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炎又插口道:“什麽是雪羽梨絨?”

無念道:“雪羽梨絨便是小師弟的輪椅,那好像是洪師伯從什麽地方給他弄來的,一件靈物。”神色頗有些黯然,連連搖頭。

“啊?”有不少女弟子吃了一驚,顯然以前沒有聽說過無境是雙腿殘疾。而那邊的冰翎,依然如故,冷若冰霜,像是整個世界都與她毫無關係一般。

無天長籲一聲,續道:“小師弟拍了一下雪羽梨絨的扶手,故作吃了一驚道:‘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們把衣服留在這兒,自然是躲避你們的狗。他們把兵器留下來,一定想讓你們以為,他們還藏在這個廢園中,好拖延時間,從此銷聲匿跡。’”

一個身著藍衫的年輕女子點頭輕歎道:“凡修行之人,兵刃從不離身,他們的兵刃留在廢園中,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破綻。不過你們那個小師弟可真夠聰明的。他這麽說,那些人想不相信,也難了。”

無天道:“是啊,他們一聽小師弟這麽說,大眼瞪小眼,小眼看大眼,倒像是逃命一樣離開了。”

侍炎笑道:“你們救了紫譽,該是他的恩人才是,可為什麽又要去搶他的老婆?莫非你們又看中人家的老婆了?”

無止已猜到這件事情不會這樣了解,道:“別插口,等老四講完。”

侍炎伸了伸舌頭,不再多說。

無天道:“在他們離開之後,我和小師弟又回到廢園後麵的荷花池旁邊。那個時候,到處都灑滿了熒光粉,倒是別有一番景致。我們到荷花池旁邊後,熒光粉中明顯有兩行腳印往一間破屋子裏麵通過去。”

“我倒是沒有看出什麽疑點,可小師弟一眼就看出了問題,他讓我再仔細看。我一看之下,那些腳印雖然是兩個人的,可顯然有一個人的腳印是重疊過的,更像是有人走過去之後,沿著原來的腳印退回來。當時,小師弟便在我耳邊輕聲說:‘紫譽視我為仇人,看來他要找我出氣了。’他又跟我說了說,我們倆便依計行……”

“哎……等等,等等……”侍炎聽了個稀裏糊塗,急忙將無天截住,問道:“他怎麽看出紫譽要找他出氣了?”

無天故作深沉,沒有回答,道:“暫時保密。當時,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反正沒事,便和小師弟玩玩好了。我按我們商量好的,去推那間破屋子的門,而小師弟則悄悄退出了後院,躲在暗中觀察。”

“豈料,我一推門,那門後麵便喊了一聲,一把金光閃閃的匕首撲了出來。雖然他們的身體依然隱形,可是匕首卻是寒氣襲人,可以看見的。我嚇了一大跳,正要退避,豈料身後傳來一陣水漬聲,又一個人從後麵撲了上來,扼住我的喉嚨,把我牢牢的縛住。”

“我和小師弟商議過的,便沒有還手,可這個時候要再不還手,那命可真要丟了。我一怒之下,一把往匕首後麵抓過去,已經抓住了拿匕首的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捏,他的手腕骨便被我捏碎了,手臂也脫手掉在地上。然後,我又輕輕一抓,把扼住我喉嚨的那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又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弟子忍不住問道:“他們為什麽要殺你呢?”

無天聳了聳肩膀,攤開雙臂道:“對呀,他們為什麽要殺我們呢?哎……萬物演化,雖有其邏輯,可大千世界,世事變化無常,以常理揣測事情的發展,簡直是坐井觀天。”

“哎?老四,你什麽時候進化了,說出的話居然這麽有哲理。”無止調侃道。

無天搖頭晃腦,做出一個拿捏酒葫蘆的動作,道:“當然是師父他老人家說的了。”

師兄弟四人無不捧腹大笑,險些跌倒在地。

無天笑了笑,又正色而續道:“我把他們打倒之後,小師弟便從暗處出來了。他怒氣衝衝的盯著那躺在熒光粉中的那兩個隱形軀體道:‘好毒的計策。你們是不是想把我們倆殺了,然後再引那些追你們的人來,放把火,用我們兩個替死鬼金蟬脫殼?’”

“那兩個人都大吃一驚,不過也不反駁,看來是被小師弟給猜中了。我也不敢相信,忍不住又踹了他們兩腳。小師弟對著他們兩人長歎一聲,便架起雪羽梨絨,離開了那座廢園。”

“我還抱有僥幸心理,臨走之前,又從聲音中分辨出那個老頭,問道:‘剛才我小師弟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是不是想殺我們兩人?’那個老人尚有悔意,豈料紫譽卻道:‘是的,你們兩個人,我們兩個人,這是上天送的金蟬脫殼的禮物,為什麽不用?那該死的臭……臭瘸子,三番兩次毀我好事,我豈能饒他?’我氣急敗壞,又踹了他一腳,便跟在小師弟身後離開了。”

“那你們那個小師弟是怎麽看出這點來的?”那個眉清目秀的女子又道。

“當時,我也不知道,後來我追問了好幾天,還答應給小師弟買三天的酒,他才告訴了我。現在想讓我告訴你,你可得也給我買三天的酒才行。”

侍炎怒道:“你膽敢欺負我師妹,我要你好看。”

“誰說我欺負她,公平交易,童叟無欺。買還是不買?”

侍炎還想討教還價,可那個女子正聽得出奇,心中疑問如潮水般湧來,再也難以遏製,便應一聲“好!”

無天大喜:“好,說好了啊,今天不算,從明天開始。”

侍炎白了他一眼:“你們回風山的一個個吊兒郎當,就會欺負我師妹。”

無天嘻嘻一笑,便續道:“其實小師弟說啊,他也不能肯定,不過看他們在熒光粉中的足跡,很明顯是兩人都從荷花池中走出來,然後又有一個人按著原來的腳印中退到了荷花池裏麵。”

“你們說,他們已經安全了,不趁著這個機會逃命,卻故意用熒光粉留下腳印,一個躲在破屋子裏麵,一個卻鬼鬼祟祟的藏在身後,這不是有古怪嗎?當時,他想了想,嚇得直冒冷汗。”

“不過小師弟也是猜測,或許是他杞人憂天。不過,為了探個究竟,他便躲了起來,讓我去推那扇門。果然,我去推門,卻推出了一把匕首來。我也將信將疑,不過聽小師弟一解釋,我便如晴空萬裏,豁然開朗了。”

“小師弟說,他們要是把我們兩人殺了,然後再在園中放一把火,這樣的話,必定會引來那些追他們的人。到時候,火光滿天,他們在大火中說幾句話,唱唱歌,讓那些人以為他們倆就在大火中,然後再故技重施,躲到荷花池下麵。”

“等大火熄滅了的時候,裏麵出來兩具屍首,你們說會是誰呢?還不就是可憐巴巴的我和小師弟,而他們兩個‘已死,’從此再也不用亡命天涯了。”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連一向比較穩重的無風也冒了一身的冷汗,連連搖頭歎息。

隔了半晌,侍炎才道:“果然是天衣無縫的毒計。不過他們在你們那個精明的小師弟麵前,才是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