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間,陳嶽在東林書堂這邊整理了自己的形象,在心裏麵也規劃一些問題的應對,待到天色將黑的時候,陳嶽便來到了金雨樓的外麵,時間不早不晚。

“陳院長。”

看到陳嶽前來,這金雨樓裏麵的許多客人都紛紛上前,對著陳嶽拱手認識。

陳嶽同他們一一見過,到了一人麵前之時,這人對陳嶽極為熱情,扯著陳嶽不放,一連說了許多言語。

“齊孝東,你就別攀扯人家了。”

適才和陳嶽打過招呼,一個姓張的商人走了過來,對陳嶽說道:“這一位叫做齊孝東,他家的瓷器是一絕,天京那邊都有人來這邊求購,當初他還找人,去你那裏說親呢。”

哦……

陳嶽瞧著齊孝東,原來這是齊文和齊薇的父親。

“幸會!幸會!”

陳嶽麵容和煦,同齊孝東招呼過後,一切如常,前去同另外的人打招呼。

齊孝東笑了笑,一切如常。

顧常陽,溫萬先這些人也都到了這邊,諸人聚在一起,當下便開始說修建清明上河圖中的諸般景觀一事,這邊的諸位豪客聞言,也向陳嶽請教一下建築應當如何。

清明上河圖中的建築,同當下太淵的建築風格,有著明顯的差別。

而當下雖然能讓天工院將建築修建出來,但是細微處,恐怕複刻不到。

“房子的修建,不像是圖畫上麵那麽簡單。”

來這邊參加的人,有一個叫做金虞昌,身形矮胖,在這時候歎了口氣,而後很熱情的看向陳嶽,說道:“不過沒關係,陳嶽,你有什麽困難盡管的給我們說出來,場中能人諸多,大家會幫你解決這些問題的。”

此言一出,讓本來愉悅的氛圍有些冷了下來。

陳嶽訝異的看了金虞昌一眼。

“這一位是正陽這邊賣木料的,和梁家有些關係。”

孫終會看到之後,小聲的對陳嶽介紹一下,畢竟之前陳嶽和他隻是簡單的見過,不太了解此人資料。

陳嶽也認識梁家的人,官落落的閨蜜中,就有一個梁凝煙。

“金虞昌,你在亂說什麽呢?”

齊孝東站起來回護陳嶽,說道:“陳院長天授神奇,胸羅鬥宿,大宋朝的一切皆有照應,房子應該怎麽樣,人家能不清楚?”

這一番言語,看似是在回護陳嶽,也將陳嶽直接給架起來,若是不能將這些建築說個一二三,陳嶽勢必下不來台,同時也會讓在場中的人感覺,這大宋的故事始終隻是故事,圖畫也始終是圖畫,還是比較空的。

陳嶽聞言,嗬嗬笑笑,目光平靜的看向金虞昌,他在這種場合突然跳出來,並且提出這種質疑,顯然是有備而來。

畢竟陳嶽在詩詞上麵的造詣,在講故事的水平上,他們確實是無話可說,而建築這層麵的東西,對陳嶽來說極為生僻,但是奈何,在前世記憶明晰的情況下,生僻的東西,陳嶽也有掌握。

並且陳嶽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在來到金雨樓之前,陳嶽也將今天晚上可能用上的知識,重新的整理,這金虞昌和齊孝東準備的問題雖然生僻,但陳嶽會。“太淵這邊房子修建的問題,我確實有很多不懂的,但是大宋那邊房子的修建,我心中其實是有規劃的。”

陳嶽平靜的說道:“你們看了清明上河圖,裏麵建築雖多,其實內中還有一種規範,不過這種規範到了清明上河圖時期,效用不大了……”

陳嶽曾經看過《中國古代建築史》,其中關於北宋年間的建築,其實是有《木經》《營造法式》這兩本書作為基礎從而發揮的,而在建築史中,關於榫卯結構,木釘,防潮,軸線排列,房屋縱深,腰簷屋頂,天花藻井,柱角基座,門窗樣式,花紋大樣皆有記載。

陳嶽用筆,在紙上將這些一一畫來。

來到這邊參與此事的豪商權貴,本來就是湊個熱鬧,跟著蹭一個熱度,但是在陳嶽將這些建築的詳細處畫出來之後,他們心中細細思索,感覺打造清明上河圖中的建築大有可為。

畢竟這房屋截然不同的樣式,就足以引人進入酒樓。

“我們一向知道,陳院長書寫大宋,詳細至一街一巷,今日才知道,陳院長的這大宋,詳細至一磚一瓦!”

“佩服!佩服!”

“虹橋之側,必然有我的一棟建築!”

看到陳嶽將這些花紋都給描繪出來,不少的權貴當即決定,就要依照清明上河圖中的樣式,修建在虹橋的兩岸,從此之後,讓正陽這邊的百姓們,有一個新的遊玩去處。

金虞昌看到陳嶽將這些都繪畫出來,臉色忽然漲的通紅。

“陳院長學究天人,佩服,佩服。”

金虞昌上前,對著陳嶽賠罪,說道:“今後陳院長若用木料,一聲招呼,必然將其送到跟前。”

建築這些對讀書人生僻的東西,陳嶽也能知曉的這麽詳細,並且從方方麵麵進行規劃,造就和正陽這邊截然不同的房屋樣式,金虞昌是真的服了。

齊孝東在旁邊,看著圖上的各種紋樣,乃至於榫卯結構,柱子大梁,由心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陳院長有這般心力,早應該出仕,料想考一個狀元也是手到擒來的。”

這話看似奉承,實則還是挖苦。

陳嶽你這麽牛逼,你什麽狀元啊?

而無法出仕這一點,想來也是陳嶽心中的痛。

陳嶽從容的放下毛筆,目光悠悠,他無法科舉,無法走正規文路,這些都是因為陳博,但是陳嶽在這方麵也沒什麽嫉恨的,出身這種東西,就是不能選。

麵對齊孝東的話,陳嶽平靜的說道:“問餘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陳嶽言語閑靜,從從容容,用了李白的《山中問答》來回應齊孝東的問話。

這首詩隻有四句,有問,有答,有敘述,有議論,其中的質樸自然,悠然舒緩,完全表現了這種超出現實的閑適心情。

李白有李白的超然。

而陳嶽念來,這非人間所指,被人一下子就理解成為了大宋。

陳嶽的心情,都在自己構建大宋的舒適上,根本不在意這些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