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把這些菊花茶,菊花糕,菊花燈,統統都撤了吧。”陸悠韻一回到寢殿,便看到桌幾上放著的各色與菊有關的東西,就皺了眉頭:“過個重陽,處處都是菊花,吃的用的,全都是菊,看著都不膩的嗎?”

“主子,重陽是大節,宮中自然是要應景兒的啊。”香凝一邊嘴裏解釋著一邊急忙去收。

“哈,應景兒就要個個都穿用著菊花,那若是等到上元日,不是個個身上要繡著元宵,手裏捧著元宵,到處再掛滿元宵了?”陸悠韻說著就自解了身上繡著菊花的衣袍,丟到一邊。

“怎麽會掛元宵啊,要掛也是掛燈猜謎……”收拾了東西於食盒內,正要去換了燈罩的香凝一轉身看到了主子將衣裳往旁邊一丟,一臉不開心的做在梳妝台前,便趕緊收聲,小心地觀察主子的神色,待換了燈罩之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到了陸悠韻的身後輕聲問到:“主子,奴婢都收好了,您……可是不開心?”

陸悠韻拉著個臉,自己拿了梳子梳著發尾:“我能有什麽不開心的?”

“主子,您早上可還說今年尚宮局備下菊花,處處看著舒服,叫奴婢張羅。可現在您又說看著煩了,就連這衣裳也都丟下,是不是奴婢哪裏做的不好?”

“你沒什麽不對啊。”陸悠韻滿臉失意地接了話。

“那……就是這菊花惹到您了?”香凝說著衝陸悠韻眨眨眼。

“哎,惹倒不是,就是心裏悶的慌,你說大家都知道借著菊花來做文章,怎麽就我不上心,隻知道畫幅菊算是應景兒就當完事了,為什麽我就不能想出點花樣來討皇上喜歡呢!”陸悠韻說著把手裏的梳子一丟,擰了眉。

“原來主子不高興,看著菊花生氣,是在意那菊燈為柳貴人贏了今晚啊。”香凝說著伸手拿了一件披風加在主子身上,而後故作一臉迷茫地說到:“原來菊燈是如此有用啊,奴婢還以為那柳貴人得以侍奉今晚,是因著皇後呢,看來是奴婢真是太糊塗了。”

陸悠韻一聽香凝的話,轉頭斜睨了香凝一眼,伸手就點上了她的額頭:“你才不糊塗呢!哎,我也是,何必跟菊花過不去,人家就算沒了菊燈,也總能侍奉今晚,人家的皇後姐姐要幫忙,怎麽也該是人家的!”

“主子既然心裏明白,也就無需與花慪氣,更無需於自己慪氣啊!”香凝說著便動手幫主子取著頭上的釵飾。

“你說的倒容易!”陸悠韻將香凝取下的菊花捏在手裏把玩:“如果她是別人就好了,那怕她姐姐是太後呢,我都不這般發悶。若是個不相識的,人家有位皇後姐姐,那是人家的福氣,我自守我的本份,既不羨慕也不妒忌。可為什麽一定要是她呢?明明她就是個庶出的女,當年與我玩耍也都是低我一等,要被我欺負的人,可如今卻一下成了皇後的妹妹,處處有皇後照顧,你說我心裏怎麽能順了?”

“主子,不順又能如何?難道您還要和她鬥嗎?要奴婢說,其實這倒是件好事啊。主子您自己不還說,和她多少也是發小,小時再怎麽也都是有著情誼的,說不定能有好呢?”

“這我知道,我今日因此也和她算是把話說開了,可是我畢竟和她相較慣了,以前我處處贏著她,壓著她,可如今卻要去看她的臉色,以後啊,遲早她在我上麵,倒是我要處處被她比過,我這心裏怎麽也都是別扭的。”陸悠韻說著將手裏的菊花扔到了地上。

香凝見狀,抽掉了最後一支簪子放下了主子的發,一邊為她梳理,一邊在她耳邊輕聲說到:“主子您何必自己氣自己呢?您難道還不清楚她是為何進宮的嗎?她日後就是再風光也不過是別人的棋子,她不過是皇後借來生蛋的雞,您不覺得該可憐她才是嗎?”

陸悠韻聞言眼睛一亮,當即笑了:“我還真是自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是啊,她就是再風光也是別人的棋子,我何必尋氣呢?”

“主子說的是,等到她真的為皇後生下了一位皇子,那皇子也是要被過繼走的,了不起她借個太子生母的身份在宮裏獲封個妃而已,還能如何了去?皇上與皇後之間的感情是誰都看得清楚的,難道她還能把皇後給比下去?倒時說不定皇後還嫌她紮眼呢!再說了,她也要能懷上龍種才行啊!”香凝說著放下了梳子,轉身去往一邊。

“那倒是,這隻有看著老天爺的意思了。”陸悠韻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哎,說來皇上對我還是不錯,多次寵幸於我,可我都入宮快一年了,竟還沒有動靜……”

“主子,您要沉住氣啊!”香凝說著送上一個湯盅到了陸悠韻的手裏:“您自己已於夜裏給皇上耗了脈,也曾從太醫口中證實,皇上腎脾虛弱,精薄難孕,您這不是已在早做準備了嗎?何苦再自己壞了心態呢?”

“倒不是我壞了心態,而是有些事不由的我不去想,雖說皇上身子的事,妃嬪們並不細知,我不過是因著略懂些才能從太醫嘴裏撬出話來,得到這藥湯以補身。可到底也要與皇上多,多幾次才有可能啊。而現如今皇後這般著急,你看著吧,那柳玉蟬八成要得皇上專寵了,若是如此,哪裏還有我什麽事?皇後知道皇上是個什麽身子骨,一定會給她也準備了藥的,那時隻怕先有龍種的是她啊!”陸悠韻說歸說,還是捏了鼻子,將盅裏的藥湯一氣給喝了。

香凝忙送上清水漱口,出言相勸:“主子,往日您不是聽清楚該如何的嗎?怎麽一遇上這柳玉蟬,您自己倒亂了呢?您不是說,最好就是她先有皇子,您再有嗎?這會倒怎麽又愁起來了?”

“香凝啊,你看看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錢貴嬪與德妃相爭太子之位,早不把皇後放在眼裏,誰讓皇後不能生了呢,這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事,這麽一來,皇後似乎沒了指望,隻能看著德妃與錢貴嬪去爭。可偏偏德妃出身低微,錢貴嬪那此做文章,德妃幾乎無勝算,簡直可以不用想就知道錢貴嬪會是贏家。可皇後賢名天下啊,非要在一次宴會上疼惜德妃的兒子而落淚,說什麽看到盤兒就想起玄兒的話,這下可好,德妃一下來了精神,天天巴結著皇後,又把皇後拉扯了進來,擺明了還是要爭的。我們都以為隻有在一邊看個誰贏誰輸的時候,皇後又把自己的妹妹給弄了進來,這不擺明了,她是不會讓的。於這樣的情形,我能想到的就是皇後的妹妹一產子,錢貴嬪和德妃都沒了念想,這贏家隻有一個皇後,於這等局勢,我自然是希望皇後的妹妹先有子嗣啊,因為隻有這樣,贏家是皇後,而後我們這些人就是生下一堆皇子也是無用,倒可以母以子貴,在皇宮內混個妃的身份,安安穩穩地過完這輩子。畢竟若是生在了前頭,隻怕是自己嫌命太長,和她們去爭太子之位,我可沒那本事,也沒那能力。”

“主子這些您說過的,奴婢是知道的啊,可是您都這麽清楚了,怎麽又愁了呢?”

“我當然愁了啊,誰讓這皇後的妹妹是柳玉蟬呢,哎,我一想到日後,若她有了子嗣,而我尚無,這心裏就……”

“主子,要奴婢說,您就別去想以後了,你老是這麽糾結於您與她之間的關係,這日後難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奴婢到覺得:您不該是再去比較,而是該想的是怎麽借您和柳玉蟬的關係,讓皇上也多親近親近您啊。您看您今日與她言語,好似還是刺了她似的,奴婢都注意到幾次她都氣鼓鼓地瞪您呢,這樣不好吧?人家可是皇後的妹妹啊,您這樣……”

“這就是你不懂了。我早都盤算好了,那柳玉蟬被她娘嬌慣的可以,自小就是小姐脾氣,我那時雖常常欺負她,可又不是動手打她,也不是真的水火不容。雖我們兩個常常鬥嘴,可是她就是粘我,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是她唯一的朋友,隻有我會和她一起玩。如今我啊,就依然和她小時那樣,說話依然不客氣,依然要小小地捉弄她,那她隻會覺得我們的關係沒變,我還是她的好朋友,倒不會覺得我有什麽盤算,更不會覺得我因為她是皇後的妹子而巴結她。我呀就是最多小心一些,讓她得到點甜就是了,滿足了她的心思,就不會防備著我了。”

“主子您素來有主意,奴婢是瞎操心了。”

“也不是瞎操心,你看,我還不是經常會亂想去?好了,趕緊打水來給我洗漱吧,早早歇了,明日還要去找她玩呢!”

“是,主子。”

陸悠韻順了心裏的氣,便早早歇下了,打算一早了去找柳玉蟬聊天敘舊。可早上才梳妝打扮了,就聽到了消息,皇上晉封了柳貴人為修儀了,當下她就忿忿地丟了頭上的珠花。

“主子,您這是何必,這是遲早的事啊!”香凝趕緊勸著:“你快別氣了,大夥都已經前去道賀了。”

“我知道,隻是要我行禮給她,這多別扭啊!不過一夜,連平級都不是了,我還要給她行禮!”陸悠韻不悅的嘟囔起來。

“主子別生氣啊,皇後要指望她生孩子,怎麽也會捧她起來的,您這般生氣可不應該,現在您要做的,就是多去她那裏,除了道賀也要和她多玩,多陪著,倒時不就有機會了?”

陸悠韻聞言一笑:“對啊,皇上一定會常去她哪裏的,就算多在皇上跟前露露臉也是好的。行禮就行禮吧,就當是給皇後行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