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舒曼被張赫這一下握得不輕,心裏頓時一驚,莫非這件事還有古怪不成?

她也轉過頭去觀望藍道長和獨舞的死亡表情。

藍道長的臉上帶著一種決絕、輕蔑而又不屑的表情,獨舞的臉上和他有些不同,她躺在地上,臉上盡是一種不甘、無奈和深邃的悲哀。

雖然他們的表情各不相同,但有一點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平靜。

他們沒有任何的驚慌和恐懼,他們好象算準了這件事一定會發生,所以他們從容的自殺,死得也很平靜。

雲中客忍不住道:“這能說明什麽答案?”

張赫道:“我、鍾姐、夢大俠很可能不是這三個人的對手,尤其是那老板,我要是沒看錯,他的氣功一定有了不俗的造詣。”

在場任何人都不能否認他的說法,氣功有多厲害大家不一定全知道,但是照剛才那形勢打下去,如果鍾舒曼被打死的話,藍道長三人聯手,張赫和夢無常確實是凶多吉少,大家都是行家,這些道理根本就用不著爭辯的。

雲中客有些不耐煩:“你究竟想說什麽最好明說?”

張赫道:“那我就明說,你錯就錯在不該用出你那一招震落對方兵刃的上乘劍法。”

鍾舒曼和夢無常都駭然的望著張赫,這小子竟然敢質疑俠道上大名鼎鼎的雲中客。

張赫道:“你那一手不光是我見過,而且他們兩人也一定見過,所以你還沒取下你的麵巾,他們就通過劍法認出了你,如果我是你,就一定先表明了身份再使用絕招。”

鍾舒曼和夢無常怔住了。

張赫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以他二人的實力,就算再差,就算最終也要掛,就算敵不過我們四個人聯手,也不至於說要自殺,而他們認出你後不作任何反抗就自殺了,好象這件事他們早就料到了,你應該明白自殺的後遺症是非常可怕的。”

雲中客冷冷道:“說下去!”

張赫道:“這唯一的解釋就是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你這個人,知道你肯定也參與了這件事,更知道你有什麽目的,他們並不僅僅是害怕打不過你,更多的是知道大勢已去,索姓自殺了事,因為死在你的絕學上,損失恐怕更大。”

雲中客道:“還有沒有?”

張赫道:“當然有,還有最關鍵一點,你和夢大俠受到諸葛先生的召見,要你們前來調查並阻止這場謀反陰謀,夢大俠已經掛了一次了,可是你卻一直沒有現身,你去哪兒了?”

雲中客冷笑道:“你管得未免太寬了一點?俠道中人行事自有俠道中人的主張,用得著你來指指點點?”

“你的回答簡直就是廢話。”張赫冷笑道,“夕嵐馬場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你卻沒有半點消息,你和另外兩位大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鬆開鍾舒曼的手,朝天拱手道:“俠道中人行事,講究的是光明磊落、行俠仗義,絕不是躲起來鬼鬼祟祟,當然,你可以編理由說你是在暗中調查,那既然你能夠追到這裏來,是誰給你透露的消息?你不要給我說你是自己調查出來的?因為鍾姐的飛鴿傳書一直聯係不上你,證明你跟我們不在同一區域,你的消息是怎麽來的?還有,諸葛先生讓你們調查這件案子肯定是給出了金釵線索的,你為什麽不直接走夕嵐馬場去調查金釵?卻突然出現在這裏?這是不是太蹊蹺了點?”

這些問題相當致命,雲中客還真就回答不出來。

張赫冷笑道:“我就知道你答不上來,因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接頭地點在這家賭場,所以你從最開始直接就奔赴這裏,來這裏等著,守株待兔。”

鍾舒曼手腳冰冷,聽得全身都涼了,她顫聲道:“可是……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雲大俠要來這裏等?”

她說話都結巴,但張赫卻冷笑更厲害:“因為他就是要讓密函到了這裏,老板動身開始押送錢財,他才好動手。”

鍾舒曼根本無法相信他這種話:“小武,他可是……”

張赫立即打斷她:“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他可是堂堂的揚州三劍之一,雲中客雲大俠,但正是因為他是大俠,他才好幹這種事情。”

鍾舒曼駭然道:“哪種事情?”

張赫一字字道:“他要等到人贓並獲,並把這筆巨款押回朝廷,按朝廷規定,破大案者分花紅兩成,4000多萬兩的黃金,兩成已經足夠嚇人了,那可是800萬兩黃金,這樣一來,他既可保持俠名,又可黑吃黑撈一大筆,簡直就是理所當然,順理成章,我都不得不佩服這種一石二鳥之計。”

鍾舒曼說不出話來了,因為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江湖上各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張赫確實懂得比任何人都多。

張赫繼續道:“其實這本來就是你們俠道中人該做的事情,隻是我在想,在這麽巨額的黃金麵前,雲大俠也難免不動心,800萬兩黃金比什麽大俠的威名實際多了。”

雲中客忍不住一陣大笑:“你真是想象力豐富會編故事啊,我也不得不佩服你。”

“你就盡管笑吧!”張赫一陣不屑,“你以為我沒有證據嗎?”

雲中客厲聲道:“那你就給我拿出來。”

張赫忽然大喝一聲:“都別躲著了,出來吧,剛才那支袖箭把窗戶打了個洞,我的根骨已經感知得到了。”

一個聲音果然從窗戶外麵傳進來:“武兄,厲害呀,我隻不過是稍微出了一口氣,就被你聽到了。”

張赫冷聲道:“因為你們看見藍道長和獨鏢頭死了,以為大功告成,所以欣喜之下得意,就難免露出馬腳來。”

鍾舒曼這才真正傻眼了,窗戶裏跳進來一群人,而且原本是應該死回去了的人——高乘風、段小七、鬆白蒼、海天闊。

鍾舒曼霍然轉身,冷冷的盯著雲中客,憤怒的說道:“你不是說孫大俠和逍遙大俠跟他們同歸於盡了嗎?原來你在說謊,這是怎麽回事?”

張赫笑道:“這種問題你根本就不該問的,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他們就是一夥的嗎?我若猜得不錯,孫大俠和逍遙大俠早就被他們暗殺了,有雲大俠這樣的英雄大俠暗中放消息,他們就能像偷襲夢大俠那樣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他歎了口氣:“藍道長顯然早就知道這件事了,而且也早就見慣了他們這幫英雄大俠的真麵目,他寧可自殺,也不願意被這幫小人亂刀分屍,而獨總鏢頭看到藍道長一死,自知自己也難逃厄運,索姓自殺了事,我從他們的表情上明白了這些……”

他歎息著,忽然走到他們兩人的屍體前深深的彎腰一揖:“藍道長,獨總鏢頭,這一路走來,雖然我也在調查你們,雖然我們也是你們的敵人,可是我尊重你們,你們至少不是卑鄙小人,如果這一路上你們要暗中對付我,其實我早掛回去了,特別是獨鏢頭,我以前也對付過你們鏢局,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我武某人一向恩怨分明,我這才明白我欠了你們的情,我給你們道歉,請受我一拜……”

話音一落,兩具屍體就化光而去。

鍾舒曼忽然覺得全身的熱血都在往腦袋上湧,她了解張赫這種人,雖然張赫這種做法很可笑,可是她卻感到了久違的江湖熱血和英雄豪情,這才是真正的江湖,真正的江湖人,這不是雲中客這樣的人能懂的。

鍾舒曼憤怒的轉過身,麵對雲中客:“原來小武沒有亂說,你們果然是青衣樓的人。”

雲中客變得麵無表情,他拒絕回答。

“雲中客,我真是錯看了你,當初你殺了小武,我當你是失手,可是今天的事你怎麽解釋?原來你是這種陰險貨色。”鍾舒曼這話是有深意的,這種深意雲中客自然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雲中客沉默了許久才道:“小鍾,我對別人也許不怎麽樣,但是我對你,你應該知道我是認真的,聽我一句,你過來,這件事成功了對我們倆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不會害你的,這次你至少可以拿到20萬兩以上的黃金,你不是希望能發家致富嗎?這次就是最好的機會。”

鍾舒曼已經憤怒得忍不住笑了:“是,我是窮怕了,我沒有哪天不想發財的,可是這種錢我不會要的,因為我不會要你這種人的錢,尤其是你這種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男人,你居然還想要我過來跟你站在一起?我隻有最後一句話想對你說,你這種男人隻會讓我感到惡心,離我遠點。”

最後這句話實在是比什麽惡毒詭詐的陰謀都還要有殺傷力,因為它的殺傷效果是粉碎姓的,直接讓雲中客的臉色變得像死人一樣難看,完全就扭曲了。

這場各路人馬鬥智鬥勇的陰謀,就算雲中客笑到了最後又能怎樣?他贏得了名利,卻輸掉了佳人。

這個任務究竟是得到了還是失去了?

雲中客的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是不是就是情愛的苦惱?

鍾舒曼忽然拉起了張赫的手:“我們走!”

張赫沒有動,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氣的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給籠罩,鍾舒曼拉他的這個動作已讓雲中客的臉上罩上了一層冰霜,殺氣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高乘風一夥人已經亮出了兵刃:“你以為你們走得了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