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炭火之蹤（一）
我們三人全都將視線轉到了這名中年漢子身上。
“怎麽，老包，你也知道亡靈國度的事情？”
“這……”老包先是麵露難色，緊接著便深深的吸了口氣，將他所知道的事情緩緩道來。
原來，亡靈國度乃是成吉思汗的皇陵、並且深處這座天漠的某個神秘的角落，是當地人心中心照不宣並且深信不疑的事情。
然而，卻從來沒有人會去主動尋找，甚至都連相互之間進行議論，都是諱莫如深的。
就像是亡靈國度有一種特殊的力量，一旦有人心中動了念頭，便會招來不祥之兆，甚至是殺身之禍。
我不由的問道：“就算當地人覺得亡靈國度是一個十分可怕的所在，為什麽連議論都不敢議論？是不是有些害怕的過了頭？”
“怎麽會呢！你們是不知道啊……”老包連連搖頭，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滾落下來。要知道，此刻已經是滿天繁星，十分清冷的夜間了。
老包端著水壺猛然灌了幾口水：“既然你們救了我這個快要死去的人，我就給你們說說這裏的典故！”
原來，在當地人所掌握的關於亡靈國度的信息裏麵，不但有這處皇陵的來曆，還有圍繞著這處皇陵發生了奇詭可怖的事情。
當地的隱秘傳聞之中，這座亡靈國度，有的時候竟然會突兀的出現在沙漠的某個角落。每當亡靈國度出現的時候，便是那宮殿之中殘暴的君王，缺少了奴隸和兵丁。方才要來到人世之上，收取靈魂，補充到那個隻屬於死人亡靈的國度中。
我們不由的疑惑起來，亡靈國度之中的君王，究竟是怎樣收取生人魂魄的？這樣的說法也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然而，老包卻將事情描述的十分真實。
據說，亡靈國度的君主被稱之為陰王。陰王麾下有著大量的武士和騎兵。這些鐵騎就像是古代馳騁便將的戰士一樣，挎著戰馬，手持長刀，在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悄悄破沙而出。
當地人管這些從亡靈國度而來武士，稱之為陰兵。隻要陰兵過處，便是血流成河。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但是陰兵過處，卻絕不會留下任何的生靈。
陰兵來襲的時候，不管人藏在那裏，一定會被開膛破肚，慘死到了無法形容的境地。沙漠的土地之上，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死去的生靈，不但有生人，還有牲畜，全都是同樣的淒慘光景。
我不由的問道：“不過是傳說而已，還是有人曾經親眼見到？”
老包異常鄭重的點了點頭：“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我的父親卻見到過兩次！第一次是我們當地的一個小村子，所有人都被陰王派出來的陰兵殺害了。還有一次，是我父親在沙漠中穿行的時候，見到了駝隊幾十人和駱駝的屍體。絕不會有錯的！如果不是陰兵作祟，有怎麽會奪取這麽多條性命？”
老包說出來的話，前後呼應，很可能不假。但我們僅從這些口口相傳的事情之中，卻並不能夠判斷其真實性。
“之後，那些屍體和死人，當地人是怎麽處理的？”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曼珠沙華忽然問道：“當時的人們是否嚐試著將這樣的事情曝光？”
“曝什麽光啊……”老包沉痛的說道：“就說當地村子整個被屠殺的那一次！當時見到這樣情景的幾個人中間，就算是大老爺們都嚇得哭了，連滾帶爬的離開，跟逃命沒有任何區別。但是，等到兩天之後，這些人帶著更多的人手，拿著各種各樣的家夥回到這處村子的時候，卻發現什麽都沒有了，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過的一樣……你們知道嗎？這些人畜的屍體也是被陰王收走了！陰王就是亡靈國度的主人啊，他不管要收走那些魂魄，還要收走屍體，將這些人的全部帶到另外的世界之中……”
老包越說臉上的神情越是抽搐，就像是陷進了極深恐懼之中。
“月亮湖！”聽到這裏，我和師父、曼珠沙華卻同時從口中喊出了這樣幾個字！
不錯，正是月亮湖。剛才老包口中說出來的一切，都和我們在月亮湖之中見到的情景十分相像！曼珠沙華在第一次前往月亮湖的時候，便見到了大量的血腥殺戮痕跡。
而等到我們到達的時候，一切卻都消失了，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此前的時候，我們都將那場並不確定是否真實存在的殺戮當做是沙漠之鬼的所作所為，畢竟除了傳說之中的怪物，我們並沒有其他可以懷疑的對象。
隻不過，如果用沙漠之鬼來解釋的話，卻說不通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的原因。
我和師父甚至一度以為，真的是曼珠沙華的眼中出現了幻覺。但是此刻聽到老包講出來的故事，我們卻再也不會這樣想。
也許，在月亮湖造成那場慘劇的，真的是亡靈國度之中來到人間的、替那名君王收集靈魂奴隸的武士吧？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對老包的話語卻是已經相信了八成之多。
在我的心中，忽然出現了無比堅決的信念。如果和亡靈國度有關的點點滴滴真的出現在我們身邊的話，自然距離我們的最終目的地，也就不遠了。
陰兵？陰王？收割奴隸？我在這幾年的盜墓生涯之中，已經見慣了很多神秘離奇的詭異，就算這樣的事情真的正在身邊發生著，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麽意外。
此刻，我們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休息，然而迎著第二天的太陽，出發。
這一夜，我夢見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卻根本沒有記住什麽。唯一有印象的片段，便是有一個陌生的男子緊緊握住了我的手。雖然不不認識他的臉孔，但是知道，這個人是我的舅舅。
當太陽光線灑向綠洲之中的時候，我便立刻清醒了起來。不遠處的巨蟻也開始蠢蠢欲動。
“老包，如果你不想和我們在一起，便可以留在這裏的綠洲，等著我們回來，或者是等著路過的駝隊將你帶走。”收拾行囊之後，我十分嚴肅地說道：“我們一定要亡靈國度，這是無法改變的決定。”
“我……”老包眼神閃爍，一陣沉默過後，像是終於做出了決定：“我跟你們去，不抓到那些洋鬼子混蛋，我是不會甘心的！”
我當然知道老包口中說的人是誰，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便跨上了巨蟻。
這個時候，我忽然意識到師父讓我們將衣袖之上全都沾上蟻後吐出汁液的原因了。
如果讓這些巨蟻馱著我們，在前進的時候辨認不清方向的時候，便可以用蟻後的氣息，指揮這些巨大的昆蟲前行。
我們迎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筆直的前進著。
不管是巨大的沙丘，還是在風沙形成的溝壑，在巨蟻麵前，都顯得如履平地。似乎這片天漠的麵積，可以用這些巨蟻的腿腳丈量出來。
當然，風沙乍起的時候，巨蟻的觸角被吹得的四處亂顫，開始有些暈頭轉向，我們便伸出手臂，讓蟻後的氣息指引前行。
乘坐著這種特殊的交通工具究竟行走了多遠的距離？五十公裏，一百公裏？我並沒有概念，但是曼珠沙華似乎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
她晃動著手中一個小小的方盒：“這是那個死去隊員留下來的東西。”
“這是什麽？”我不由的問道。
“這是衛星定位係統，我們走了多遠，上麵一目了然……”
“我知道，威廉姆斯的確帶著這樣的設備，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卻從來沒有想到使用。”我沉聲說道：“在很多時候，這些電子設備一點都不可靠。我還是願意相信我的眼睛和耳朵。”
“眼睛和耳朵也是會騙人的！”曼珠沙華忽然笑了：“張浩，你說我們今天還能不能回到綠洲的範圍之中？”
我不由的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如果說我們用了八個小時的時間，行進了八十公裏的話，想要回到綠洲的水潭，至少還有在用去八個小時，這還是在巨蟻沒有任何疲憊和閃失的情況之下。
很顯然，我們今天是不能夠回去的，如果原路返回的話，說不定已經是明天黎明時分了。
“到了夜晚就地休息。”我稍稍思索了片刻，沉聲說道：“現在我們帶著的清水，足夠使用五天。出發一次，就要將搜尋的麵積最大化。”
“看不出來啊……”曼珠沙華不知道是在輕聲自語，還是有意的說給我聽：“比我剛認識的你的時候，成熟了許多……”
又是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找到了一處背風的沙丘進行露營。
事已至此我們不得不承認，這些工蟻已經是強弩之末。
工蟻不像是駱駝，能夠知道自己身體的極限。如果真的疲憊了，會主動休息。但是工蟻卻是天生的勞碌命運，雖然不是奴隸，卻為整個螞蟻家族貢獻力量，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
在入夜之後的行進之中，所有的工蟻都已經將身體的高度降低了不少，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很有可能當我們再次乘坐的時候，工蟻巨大的身軀就會朝著某個方向栽倒，再也不會起來。
“領頭的那隻工蟻並沒與讓人乘坐過，或許可以發揮最大的功效。”我心中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