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妃讓人在自己的臥房裏,給林歲寧加了張床榻。
做到這地步,李玄澤心中已是十分感念。
沒想到自己一句交代,梁王妃竟然如此盡心盡力。
林歲寧在他耳邊說:“夜裏可別吵哦,我們不能吵到王妃睡覺的。”
李玄澤喵了聲。
他什麽時候吵過?隻有白天那隻貓才會吵!
跟王妃同住一屋,林歲寧夜裏翻個身都小心翼翼,生怕弄響了床,鬧醒王妃。
一夜過去,腰酸背痛。
大清早,她把呆呆抱一邊收拾床鋪,甜棗接過手,“姑娘,我來就好。”
林歲寧的事,大多是甜棗在打理著,林歲寧和她也算相熟了。
見她心事重重的樣,甜棗寬慰道:“姑娘,不必憂慮太多,既然王妃喜歡你,自然能護著你。”
林歲寧點點頭。
她更想知道皇後為什麽和太子鬧得這樣不可開交,一點不合常理。
這對母子,身處這樣的位置,不更該同心同德?
怎麽反而兵戈相向?
是要逼得太子處處順服,還是要逼太子不孝?
午膳時候,林歲寧剛到用膳的堂屋,就見那檀木圓桌邊,許辰拉著梁王妃的衣袖,死纏爛打。
“王妃娘娘!您要救救我啊!”
梁王妃很無奈的說:“皇上這樣說,我是真沒辦法。”
許辰說:“您要是沒辦法,我可就完了啊,隻有您有法子!”
梁王妃歎口氣,“有姑娘來了。”
這話管用的要命。
許辰立刻坐直身子,捋了捋襟邊袖口,笑著同林歲寧打招呼。
“林姑娘!巧啊!你也來用膳嗎?”
林歲寧頷首示禮過後,在梁王妃右手邊坐下來。
許辰是個話癆,千方百計能找話說。
“你是林家的,那個小桃你知道吧,也是林家的!”
林家隻有一個小桃。
“世子,您說的是安淮縣丞家的丫鬟?”
林歲寧心生詫異。
世子怎麽會知道小桃?
“是啊是啊,”許辰說,“我記得你是縣丞之女,沒記錯吧?”
林歲寧點了下頭。
“小桃是我的丫鬟。”
許辰雙眼一亮,歡喜道:“這不巧了嗎?我救了你的丫鬟!”
聞言,林歲寧便起身,揖手行謝禮。
許辰以折扇攔住她的動作。
“哎,不必謝,我好事做的多了,從來不聲張的!不過我要是不救,估計她就得被皇後殺了,我這救人一命,可是冒著被皇後治罪的風險,付出了天大……”
說著,許辰臉上又有一瞬的愁眉苦臉,很快轉瞬即逝,爽朗道:“罷了,好歹救了一條命,我是不後悔。”
很嚴肅很要命的事,林歲寧卻被逗得莞爾一笑。
她眉眼彎彎,雙眼亮盈盈的,微微勾起的唇角牽出兩個小小的梨渦。
“世子,那小桃如今在……”
“在我府上!”許辰說,“你要是想她,明日我帶來見你!”
林歲寧福了福禮。
“多謝世子。”
……
李玄澤從長安風塵仆仆的趕來。
下人為他引路,去開滿荷花的蓮塘邊,玉石憑欄邊,許辰和林歲寧相談甚歡。
許辰那張嘴天不怕地不怕似的,什麽都說。
“皇後啊,古怪得很,那秦靜姝從小就被她當掌上明珠,跟親生的似的。”
他湊到林歲寧耳邊,低聲說:“有時我都懷疑秦靜姝才是皇後生的,可太子像皇後,也像皇上,這也不大可能抱錯了啊?”
林歲寧猜測道:“可能是因皇後沒有公主?”
“天曉得,”許辰小聲說,“有時候我還覺得太子挺可憐,你知道嗎,有一回……”
他沒說完,就被李玄澤抓著手臂拎開去。
許辰一看是太子,急切道:“哎呀我話還沒說完,讓我跟她說完這事……”
最難耐的,就是很想跟人說一件事的時候,突然被人強行中止。
那簡直就跟背上癢死了抓不到一樣難受。
李玄澤板著臉說:“你跟個姑娘靠那麽近。”
在他方才的角度看來,許辰都要親到林歲寧臉上去了。
許辰一臉懵。
“可是沒碰到啊?我也就說句話……”
李玄澤說:“男女授受不親。”
林歲寧替許辰說句公道話:“太子殿下,世子他沒有對我無禮。”
雖然靠的是有些近了,可世子並沒有碰到她分毫。
而且,世子要說的事,事關太子,她很想聽。
李玄澤看了林歲寧一眼,嘴角蹙了蹙。
“呆呆在何處?”
太子要看呆呆,林歲寧自然給他帶路,許辰閑來無事便緊隨其後。
見到那隻正在地上艱難打滾的呆呆,許辰愣了愣。
“這貓屁股怎麽了?”
他見過貓腿腳受傷,還是頭一回見貓的屁股受傷的。
林歲寧立刻答話,“受傷啦,也不知這貓是怎麽了,屁股都能傷到,真的貓如其名,很呆吧。”
李玄澤沉著臉,蹲下身,按住呆呆,把繃帶給一點點的拆下來。
林歲寧急了。
“殿下,呆呆有傷,這是大夫給綁的……”
李玄澤沉沉道:“所以你認為流鼻血是傷到屁股了?”
他本來不生氣的,不知道怎麽的,看見她和許辰在一塊兒之後,他就很不高興。
林歲寧聽出了太子語氣中的不虞,當即跪了下來。
“殿下息怒。”
李玄澤手上動作一頓,無可奈何道:“林……”
他想說自己沒發怒,隻是那大夫欺負貓不能開口,胡亂診治。
然而許辰上趕著做和事佬。
“哎呀,她是個姑娘,又是為了貓好,她也不是有心頂撞殿下的,殿下不要怪罪他了。”
林歲寧麵露感激,“謝世子。”
李玄澤忽然有一種把許辰扔出去的衝動。
他三兩下拆完繃帶,直起身,言簡意賅道:“昨晚那個大夫,已經承認自己信口雌黃了,呆呆的……屁股根本就沒有受傷。”
林歲寧心想,沒受傷,那便是好事。
但既然呆呆被折騰一場,她總歸要被怪罪,還不如幹脆認錯。
“殿下,是我照顧不周,請殿下責罰!”
李玄澤剛想說沒怪罪你,不必自責——
許辰就嘴快道:“多大點事兒,你不是將貓照顧得挺好的嗎,白白胖胖的!”
他瞥了眼,那貓一點不白,又改口道:“黃黃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