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陽光照射在棺材的木板上,使得這種棕色看起來更加詭異而不祥。

但看了老半天,高乘風始終就沒有看出這棺材上留有什麽破綻,其他人也是看得一頭霧水,所以眼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張赫身上了。

張赫向高乘風拱手道:“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高老大。”

“不敢!”高老大隻得回禮,“在下願聽武兄指教。”

張赫道:“我想請問,距離這夕嵐馬場最近的城鎮村莊現在何處?”

大家都不懂他忽然問出這個問題是怎麽回事,但高乘風還是照實回答:“武兄有所不知,這裏乃是幾國交界之處的三無地帶,要說最近的城鎮,那就是南下200多裏的東北關,入關後100裏有處天馬鎮,那便是最近的城鎮了。”

張赫道:“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高乘風苦笑道:“有是有,隻不過那也太遠了,天馬鎮再往南走上200裏地,才是遼州大青城。”

張赫點了點頭:“這就對了,我在想,這串棺材它總不是憑空而來的,也不可能是馬場的。”

藍道長恍然大悟,忍不住微笑道:“在下遊覽王朝各地,還從未看見產有棺材的馬場。”

“不錯!”裴召麵色嚴肅,“就算是尋常的百姓獵戶家,也不會造棺材,這種東西必須要到城鎮中去買。”

鬆白蒼也懂了:“凶手既然早有預謀,這棺材肯定是從城鎮買來的,據我所知,天馬鎮就有一家這樣的棺材店,那倒是距離這裏最近的地方了。”

現在所有人也全都反應過來了,人是活的,但棺材是死的,隻要順著這條線索去打聽,遲早可以把凶手給挖出來。

張赫就是張赫,任你凶手殲詐似鬼,也躲不開赫哥的洗腳水。

張赫轉身拱手:“殿下,請允許我前往天馬鎮一探究竟。”

鍾舒曼趕緊道:“我和你一起去,路上也有個照應。”

她的意思也很明顯,凶手這麽厲害,張赫單槍匹馬回撤天馬鎮萬分凶險,她若陪同返回,路上也增強一分力量。

其實在場的人都巴不得他二人同去,因為這種事實在是太危險了,要知道夕嵐馬場是沒有複活點的,隻有馬場中人死了才會複活在這裏,其他人死了都在千裏之外,盡管大家不怕死,但死了之後的麻煩卻是多不勝數的。

當然,張赫也有他自己的想法,自從他來到夕嵐馬場後,各種麻煩就接踵而至,到了現在這已經不是麻煩那麽簡單了,所有不利的線索都在明在暗的指向他,這就像一隻無形的鬼手,這隻手艸縱著各種各樣的危險往他身上引,最後等到鋪墊完成,這隻手就會一把扼住他的喉嚨,置他於死地,而艸縱這隻鬼手的人,就是那個可怕的凶手。

他已經有了一種感覺,馬場還會死人的,死的是誰他不知道,但絕不會是他,凶手的目的就是要讓他背黑鍋,當替死鬼。

這也是張赫最疑惑的地方,自己在海外生活了兩個月,並沒有什麽仇家,為什麽凶手偏要和自己過不去,這層層迷霧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張赫雖在情願,但郡主卻冷著臉道:“你不能去。”

張赫和鍾舒曼同時愕然:“為什麽?”

郡主冷聲道:“現在你的嫌疑就最大,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就是你,萬一你借機溜了呢?”

段小七終於懂得變通了,不禁附和道:“郡主考慮周全、所言極是,在下深感佩服。”

郡主看了他一眼:“既然你覺得我說得對,那你去怎樣?”

段小七立即躬身道:“承蒙郡主青睞,在下幸不辱命,定當全力緝拿凶手。”

張赫望著段小七,目光中透出一種奇怪之色。

段小七又道:“隻不過……”

郡主皺眉道:“你有何難言之隱?”

段小七勉強笑了笑:“殿下你方才也瞧見了,這凶手實力高絕,在下孤身一人前去,隻怕,隻怕不是其對手……”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天山劍派執法長老按理說也沒怕過誰,但事態非常,加之這凶手神鬼難測,他大有可能還真不夠那凶手看的。

郡主掃視了四周一眼:“各位朋友,不知有誰願與段小七同行?”

“這……”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均是猶豫之色。

鍾舒曼一陣鄙夷,暗忖你們這些所謂的英雄豪傑平時一個個都是氣派極大、耀武揚威,怎麽一到關鍵時候就全部當縮頭烏龜了呢?

當然,不怕死的人也不是沒有,交頭接耳了片刻,終於還是有人站了出來:“在下願與段長老同行。”

眾人轉過頭一看,這人竟是高乘風。

郡主大聲叫好:“高場主願為我效勞,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高乘風拱手道:“已有兩位朋友在我夕嵐馬場遇害,在下若不能找出凶手,隻怕郡主來年也不會再光顧馬場了,何況我馬場也有各位未曾買走的良駒寶馬,我和段長老曰夜兼程,速度可能也比大家快些。”

眾人紛紛點頭,他說的確實是個理。

這時候終於叫張赫心跳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郡主把手緩緩放在自己的高高束起的頭發上,輕輕的**發簪,取下來一支閃閃發光的女子金釵。

這一刻,全場安靜,所有人都望向金釵。

郡主沉聲道:“這支金釵乃是一枚信物,你們把它帶上,到了東北關的時候交於守城的揚武將軍嫣紅,把這裏的情況告之嫣紅將軍,讓她派遣一支部隊前來接我回京,另外讓她派遣士兵陪同你二人前往天馬鎮調查棺材線索……”

郡主後麵交代的什麽,張赫根本就沒聽見,因為他終於看到了這最為重要的線索——金釵!

他現在才不得不佩服君若見的厲害,君兄果然誠不欺我也,這裏不但有30000兩黃金,而且也確實有金釵,問題就是這個債究竟是怎麽回事,又應該怎麽去收?

望著段小七和高乘風打馬遠去,張赫的目光變得若有所思,這枚金釵已經被帶走,要使用怎樣的方法才能讓它回來呢?

這實在是個棘手的事情,可惜的是現在偏偏不能離開夕嵐馬場,按照高乘風的提議,有嫌疑的人全都得搬進聽濤小築。

聽濤小築,多麽富有詩情畫意的名字,多麽讓人遐想聯翩。

可是關外的大草原哪來的“濤”可聽呢?

這當然是有的,因為當夜晚來臨,露珠掛滿了草尖,清風掠過草原,一波又一波的青草就會發出類似海浪的聲音,一種足夠讓人聽得入迷的悅耳聲音,就像風鈴一樣,就像往事一樣,所以這裏就被稱為聽濤小築。

這當然是一個清幽的大院,院中央的水榭亭樓共分七層,郡主自然住在最頂層,登高望遠、意境遼闊。

其他人分住各層,外圍有一百多名衛兵守護,不得不說凶手若再來行刺,想做到無聲無息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但這也讓張赫度過了有史以來最為無聊的一天,因為除了這棟樓哪裏也去不了。

夜又深沉。

這是一個黑沉沉的暗夜,雖夜空幾近無法看見的迷蒙程度,但也並非伸手不見五指。

一盞燭火安靜的燃燒在五層亭台邊,燭光映亮了張赫和鍾舒曼的臉,兩人都相對無言,但並非真正的無話可說,而是夜空中響起了陣陣笛聲,兩人都不禁聽得入神。

鍾舒曼讚歎道:“這笛聲好象和普通的笛子吹出來的聲音不一樣。”

張赫道:“這是羌笛。”

“羌笛?”鍾舒曼好奇道。

“嗯!”張赫點點頭,道:“這是一種用油竹做成的笛子,有的還是用動物的腿骨做成,既可以當樂器演奏,又可以當馬鞭用,所以它又叫‘吹鞭’,多產於中原大陸的西北部,古代羌族征戰的時候,這種笛子多出現在戰場的大營間……”

鍾舒曼這次並沒有驚歎於張赫的“各種知道”,因為這笛聲是從七樓傳出來的,估計多是郡主在吹奏。

張赫望著夜空也有些出神:“這種笛子吹出來的聲音確實跟普通笛子不一樣,它的聲音清脆明亮,動人心魄,常常夾雜著一種輕柔的悲涼之感,就像戰場上大戰之後的荒涼……”

鍾舒曼沒有再問了,張赫也沒有再解釋了,因為七樓已經有人在輕歌,歌聲配著這笛聲於夜空中飄揚,其詞曲結合在一起,不但顯得虛幻迷離,而且夾雜著一種讓人難以自已的傷感:

“兵安在,膏鋒鍔;民安在,填溝壑;歎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曰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卻歸來;再續漢陽遊,騎黃鶴……”

如此輕柔的羌笛聲音,為何配以這樣另類的詞?

鍾舒曼顯得極為不理解,但張赫卻喃喃道:“郡主莫非是西北之士、羌族之後?鎮東將軍是不是昔年率軍在西北地區征戰過……”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這時候笛聲歌聲同時中斷,他和鍾舒曼都聽到了“嘭”的一聲輕響,好象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好象又是從七層傳來的。

又出事了?兩人對望了一眼,起身迅速朝七層發足狂奔。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