著紅衣人道:“別提那個木頭人了,我哥才不是他呢。告訴你吧,他就是最疼愛我的哥哥,我師父的長子雷政峰。”

無念聽了個稀裏糊塗,既然雷政峰是雷弩的兒子,又是雪翼的哥哥,而雪翼又如何稱呼雷弩為師父,不稱他為父親呢?

無念也怕自己會錯了意,要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貿然詢問,隻會自討沒趣,便岔開話題:“雷師兄,我小師弟雖然行為放縱,不服管教,可天性純良,我想他不會做將人推下山崖這種事情的。”

雷政峰臉色一沉,順手甩出一物,扔到無念麵前。

無念手指一撥,將那件東西撥到手中,卻是一個紙團。

他揭開一看,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小師弟根本不會寫字,這哪是他寫的?他寫出的字,恐怕比你長的都難看呢,真是愚蠢,這都相信。”

他激動之餘,竟是本性外露,說出字比雷政峰還醜的話來。

雷政峰聽在耳中,極不受用,臉上又掠過一絲怒容,不過卻在瞬間又平靜了下來。

“那你再看看這件東西。”雷政峰又從身後摸出一物,拋到了無念的手中。

這次,乃是一支袖箭。

這支袖箭,長約一尺,通體黑黝黝的,不知由什麽東西所做。

箭頭共分三岔,看起來比一般的打獵用的箭都要恐怖。

無念看著那支飛箭,不禁啞然。

隔了半晌,無風見情形不對,又過來一看,脫口道:“梨絨飛箭?這是藏在小師弟的雪羽梨絨裏麵的。”

雷政峰輕輕一笑:“這下準沒錯了吧。他用這種飛箭傳信,不會是假的了吧。”

無止再也忍不住了,幹笑幾聲,搖頭晃腦的道:“哎,世道無常,世道無常啊。”

“為什麽?”無天知道無止八成又要進行他們慣用的諷刺技倆了,便出來應和。

無止長歎一聲:“哎,這個世道,變了啊!倒是想要殺人的人理直氣壯,被人宰殺的人,死了倒還罷了,不死的話,還要受盡屈辱。”說著用手指著無天道:“老四,我要殺了你。”

無止虛晃手臂,做出扼死無天的樣子。

無天張口結舌,抓著自己的喉嚨裝死。

二人一唱一和,配合的極是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