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睿智，果質乎？”
剛剛進入到了神宮裏麵的陳嶽，就聽到了一道聲音。
這是對陳嶽本心的考核。
陳嶽的目光左右四望，看著周圍的一切，隻見星光點點，緊密排列，這一重又一重的層疊而來，形成了神宮的底層，而陳嶽這粗略一數，在第一層約六萬之數。
如此九層走下來，應該就是五十四萬之數。
陳嶽記著神宮的排列，邁步向著更上一層走去，臨到門扉之前，應下了這一聲，說道：“是質也。”
這一句話，是聰明才智，果然是人的天資決定的嗎？
陳嶽認可了天資，因為人生來，確實有些聰明，有些蠢笨。
“仁義禮智，果性乎？”
剛剛進入到了第二重，陳嶽立刻就聽到了一聲喝問。
這句話在說，仁義禮智，這些東西是人的本性嗎？
陳嶽打量著四周，記憶著第二重神宮的構造，同時邁步向著更上一層走去，在臨進入第三重之前，對著這聲音回應道：“非性。”
到了這第三重的神宮之後，這裏的星辰排列和之前不同，周遭的星辰是在不斷的旋轉，並且有規律的參差交錯，就連腳下的路徑，也是在不斷的變化。
在星辰的運轉中，虛空中像是凝聚出一個個人臉，對著陳嶽進行學術上的討論。
“聰明睿智，為什麽不是天性的本質？”
“仁義禮智，為什麽不是個人的本性？”
這一個個的人臉，對著陳嶽紛紛質問。
“我不喜歡空談心性。”
陳嶽麵對這些提問，平靜的說道：“這些東西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根本沒有一個既定的答案，你們要真跟我談，就跟我談一些實在的。”
“聰明睿智，仁義禮智這些太空泛了。”
陳嶽的目光一直都在諸般星辰的運轉上，用心記下這些星辰運轉的同時，說道：“如果你們想要教育我，就把你們生前鑄就的書籍說給我，讓我看看，汲取一些你們的智慧，如果是考核，還是拿出點有標準答案的東西比較好。”
這種空泛的東西，陳嶽不好贏。
就算是贏了，對方也不見得心服口服。
陳嶽這樣一說，倒是讓第三層裏麵的聲音一靜，而陳嶽本人坐在了第三層裏麵待足了十三天，方才看到了星辰運轉的規律所在，而後又待了十三天，確認了規律無恙，方才進一步走入到了第四層。
“文道修行，是否不資求於外？”
在這第四層中，有聲音詢問道。
儒家的修行，是正心，誠意這些，因此詢問這句話的人，認為文道的修行，應該是打磨自己的心境。
“否。”
陳嶽一口否定，然後論證說道：“起源之地這些手印，就證明了文道的修行，就是要尋求外在的力量，而本心，應當是和駕馭力量有關係。”
在說話中，陳嶽打量著第四層神宮，這裏的星辰之間，有密密麻麻的細線，彼此間有著縝密的織就，也讓這無窮的星光彼此間流淌。
將第四層神宮完全記憶下來後，陳嶽感覺到了心中力量有些萌動。
在揣摩著體內力量變化中，陳嶽來到了第五層。
起源之地。
高懷章和陳博都在此處，看著陳嶽心靈投射，虛空中有著夢幻一般的神宮。
“陳嶽的速度，比我想象的更快一些。”
高懷章看到了陳嶽在接連攀升，對陳博說道。
“那當然！”
陳博肯定的說道：“我在文道之中修行這麽多年，像我兒子這樣，完全憑借自身的才華，來獲取足夠文氣來源的人，天下間獨一份。”
高懷章不由點頭。
一般的文道修行，都是先學習，科舉，正心性，然後憑借儒家掌握的文氣資源，一步步的開始修行，而陳嶽憑借著小說一道，超出了文道許多的修行限製。
“所以我在這個時候，將他引領到了起源之地。”
高懷章說道：“我真怕他在繼續的修行中，被你給引領到了修羅教。”
陳博聞言，連忙否認，說道：“我兒有文聖之資，他在文道修行一馬平川，我為什麽要將他引領到修羅教？”
高懷章笑了笑。
“你們是什麽時候注意到我兒子的？”
陳博問道。
“在他到天工院，創造出了複合弓，印刷機，以及讓天工院開始打造衛生紙的時候，我就留意到他了。”
複合弓，印刷機。
陳博聽到這些，感慨已經好早了。至於陳嶽的表現完美，陳博就想到了陳嶽在想到可能麵對高懷章之後，跟他在私下裏做出的各種排練，這裏麵可有不少的感情牌。
“所以你們在看到了我兒開創小說家一脈後，經過了確認，確實有這種力量，就開始吸收我兒了。”
陳博樂嗬嗬的說道。
“這也是給陳嶽一個機會。”
高懷章說道：“他開創了小說家一脈，這一脈的前景會如何，我們無從斷定，所以把他帶到了文道開始的地方，儒聖悟道的地方，讓陳嶽在這裏，找到他自己的路。”
在這聊天之中，神宮中的陳嶽已經邁過了第五重，進入到了第六重。
守護者一脈的考核，陳嶽已經完成了。
陳博見此，臉皮上皺出來欣慰的笑容。
“我聽你們說，這裏麵探討心性，而我兒最不喜歡的就是在這方麵探討。”
陳博樂嗬嗬的說道：“時至今日，我也不瞞你了，我兒子在意的，就是勝利，現在以他的速度，隻怕進入第八重文宮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當初的高懷章是在第三境界的時候，接受到了考核，並且進入到了第八重神宮裏麵。
陳嶽現在是第四境界，往上攀升的速度還是極快，因此在短時間內，突破到第八神宮根本不成問題。
又贏了！
陳博欣慰的笑著。
“不一定。”
高懷章說道：“事實上，這一個神宮能夠通過攀升進入的，最高就在第六重，而到了第六重之後，麵對的問題是之前問題的總和，而在回答之後，裏麵的神念會根據你答案的完成度，從而打開，第七重，第八重，乃至於第九重的門扉。”
“真正的差距，也是在這時候產生的。”
“第六重，已經是陳嶽攀升的終點了。”
神宮之中，陳嶽在記憶著周圍的星辰排列，同時也聽到了神宮這邊的規則。
經過了第六重的考核之後，最上者能夠進入第九重，上者能夠進入第八重，中者能夠進入第七重，下者也就止步在第六神宮裏麵了。
“聰明才智有天資注定，仁義禮智，並非是個人的本性。”
“如此，天下如何才能同一？”
這詢問神靈在說話中，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他的答案中，聰明才智，仁義禮智，這些都是個人的天性，通過不斷的修行，即便是下愚之人，才智也能和聰明的人一樣，即便是邪惡的人，也能夠被仁義禮智所感化，這樣天下間的性情和一，人世間也就長久太平了。
“人的聰明才智和人的善良凶惡，不必刻意的尋求統一。”
陳嶽看到這些後，說道：“人世間本來就是千姿百態的，一些不願意學習的人，人家自然有他心中快樂的地方，有他心靈的寄宿之處，也不用給予破壞，讓人必須要學成聖賢。”
“雖然我也很喜歡人人如龍這個設想，但是這個設想需要一個好的社會長久運行，才能夠到達。”
“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
陳嶽所說，是論語中的話。
如果真有行善政的王者，也必須要連續的施行三十年，才能夠讓社會擁有本質的變化。
“你的【後仁】是什麽模樣的？”
那道精神詢問道。
陳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到了當朝的皇帝，想到了今後造反，也想到了今後天下間應該是什麽模樣。
直接給你們來點紅色，你們恐怕會感覺太激進了……
陳嶽考慮到這邊神靈的接受程度，而後說道：“那就是行大道！”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陳嶽出聲說道。
這一刻，神宮震動，天下為公的這四個字，可謂是震耳發聵！
太淵王朝這邊許許多多的弊病，都能用天下為公這四個字得以解決！
這一篇文章，出自禮記，陳嶽很早就在課本上麵學到過。
大同社會的構想，也是另一個世界儒家的根本追求。
陳嶽將這些傾訴出來，這也是陳嶽心中本意，根本就沒什麽要隱藏的地方。
他在一開始創辦了東林周刊，然後將錢分配給更多的人，還有後來創造的東林書堂，讓貧寒學子得以讀書，以及後來創立的養濟院，讓老人能夠有所撫養，讓小孩能夠得到培育。
這些都是奔著陳嶽心中的大同社會而去的。
“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天下為公，選賢與能，這是大同社會的綱領模樣。
“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
“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
這是大同社會的基本特征。
“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這是大同社會的最終構想。
陳嶽每念誦一句，神宮就震顫一分，待到陳嶽將這一篇文章全部念完，整個神宮之內，一片山呼海嘯！
亙古未曾啟封的第九重，在這時候，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