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玄心底頓時生出一股無力回天之感。
蒼天啊,他做錯了什麽,精心撫養帶大的徒弟竟然是這種文盲!
“你來日就給我好好在公主那學習,知道了嗎?”
“知道了。”
祿新老老實實地摸著頭,撇嘴嘀咕。
“壞人嫌棄我,師父也嫌棄我,哼,我給公主做徒弟去。”
她往回走了兩步,秦逸玄從後麵一把抓住她。
“小崽子,說啥呢?”他狐疑地看著祿新,“什麽壞人嫌棄你,誰敢嫌棄你?”
祿新抓著衣領子吐舌頭:“就是那天擄走我我的人啊,我迷迷糊糊聽見他們說什麽,這藥童腦子很笨,以前跟著秦逸玄不怎麽機靈,師父,我哪裏笨了?我不是很機靈嗎!”
秦逸玄聽罷,眉頭越皺越深。
認識祿新,知道祿新以前跟著他的事,看來真如裴晏危所說,此事乃歸一閣所為。
“戒驕戒躁!”
他粗糙地將祿新放下,過了一會,沈拂煙推門而出,祿新看見她眼前一亮,歡快地張開雙手跑過去。
“公主姐姐!”
她看了看自己摸著藥粉的小手,有些忸怩地將手藏在身後,想著沈拂煙教導過自己的那些禮儀,趕緊站直了身體,像模像樣地朝她行了個禮。
“祿新,”沈拂煙笑著看向小女孩,從袖中掏出手帕為她擦了擦臉,“前日你回來後我還未曾瞧過你,怎麽樣?未曾受到驚嚇吧?”
秦逸玄聞言輕哼一聲:“她性子粗得和牛似的,睡了一覺,吃了兩個大雞腿便活蹦亂跳了,誰受驚也嚇不到她!”
沈拂煙笑了笑:“此言差矣,祿新到底還是個孩子呢,秦穀主要多些耐心才是啊。”
秦逸玄聽了,見祿新在沈拂煙身邊悄悄給自己做鬼臉,登時氣得鼻歪眼斜。
“你給我過來,出息了是不是?”
他作勢要拉祿新過來打,祿新連忙往後躲,結果撞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
扭頭一看,祿新的呼吸都要停了。
她怎麽撞到了裴都督的腿!?
“都、都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祿新很怕裴晏危,此時見他麵無表情地低頭盯著她,更是嚇得結結巴巴。
沈拂煙用胳膊肘杵了一下裴晏危:“別板著臉,把祿新嚇壞了。”
裴晏危聞言眸子微眯,霸道地摟著她:“本督隻在公主麵前笑。”
沈拂煙的臉立刻就紅了,又給了他一拐:“在小孩子麵前別亂說。”
裴晏危笑了,湊過去親她的臉:“祿新不是一般的孩子,在歸一閣中什麽都見過。”
祿新見他目光移開,趕緊一溜煙跑到了秦逸玄身邊。
秦逸玄給了她一個爆栗:“要你調皮,下次讓裴都督把你吊在慎刑司裏打!”
祿新一個哆嗦,苦著臉道:“我再也不敢了,師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會永遠追隨您!”
“說起話來一套套的,是不是又聽說書的亂講了,我又不是皇帝將軍,不需要你追隨。”
秦逸玄哂笑一聲,看著裴晏危略略蒼白的臉色,建議道:“裴都督,你的身體還需要將養啊,這段時間切莫不可多操勞,否則身子要虧空的,到時候別怪公主養其他麵首了,嘖嘖嘖……”
他目光揶揄,沈拂煙聽了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這秦穀主,還真是葷素不忌,嘴上每個門把!
裴晏危則是不言不語,直接一腳朝秦逸玄掃過去,將他擱倒在地。
“哎喲!”
秦逸玄摔了個大馬趴,趴在地上痛苦哀嚎:“裴晏危你卸磨殺驢,也不看看誰為你夙興夜寐地解毒,啊啊啊我的腿!”
祿新趕緊將他扶起來,毒舌道:“師父,別哭了,都是您自找的,別哭了,多大人了,丟不丟人呐。”
她老練地勸解著,秦逸玄哭聲一僵,抬頭一看,兩大一小全都靜靜盯著他。
他十分沒麵子,羞怒道:“沒良心的,一群沒良心的!”
沈拂煙笑吟吟看著這對活寶師徒,又見裴晏危臉色還是蒼白,忍不住問:“除了多休息,多進補,可還有其他法子能給都督養身體?”
裴晏危立刻說:“玉兒便是本督的進補之物。”
沈拂煙瞪了他一眼,換來祿新崇拜的眼神。
公主姐姐好生厲害,居然敢對裴都督如此!
秦逸玄聞言扶著下巴思忖:“硫磺也可解毒,京郊似乎有幾處溫泉莊子,不若去莊子上浸泡溫泉,正好能讓全身都均勻浸泡。”
“此法不錯,”裴晏危果斷開口,“正巧入了秋,氣候多有寒涼,玉兒這些日子也辛苦不少,人都瘦了,去泡泡泉水、貼貼秋膘。”
沈拂煙聞言縮了縮脖子。
怎麽扯上她了?
泡溫泉可不能穿太多衣裳……一瞬間,她腦中千回百轉,想到了不少少兒不宜的情形。
“此法真的有用麽?”
她看著秦逸玄,雖然心底有些害臊,但若真對裴晏危的身體有效果,自然也是要去的。
“當然有用,”秦逸玄挺起胸膛,“就是聽聞那京郊華天湖邊皆是溫泉山莊,莊子裏最好的難定,怕是要動裴都督的人手了。”
“不必,”沈拂煙搖搖頭,笑道,“這不是巧了嗎,我名下的嫁妝裏原先就有一處那裏的莊子,隻是隔得遠了,我一直未去過。”
“嗯?”秦逸玄眼饞溫泉山莊已久,連忙問,“公主竟有此等資產,那莊子叫何名?”
沈拂煙的資產自有下人打理,她隔段時間便差平敦去跑一趟,然後檢查賬本,算是抓大放小,不費太多心思。
“應是叫什麽……紅葉秋山莊。”
她細細想了想,秦逸玄聞言雙目放亮,興奮道。
“公主難道不知,自己這莊子竟是京郊那片一等一的好莊子?”
沈拂煙還真不知道。
“如此可算好了,我差人去跑一趟,不如過兩日,秦穀主帶著祿新,同我們一齊過去?”
她心底有自己的小心思。
“到時候祿新就跟著我。”
泡溫泉這種,不消她細想,都知道裴晏危定要動手動腳,沈拂煙擔憂他的身體,趕緊杜絕了此種情形的發生。
聞言,裴晏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眸中沒有生氣,反倒是噬人般的炙熱。
以為這樣就能逃掉了麽?
真是單純可愛的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