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獸性
電光火石的瞬間，我揮動拂塵銀槍，猛然刺進了其中一條幹枯的手臂。
黃沙之中立刻顫動起來，腳下的沙土揚起一米多高，這兩條屍體的手臂同時縮了回去。
然而，還沒等我將雙腳脫困，一團花白的事物探了出來，那是同樣纏繞著白布的一顆人頭。
“撕拉！”蒙在這顆頭顱中間的白色布條，忽然崩開了一道幾寸長的口子。從裏麵露出了了殘群不全的牙齒，朝著我的膝蓋方向猛然落下！
“哢嚓！”好在我的反應足夠迅速，將拂塵銀槍架在了膝蓋和這張嘴巴之間。幹屍的牙齒咬住了拂塵銀槍的槍尖，幾顆牙齒就這樣崩落飛濺。
這一咬之力，可想而知！
我險險的避開了從沙中鑽出來的幹屍攻擊，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幸運。
師父此刻已經用長劍開始和兩隻幹屍搏鬥起來，而曼珠沙華則發出了低聲呼喊，似乎受了傷。
我用眼角的餘光看去，在她的左邊小腿上，有一道血淋淋的痕跡，從橢圓形的形狀上判斷，那裏應該是一處咬痕。
而一顆同樣包裹著白布的屍體頭顱，已經被她用魚腸短劍斬斷，重重的甩到了一邊。
失去了頭顱的幹屍從黃沙中完鑽了出來。猛然揮動著手臂，想要撲向曼珠沙華。
但此刻的她已經有所防備，三兩下將屍體的手臂都斬斷了下來，轟然倒地。
唯有老包運氣最好，在這些屍體襲擊的同時，竄上了附近的大石塊，一邊跳著腳步，一邊躲避那些向上伸展的手臂，並且伺機用匕首砍削。原來一個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刻，竟然能夠做出這樣的超常舉動，展現出強大的勇氣。
“徒弟，小曼，我們也要上去！”師父接連揮出了幾劍，將麵前的幾具幹屍逼退。縱身一躍，就近來到了不遠處的石塊上。
我和曼珠沙華也立刻行動，攀上石塊，暫時將腳下的威脅隔離。
此刻方才看到，我們所在的方寸之地，竟然已經被幾十具這樣的幹屍包圍起來。
這些幹屍，有一多半從黃沙之下鑽出，咆哮著，亮出了殘次不齊而動牙齒。而另外一半則從周圍的沙土牆壁上，從遠處的地麵上，不斷的爬行而至。
這些幹屍在不久之前還是硬邦邦毫無生機的存在，卻在眨眼之間全數複活，張牙舞爪的朝著我們圍攻。
和在古堡中的那些幹屍不同，戮坑之中的幹屍僅僅對我廝打而已，此刻我們身前的這些卻力氣更大，移動更快！除了手腳並用之外，還像是猛獸一般，隨時準備將我們咬爛，骨頭嚼碎！
所幸的是，我們居高臨下，依然能夠阻擋這些幹屍的進攻。
不管是想要爬上來的，還是想要對我們伸出手臂的，全都被我們用兵器狠狠的招呼。一時之間，勉強維持。
忽然之間，我們看到小半數的幹屍像是在相互交流一般，紛紛側著頭顱，口中發出了古怪的聲響。
片刻之後便離開了我們腳下的石塊周圍。
這些幹屍稍稍退出去幾米之後，便前傾趴在地上，手腳並用的挖出來一個一人多寬的孔洞，整個的鑽進了下去。
“這些幹屍想要幹什麽？”我心中一沉，但很快這個疑問便有了答案。
我們四個人身下的巨大石塊，幾乎不分先後的開始劇烈晃動並且下沉。其沉降的速度就像是將身軀投進沼澤淤泥之中。
“混蛋，這些幹屍是要將石塊下方的沙土挖空！”我低聲罵了一句，卻看到腳下的位置已經憑空多出來了十幾條纏滿白布的手臂。
此刻石塊已經下沉了一半以上，隻要在有個幾分鍾。我們將重新陷進幹屍的包圍之中。
又抵擋住了一陣瘋狂地攻擊，也將很多幹屍的肢體斬落。那些幹屍像是十分憤怒，紛紛發出更加尖銳的叫喊聲，朝著石塊的方向一擁而上。
“徒弟來這邊！”師父在身後低聲呼喊：“我們背靠著背，它們暫時傷不到我們……”
“哈哈哈，真精彩，太精彩了！”
正當石塊完全陷進沙中，我們相互靠攏的時候，忽然從沙坑的邊緣傳來了一陣瘋狂的笑聲：“本來以為你們要成為這些猛獸的午餐，卻沒有想到，你們這麽厲害，能夠抵擋得住！”
“是威廉姆斯……”我的心中忽然一緊。暗暗想到：“從他剛才說話的語氣上看，似乎早就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難道說。這些幹屍的複活，和他有什麽關係不成？”
不對，威廉姆斯剛才說到了一個單詞。是“猛獸”的意思，而不是“僵屍”！為什麽？為什麽他會用這樣的方式形容在這些活死人？
再看麵前這些張牙舞爪的身軀，這些低聲嘶吼的巨大嘴巴，我忽然意識到。這些根本不同於活死人或者是僵屍，而像是動物猛獸一般！
究竟像什麽動物呢？
不經意間，我稍稍的後退一步，腳下踩到了一團有些僵硬的東西。那是一隻沙鼠的屍體。
“不錯！這些幹屍的行為舉止十分像沙鼠！不但擅長打洞，而且至始至終都在嚐試用牙齒來攻擊我們。”我的心中已經有十二分的確定。
除了帶著沙鼠習性的幹屍，另外的一部分則十分不同。其中有些幹屍總是伏在地上，用壁虎爬行的方式行走。並且時不時的張開嘴巴，似乎總想讓舌頭伸出來一樣。這些屍體具有蜥蜴的特征！
還有為數不多的幾隻，爬行的時候不用手腳，而像是在黃沙之中遊動一般，扭動著腰肢。始終盤踞在我們棲身的石塊腳下。如果按照動物的標準來看，像極了蛇類！
所有複活的幹屍，全都顯現出來這三種動物的特性，而我們的腳下，此刻還淩亂的散布著這些動物真正的屍體。
“難道說，這些動物的魂魄轉移到了幹屍身上？”我忽然想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我曾經隨著穆南迪做招魂法事，那天死者頭七。當引魂符和死者的頭發一起點燃的時候，不管冤魂在何處飄蕩，都會找尋回到自己的氣息之中。
用穆南迪的話來說。不管是人還是動物。死後的七天之內，魂魄都不會輕易的遠離，而是始終跟隨在屍體附近。
如果按照這樣的解釋，這些剛剛被殺死不久的動物屍體，周圍也同樣密布著它們的冤魂。雖然是動物，但因為是被威廉姆斯和其手下獵殺的，這些冤魂毫無疑問也含有著極強的怨念。
如果說這些動物的靈魂附在了幹屍身上，並因此讓幹屍複活的話，重新有了身軀的動物魂魄，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進行攻擊，攻擊那些將他們殺死的人類凶手。
而我們四個人作為出現在藏坑之中人類，則必然成為了它們圍攻的目標！
揮舞的爪子，亮出的牙齒，還有那詭異可怖的移動方式，似乎都在印證著我的假設。
好狠的手段，還毒辣的心思！雖然威廉姆斯此前沒有開槍朝著的腦袋射擊，卻用了更加歹毒的方式，想讓我們做他們的替罪羊，代替他們被這些動物冤魂報複！
但是，這樣的假設還存在著最後，也是最大的一個阻礙：如果數百年的幹屍能夠被冤魂附體，為什麽這些動物的冤魂不選擇其原本的身軀呢？
“嘶嘶！”一具被蜥蜴魂魄俯身的屍體朝著我的下盤猛衝過來，我用拂塵銀槍正麵刺去，整個槍尖都紮進了幹屍的顱骨之內。
然而，我卻感覺到這一刺，並沒有用掉太多的力氣，銀槍就已經沒入了。
我想到了，一定是幹屍頭頂上的那個十字形狀的缺口，讓我事半功倍。
“哢嚓！”隨著拂塵銀槍的上下攪動。顱骨從中間崩裂，從裏麵抖落了不少黑黃色的細密的煙塵，緊接著散在了空氣之中，有一種異常怪異的味道。
雖然已經失去了頭顱，那幹屍的身軀卻依然朝著我爬行，我隻好徹底用兵器將其切成兩半，幹屍才停止動作。
猛然想到，難道說，屍體能夠被動物魂魄附身，和頭顱上的十字傷口有關？
又是一輪防衛之後，似乎那些幹屍有了退卻的跡象。
並不是因為久攻不下、或者是害怕我們手中的武器。
而是這些幹屍們，發現了葬坑之外的威廉姆斯等人。
姑且將這些屍體當做是被動物的冤魂占據了，動物的智商雖然不比人類。但卻要遠遠的勝過麻木的僵屍和活死人。
威廉姆斯等人手中有槍，正是將它們殺死的武器。漸漸的，這些幹屍意識到站在沙坑上麵冷笑著旁觀的人，才是罪魁禍首，紛紛亮出牙齒和利爪，朝著葬坑邊緣爬去。
“砰！”
最先爬出藏坑的屍體，結結實實的挨了子彈。
幹枯的身軀就像是清脆的瓷器，在子彈擊中的時候，碎裂成為了屍體碎塊，並且像冰雹一樣，落回了葬坑底部。
“吱吱！”
似乎這一槍真正將所有動物魂魄的記憶喚醒。已經沒有哪隻僵屍還糾纏我們，立刻變作了沿著不同的位置攀爬，瘋狂的向外突圍。
“笨蛋，誰讓你開槍的！”
藏坑之外傳來了威廉姆斯嚴厲的咆哮：“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這裏的怪物，一隻都不能打！”
“為什麽？”
“因為，還不到時候！”威廉姆斯忽然冷笑起來：“再等一會，就一會……”
“上帝啊！你們看，這些怪物還會打洞！就要鑽出來了……”有人發出了大聲呼喊。
“不要慌，用你們的腳將這些怪物踢回坑裏！”
“威廉，它們是從邊上鑽出來的！踢不回去……”
“所有人都退後，躲著這些猛獸……總之，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能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