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深當初在雲岩縣一退,直接退到了太淵的邊境線。
而此時此刻,袁深站在浪頭,目光凝凝,正在場中尋找劉永昌……縱然是決定要將整個船的人全都殺掉,但是劉永昌還是要先找出來的。
他這瞪著眼睛一看不要緊,直接把陳嶽給看出來了。
陳嶽同袁深對眼,對袁深看到他並不意外,畢竟陳嶽本身的容貌,都是在人群中會被一眼注意到的,此時和船上的人雖然是坐在一起,但自身氣質,落落難合,頗有鶴立雞群的味道。
“陳嶽。”
袁深的臉皮抖動了一下,陳嶽突破一個第五境界,可謂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而現在袁深和陳嶽在這裏狹路相逢,其實袁深的心中,是有些忐忑的,不過此時,袁深在表麵上平靜說道:“沒想到修羅聖子,居然混在這船裏麵。”
此話一出,也就定調了,接下來和陳嶽的對戰,是針對修羅教的戰鬥。
陳嶽從容一笑,看著袁深,說道:“我混在人群中又怎麽樣,你們看到了我,不還得低著頭說話?”
袁深現在站在浪頭,遠遠高過了陳嶽所坐的舟船,這本應該是居高臨下,但是被陳嶽一說,倒像是袁深憑空矮了陳嶽一截一樣。
“嗖,嗖,嗖,嗖……”
在袁深說話的時候,在袁深身邊的副官,屬下向著船隻的左右散開,同袁深所站有一定的距離,彼此之間形成了一個微妙的陣勢。
陳嶽看向袁深,感覺袁深所在,和天上星辰隱約呼應。
這是天星門的武學。
吳瑜慶就是天星門的人,他當初在正陽府準備單刷刁春保,但是差點被刁春保給反殺了,而究其原因,是吳瑜慶的招式失之精準,和人對戰的時候,攻擊總是會偏移幾分。
不過在這方麵,陳嶽也知曉原因,天星門是天下間第一強力的門派,天星門的武學對門人來說,就像是在輪超出自身力量極限的錘子,砸到人的時候,傷害十分可觀,但是砸不到人是更平常的事。
但麵對天星門也不能就此大意,如果天星門真的將錘子輪到了人的身上,那絕對不是玩的。
“我天星門一脈,如同星辰位於青天之上,無數人見了,都應該仰視。”
袁深抖動手中長槍,俯視陳嶽,說道:“任你如何逞口舌之力,今日也逃不出去!”
他們的陣勢已成,袁深現在充滿了信心。
“……”
陳嶽瞧著袁深信心滿滿的模樣,手中掐一佛印,口中念誦:“唵!”
光芒在陳嶽的胸前浮現,在這刹那間橫貫四方,這也是陳嶽在雷音正宗,認識梵文,並且認識本心之後,通過雷音正宗布置的陣勢,在目前創造出來的唯一佛門招式,在初次使用的時候,陳嶽就讓沈聰墜機了,而現在,陳嶽用起來,效果是一樣的。
這光芒在瞬間掃過了袁深等人,讓這一夥人從駕馭著巨浪,站在浪頭,瞬間就從上麵跌落,一個個卷入到了下麵的浪潮裏麵。
所謂的陣勢,更是一下子就沒了。
陳嶽站在船頭,看著袁深一夥人在掉落水麵之後,幾經翻滾,然後一個個消失在了浪潮之中……
“著!”
袁深的身影驟然從水麵而起,手中長槍抖擻,如同蛟龍出海,向著陳嶽正麵而來!
陳嶽佇立船頭不動,在這千鈞一發的刹那,卻因為陳嶽的思緒,時間感在無限拉長。
陳嶽在嚐試著醞釀情緒……在修羅教裏麵,陳嶽看到了修羅教原典的時候,就嚐試著用文氣來駕馭修羅教的武學,用自身的情緒,來引動修羅教的招式。
但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像是黯然銷魂掌這種武學,在神雕俠侶傳遍了太淵,北寧之後,又有賀元宮的推演,在陳嶽進入第五境界之後,本應該用出來,但是陳嶽卻用不出來,歸根結底,就是情緒不到位。
而在這船上,陳嶽為這些人講了風雲的故事,著重的講了步驚雲的悲痛莫名,但是船上一方麵沒有高手,另一方麵風雲傳播的範圍有限,這讓陳嶽對於悲痛莫名也僅僅有些概念……這些概念還是陳嶽從修羅教的武學裏麵抓到的靈感。
但同時,陳嶽也用不了悲痛莫名。
因為情緒不到位。
成佛之後,陳嶽的心靈是空無的,是不沾染任何塵埃的,是處於解脫的自在中,而這些情緒都是業障,運用情緒的武學都是魔招,正因如此,陳嶽是用不了修羅教的東西。
也是在認識到了這一點後,陳嶽才離開了修羅教。
這段時間,陳嶽一直在找自己的道……他沒有什麽悲痛的往事,也不為深仇大恨所束縛,由此陳嶽在深挖內心之後,找到了適合自身來催動修羅教武學的情緒……
“樂!”
陳嶽伸手一招,對著袁深手中的長槍平直按下!
關於陽光開朗的我用不了悲痛莫名隻能用“樂”來催動修羅教武學這件事……
袁深手中的長槍抖動,正正的對準陳嶽的掌心,在這刹那間,袁深感覺槍尖所在空空****,漫無邊際,而他一身的勁力洶湧往前,卻又有一股勁力沿著長槍急轉而下,兩者之間若有對應,就會互相消除,而這一股力量沿著長槍,轉眼間到了袁深的手前……“砰!”
袁深隻覺手腕酸麻,在這一刹那間,居然握不住手中長槍,身影也接連翻轉,而後張口便噴出血來!
這個差距最主要的是第四境界的基石,陳嶽一身的文氣是五十四萬源氣星辰,即便是天星門的功法特殊,力量強大,也大不過陳嶽,更何況,陳嶽用了這一招“樂”。
“樂”這一招,是以守為攻的招式,在運轉之中,也有道門陰陽魚的理念,是陳嶽用修羅教武學催動,在刹那間生出和對方相同的力量來抵消,讓【陰陽】對撞,化為和諧,而陳嶽的力量比對方更大,則能夠擊其不諧。
總體上來說,就是化解對方的攻擊,並且順帶給對方一巴掌。
這也是讓袁深知道,他的水平僅僅圖一樂。
袁深這一個搜查官,也是在接連碰壁之後,栽到了陳嶽的手裏。
“唰!唰!唰!”
在袁深身邊的副官,侍衛接連的變化方位,將袁深給護在其中。
“孝!”
陳嶽見此,淡淡的點評了一句。
袁深在一旁站起身來,凝視著陳嶽,剛欲開口,就看到了陳嶽站在船頭上麵,無盡的浪潮在陳嶽的背後浮現,從周朝到南宋,這一道長河席卷而下,中華文明的厚重,在這時候呈現在了袁深等人的麵前。
“砰!”
“砰!”
“砰!”
陳嶽這一次沒有動手,僅僅使用文壓,在自身五十四萬的源氣星辰,兩個瓊宇金卷,一個幻月卷,以及衍化出來的黃河碾壓中,輕而易舉的就將袁深的屬下碾壓而死,到了袁深的麵前之時,這浪潮也沒有絲毫的停滯。
“轟隆!”
袁深也被淹沒到了浪潮之中。
他在陳嶽的一掌之下,本來就受了傷,這時候被黃河一卷,更是連逃走的能力都沒有了。
隨著陳嶽平靜的收起了文壓,在這玄滄江中,不過多了一片鮮血,而後遊魚洶湧而來,在這地方不斷打轉。
陳嶽用袁深這一行人完成了打窩,就是沒有釣魚佬在這裏一展本事。
“多謝!”
船上的眾人在這時候,看向陳嶽,紛紛稱謝,這裏麵原本就不少人是陳嶽的粉絲,而現在被陳嶽一護,更喜歡了。
陳嶽扭過臉來,看向船上的諸人,運用佛心,感應一下場中人的善惡,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善小惡,處於芸芸眾生平常人的那種,並不存在真正的奸邪之徒,也就點頭,說道:“殺袁深的事情,我會擔起來,但是你們到了北寧之後,最好別回來了。”
袁家的人奈何不了陳嶽,可能會找他們這些人出氣。
“我們知道。”
劉永昌向著陳嶽拱手說道。
陳嶽目光看向劉永昌,略微皺眉。
“袁家追殺我,都是因為我手中的這個扳指。”
劉永昌走到陳嶽跟前,將扳指恭恭敬敬的遞給了陳嶽,說道:“我劉家原本在京城裏麵,也算是有點家底,某日我先祖得到了一塊硯石,它研製出來的墨水擁有奇異的能力,而後驚動了名傳天下的孟藏遺,孟藏遺找到了先祖,用這個扳指將硯台給換走了。”
“這扳指一直都被當做是傳家寶,但是最近朝廷忽然對我家下手,家中為此死了很多的人,也讓我將這扳指給帶出來了……陳嶽,你一直都和朝廷不對付,我想將這扳指送給你,這既是答謝你的救命之恩,也是盡可能的幫你一點……”
劉永昌並不知道扳指有什麽用,但是他知道,朝廷不放過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陳嶽拿過了扳指,略微觀察,就先收到了懷中,對著劉永昌點點頭。
敵人的敵人,都是朋友。
在袁深一夥人死了之後,船隻也很快就到了北寧的邊境,陳嶽也和這些人分別了。
“陳嶽!”
在臨走之前,黃天順看向陳嶽,說道:“有空的話,寫一個關於我的書吧,我這一輩子就是因為太想進步,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