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呢?

耳邊傳來一陣嘶嘶之聲,沈拂煙眉心一動,突然猛地從床榻上跳了起來。

隻見房間靠著牆那側的窗子不知何時被撬開了一條縫,此時兩條渾身環著百環的毒蛇正緩緩順著牆根朝床這一側遊來,看見她起身,蛇嘴大張,陰冷地吐著信子。

沈拂煙沉著臉端起桌上茶杯,一條蛇擲去一個杯子,屋內“嘩啦”兩聲,兩條蛇俱被直接砸扁了腦袋。

屋外的宮人聽見室內的動靜,臉都嚇白了,趕緊入內查看,隻見沈拂煙赤腳站在地上,不遠處停著兩條看上去就毒得要命的蛇。

“公主殿下!”

宮女忙不迭地去攙扶沈拂煙。

“這蛇、這蛇……”

沈拂煙知曉,這是太後想要滅口。

如今她知曉了昨夜太後的嘴臉,又宿在皇後宮中,一旦死了,便能夠禍水東引,引到皇後頭上。

隻是放兩條蛇進來,未免有些太看清她的身手了!

她冷冷一笑,如今蕭禎生死未卜,再牽出此事,不管能否查出是太後所為,恐怕皇後這一關首先便過不去。

無人會允許她再生事端。

她坐回**吩咐:“怕是園子裏的蛇跑出來了,已被我拿茶杯砸死,拿去扔了吧。”

宮女們照辦將蛇的屍體撿了出去,過了一會,又一名宮女端著湯藥走進來,笑吟吟道:“公主殿下嗓子被熏了,皇後娘娘特吩咐小廚房為您熬了秋梨潤喉湯,您多少用一些再歇息吧。”

沈拂煙要起身,宮女忙放下碗過來為她放靠枕。

湊的近了,沈拂煙從她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檀香味兒。

宮女確實是姚皇後宮中的,她以前也曾見過。

她沉著臉緩緩抬眸,看著那碗雪白梨塊**漾的潤喉湯,冷冷開口。

“母後宮中何時不用梨香了?”

那宮女一愣,隨即微笑道:“公主記錯了吧?娘娘一向都用的梨香呀,不曾換過。”

“是嗎?”沈拂煙看著她的臉,突然道,“這湯你喝一口。”

那宮女麵色不變,巧笑嫣兮:“公主說笑了,這是娘娘親自吩咐為您燉的湯,奴婢哪敢僭越,若公主要賞賜,小廚房罐子裏還有些剩的底子……”

“我要你喝這一碗。”

沈拂煙毫不客氣道。

“我竟是不知,既然母後宮中點的梨香未變,那你身上如何有太後宮內的檀香呢?”

話音未落,那宮女神色一變,微笑的麵孔陡然轉為狠戾,將手中梨湯往被褥上一潑,拔出一根銀釵便往沈拂煙的脖頸上插。

沈拂煙早有準備,雙手一抖,整張衾被便被她迎麵罩上了宮女。

緊接著她雙腿一踹,那宮女被衾被蒙著,滿身爪牙全成了睜眼瞎子,被一腳踹翻在地,猶如籠中困獸。

“來人!有刺客!”

沈拂煙這下不再忍氣吞聲,直截了當地沸騰了整座中宮。

……

那梨湯中,竟是一口斷腸的毒藥。

“查,給本宮好好地查!”

茲事體大,姚皇後驚於自己宮內竟被人滲透至此,不由得鳳顏大怒,顧不得多事之秋,下令嚴查此事。

沈拂煙早已一五一十地向她告知,自己如何從宮女身上的熏香氣息發現了端倪,隻是姚皇後畢竟是兒媳,且太後如今裝病躲在房中,她並不好施展太強硬的手段。

查來查去,不過是查到了宮女鬼迷心竅,收了不認識的宮人銀兩,要加害長樂公主,而那檀香,今日事發時皇後宮中也有不少人去了慈寧宮,這宮女身上若是沾染了一些,也說得過去。

更要命的是,這宮女早做了完全準備,姚皇後還要再審,她卻直接咬破嘴中毒藥,死在了眾人麵前。

這下,算是死無對證了。

眼看這件事就要重重地拿起,輕輕地放下。

這時外麵一陣宮人跪地之聲,齊淵帝來了。

沈拂煙跪地行禮。

“都起來吧,”

齊淵帝沉著臉抬手示意,沈拂煙接收到姚皇後的眼神,立刻鼻腔一酸,擠出了幾滴淚。

“請父皇為兒臣做主,”她跪在地上,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將方才的事詳細敘了一遍,又加上昨夜受到的蒙騙,“又是下藥囚禁、火海難逃,又是下毒謀害,這是誰想在宮內置兒臣於死地啊!”

此話一出,齊淵帝神色凝固,微微歎了口氣。

“長樂,朕知曉你受了委屈,”他沉下身體,麵色似有難言之隱,“你皇祖母,不過是病了許久,生了心魔,她又疼惜淮東王,一時想左了,將你倆湊到一處,她沒有壞心,至於那藥,如今宮人已死,徹查有些難度,你身子尚未恢複,過後再讓你母後給你一個結果。”

沈拂煙在心底暗罵放屁!

蕭禎要是未曾中藥,神智也不會那般恍惚不清,直至縱火。

太後是齊淵帝的親娘,又未對他們下死手,齊淵帝自然是要包庇的。

這下毒之事,齊淵帝都這樣說了,那便是不願深究,就算是皇後要給結果,給的也是替罪羊!

沈拂煙恨恨咬了咬牙。

姚皇後見狀,也開始跪下拭淚:“陛下,那下毒之事是宮人一時鬼迷心竅,如今人已死,算是有了交代。但昨夜之事……長樂她險些名節被毀、又葬身火海是真啊,臣妾知曉母後慣不愛長樂那隨意的性子,可這般行事,實在是過於磋磨人了。”

橫豎那毒也是太後為了害沈拂煙,她是不樂意多攬事端,可這大好的上眼藥機會,姚皇後不會輕易放過。

她說完,室內陷入一片寂靜。

沈拂煙餘光覷見齊淵帝坐在椅子上,換了個坐姿,腳麵踏了兩下,便知不妙。

太後這般妄為,未嚐沒有齊淵帝的授意。

從昨夜之言看來,淮東王能被捧到那般高度,搞不好其中也包了齊淵帝一份禍心。

她見齊淵帝手中的珠串開始攢動,連忙磕了個頭,搶話道。

“母後言重了,太後娘娘確實隻將兒臣與淮東王關在一處,但她為我們下了猛藥,淮東王因此神誌不清,嘴裏念叨著亡妻,報仇,轉而縱了火,這是事實。此事太後娘娘雖是一派長輩好心,可兒臣自從想到淮東王那時的模樣便心裏發抖,恐生噩夢,如此這般,此後怎能與他做夫妻呢,兒臣鬥膽懇請父皇做主,撤了這樁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