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本宮還未開口,你在這裏發什麽火?”

姚皇後夾著一肚子氣過來,終於硬氣了一回。

這一次,“人贓俱獲”,險些被淩辱的人還是她的親侄女,她自小親手教導過的姚沐沐!

看著恒王一臉**邪的模樣,姚皇後心中生恨,深吸了口氣,穩了穩自己衝天的慍怒,冷聲道:“恒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姚三小姐行不軌之事。”

恒王在外頭被涼風一吹,腦子清醒了一些,遲鈍地回憶著方才的事情,忍不住喊道:“本王並非故意的,是有人為本王下了藥!”

沈拂煙靜靜看著他心防破碎,像個紅屁股頑猴一樣在下首大呼小叫,頓時從心底生出一股冷冽的戾氣。

恒王愚蠢可惡,可攤上了一個好母親、好母族。

便是這樣的人,最後在她夢裏坐上了龍椅?

她胸口那股氣幾乎要溢出來,看著恒王跪在下方,那張曾經汙言穢語不斷的嘴開開合合,沈拂煙腦子“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斷裂了一般,血液順著經脈汨汨流過。

在眾人驚懼的神色和呼聲中,她雙目含著隱忍的厭惡,走上前去,當著皇後與德妃的麵,狠狠攥起恒王衣領,朝著他凸起的顴骨狠狠來了兩拳。

恒王一向金尊玉貴地養著,生平受過最大的苦便是此前在沈拂煙手下敗的那幾回,長這麽大,還從未有人打過他!

他登時發了怒,狠狠瞪著麵前的沈拂煙想要還手。

誰知沈拂煙的力氣比他還大,不僅將他的臉打得高高腫起,更是一掌將他搡在地上,肩胛骨磕得生疼,讓恒王恍惚間覺得自己的半條胳膊是否已經被廢了。

“你、你,長樂,你在做什麽!”德妃抖著手起身,沉臉厲聲喝道,“快、快去將恒王扶起來!請太醫!”

她不顧姚皇後臉色,朝著沈拂煙怒斥:“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動我的珩兒!”

“德妃,恒王是你的兒子,拂煙也是本宮的女兒,由不得你在此對她胡亂嗬責。”

姚皇後一拍鳳輦椅背,肅目站起身來,護住了沈拂煙。

“皇後,你的女兒對我的兒子動手,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德妃一雙丹鳳眼**漾著陰狠之意,咬牙切齒道。

姚皇後看著她幾乎刻入掌心的尖利指套,再看了看眼眶通紅的侄女,麵色忿忿的沈拂煙,幾乎掛不住臉上母儀天下的神情。

沈拂煙先她一步,沉聲道:“難道恒王好端端坐在殿內,我也會上來打他?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怎麽方才我的巴掌就能拍那麽響呢?不過是因為我的巴掌拍了個爛臭生瘡的屁股罷了。”

她剛一說完,德妃簡直要氣炸了。

姚夫人立刻附和道:“公主殿下妙言,若非恒王殿下對小女不軌,怎會有如今這些事?好在今日沐沐被公主救了,若公主不在,恒王豈不是得手了?”

沈拂煙雙眸微眯,立刻接話道:“舅母說的是,先前恒王殿下就劍走偏鋒,命太後賜了一名側妃,如今又故技重施,今日妹妹險些遭了難,若總是如此,以後誰家的女兒還敢進宮呢?”

她順著姚皇後的話,與姚家拉近了許多關係,直接開始口稱舅母、妹妹。

這話說的誅心,眾多家有女兒的官眷們登時紛紛色變。

聯想到沈若柳的憋屈下場,以及關於恒王身體子嗣的傳言,許多人都紛紛往後退了一步,懼怕之色溢於言表。

“胡言亂語!”德妃恨不得撕了沈拂煙的嘴。

她看向被太監扶起的恒王,突然麵露異色。

“珩兒,你怎麽了珩兒?是不是被打傷了?”

隻見恒王此時腫脹著臉,連鼻中流下的鼻血都顧不得擦,而是拚命將手伸進衣袖、領口處抓癢。

他被錦衣衛抓出時衣冠尚未穿戴整齊,如今一番動作之下,簡直有些不堪入目之態。

眾女眷紛紛遮目,唯有姚皇後眼神一厲,伸手指道:“恒王身上是什麽?莫不是天花?”

“什麽?天花!”

眾人一聽見天花,臉色嚇得比冬日的堆雪還要白上三分。

“不可能,怎麽可能是天花!”德妃煞白著臉,不可置信地反駁,但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知曉內情的沈拂煙與裴晏危皆無懼色,沈拂煙如今有了姚家與姚皇後撐腰,反倒譏誚道:“德妃娘娘嘴上說著不可能,躲避的腳步倒是很真切。”

“母妃救我!”

恒王嚇壞了,天花可是吃人的玩意,他才二十出頭,還有大好時光啊,怎麽會得天花呢。

“眾人趕緊退下,不許離開此宮,待太醫來此判斷後再說!”

姚皇後退到遠處,豎起柳眉一一吩咐。

她倒是幼時出過天花,但齊淵帝沒有,宮內眾多貴人也沒有,更何況如今眾人皆拘在宮中,若真讓天花散開來,那她這個皇後真是罪不容誅。

沈拂煙見她憂慮,想了想,還是上前低聲道:“母後,請容兒臣告知一句。”

姚皇後心有疑惑地瞧著她:“是不是怕了?別怕,你雖是義女,也是本宮放在心上疼的,太醫來了先為你瞧。”

“不是。”

沈拂煙笑著搖了搖頭,附耳低聲告訴了姚皇後,恒王渾身奇癢的原因。

姚皇後眼眸微睜,一顆懸起的心頓時重重落了下來。

“你有心了,”她知曉沈拂煙完全可以不說,而是等待太醫來了再解開誤會,但她怕自己擔憂,還是冒險說了,“來人,為公主賜座。”

在場除了皇後與德妃,其他人連同姚老夫人均是站著硬撐,這是皇後在給沈拂煙獨一份的榮寵。

德妃也退到了遠處,獨留恒王一人待在空****的地麵,生不如死地抓撓身體。

“公主殿下,襄助小女之恩,無以回報,以後若有用得上姚家的地方,還請公主隻管吩咐。”

這時姚夫人帶著姚沐沐過來,當著眾人麵大聲道。

姚沐沐也誠心誠意地低下頭,甚至跪在了沈拂煙麵前:“謝公主此次救我,先前我造了口業,對公主大不敬,還請公主責罰。”

沈拂煙知曉這是姚家在以人情謝她,但一碼歸一碼,姚沐沐過去出言不遜的那些話,她也確實不願就這樣放過。

想了想,她道:“多謝舅母,然妹妹前幾次所言確實重創人心,不如請妹妹自扇十掌吧。”

眾人豎著耳朵聽,頓時都覺得她瘋了。

還真以為被賜了座,就能與姚家嫡女平起平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