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梓文空一家正跪著,見到梓文鶴走了出來,都不由得愣了愣神。

而老爺子也稍微放緩了一下心中的怒氣,看著梓文鶴跪在房屋中間,才問道:“老三,你有什麽事?”

梓文鶴狠狠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才抬起頭來,堅定地看著自己的爹爹,“爹爹娘親,我同意哥哥的請辭。”

梓文鶴這句話一說出來,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驚愕,老三媳婦心中十分滿意。而老四媳婦則是狠狠地瞪了自家夫君一眼,示意他也跟著他三哥去做。

可是老四卻是縮了縮脖子,硬是沒敢出來。

老四媳婦不由得對老四更是厭惡了幾分,但是老四不願意去,她也沒有辦法,所以狠狠地剮了老四一眼之後,便自己站了出來,恭聲說道:“媳婦也同意二哥的請辭。”

有了老四媳婦這一帶頭,老三媳婦也站了出來,跪在了自家夫君旁邊,老大、老五也跟著站了出來。

她們本是梓家的女兒,是嫁了人的,無權再參與這梓家的事物,但是事到如今他們也顧不得這麽多了。

老三媳婦曾經承諾他們,隻要讓老二一家出了這梓家大門,便能夠給他們一分家業,故而他們如今也顧不得自己的臉麵,跟著在後邊跪了下來。

而老爺子原本以為老三是為了老二求情,才跪了下來。心中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全然不顧手足之情,卻是恨不得將老二一家早日趕走。

這便讓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緊接著更是氣得渾身發抖,顫抖地指著跪著的那些子孫,一個勁地想要怒罵,可是心中的火氣實在是太大,他話還沒說出來,卻是一口心頭之血噴湧而出,落在地上,衣服上,留下一片暗紅。

“你……你們這些不肖子孫。”老爺子怒吼著,可是老大、老三、老四、老五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愧疚之色,老婆子雖然也不喜老二一家,但到底關心老頭子的身體,隻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扶著老爺子坐下。

但是坐下之際卻是狠狠地瞪了老二一家一眼,顯然是將這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到了老二的身上。

而老二一家跪在那裏,絲毫都不敢辯駁,也不願辯駁。

老三、老四的性子,他早已了解,他們今日能夠說出這麽一番話,他也不意外,隻不過,當他看到老大、老五這唯一的一個姐姐,妹妹也如此排擠他時,他才垂下了眼眸,心中一片冰冷。

暗暗地垂下眼眸,老二狠狠地握緊了自己的手,直刺得手心都流出血來,他的心中才稍微好過了一點。

而清雅跪在旁邊,看著自己的夫君,心也跟著一片生生的疼,隻是現在她卻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不能講,隻能將這所有的苦痛生生受著,隻盼著自己一家能夠得到哪怕半分的安寧。

而梓衣,如今雖然跟著跪在自家爹娘的身邊,卻對這一切完全不能夠理解。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刻意的為難,梓衣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便是傻的,她如今雖然已然八歲,但是心智卻比不上三歲的孩童,不知讓清雅、梓文空傷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淚。

可是這已經成了事實,所以梓文空也沒有怨天尤人,而是對自己這個傻女兒更加疼惜,而他自己卻不知道因為此事遭到了別人多少的白眼,可是他卻絲毫都不在乎,隻盼著自己的女兒能夠過一個安穩的日子。

而如今當他見著自己的那個傻女兒因為自己手心的傷,固執地忍著膝蓋上的疼痛,一步步地爬了過來,掰開自己的手,直想哭時,他的心中才覺出一絲溫暖來,可是更多的卻是痛。

他痛恨老天為何不將女兒身上所有的苦痛都給了自己,反而要這麽折騰她,這麽折磨她。可是老天從來都是聽不見他的痛恨或者企盼的,所以,女兒仍舊是那副癡傻的樣子,隻是如今卻學會了疼惜自己的爹娘。

梓文空看著這樣的女兒直想哭,可是現在他還不能這麽做。

所以他隻能忍著,忍著將女兒的手推開,忍著看著她臉上默默流下的淚,忍著將她推入了自己妻子的懷裏,然後轉過頭來,不再看她。

而梓衣見到自己爹爹對她的“冷漠”時,卻忍不住大哭出了聲,“爹爹……爹爹……”她哭喊著,可是清雅卻一把將她給抱緊,那哭喊著的聲音便也因此悶入了胸腹之間,再不見先前的清亮,反而隻剩下一片嘶啞。

梓文空狠狠地用手抓著地麵,他的心似被撕裂一般鈍鈍的疼,而老爺子卻剛好在此時再次噴出了一口血來,落到了地上,濺起了血花,落入了梓文空的眼裏。

“爹!”梓文空大吼了一聲,想要站起來,讓人請大夫來給爹爹看病,可是老爺子卻阻止了他的動作。

老爺子神情灰敗,坐在那裏,一片靜寂。

他深深地看了老二一眼,便再也沒有看他,也沒有看跪著的任何人,隻是將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老四。

“老四,你的意見是什麽?你是否也想讓我將你二哥趕出梓府?”老爺子的聲音中透著悲涼,看著老四的眼中不知道是悲痛,還是孤寂。

而老四卻早已被這大廳中的事情給嚇呆了,他聽到老爺子這麽一問,身子一抖也猛然跪了下來,懦懦地不敢說話。

而老爺子見到他這幅模樣,眼中那尚存一絲的光芒也跟著黯淡了下來,無聲地閉上了眼睛,久久沒有說話。

而跪在地上的人這時心中才生出幾分不安來,他們彼此看了對方一眼,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就這麽跪著,然後靜靜地等待著老爺子的最終決定……

良久過後,老爺子才睜開了眼,隻是臉色灰敗,神情頹然,坐在那裏,雖然身形仍舊挺拔,卻似乎一時之間老了十多歲一般,再也不見往日的豐神俊朗。

而老二的心中亦跟著一痛,嘴中發苦。

老爺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說道:“既然你們都容不小老二。那麽,我們與老二一家就這麽散了吧!隻是……雖然老二家說過不拿梓家一分一毫,但院外的那一處破房子是當年他的好友留給他的,不是我們梓家的財產,所以今後如果有誰膽敢到那破房子裏邊再惹出什麽事情來,我定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