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我是聽您的吩咐才跟他過來的呀!”

沈若柳腦袋“嗡”的一聲,臉變得刷白。

她在竹廬中,恍惚間見到一個男人進來,還以為是恒王,怎麽會……

看到同樣赤身**的侍衛,她急得哭了起來。

“我沒有勾引,不是我,我中了藥。”

看著周圍影影幢幢的人,沈若柳隻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完了。

一個未婚女子,被這麽多人看見和一個侍衛做那種事!

她還能嫁給誰!還有誰會要她!

“對,王爺您知道的,我是中了藥呀!”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沈若柳胡亂攏起外衣,起身要去抱恒王的腿。

那藥是下給沈拂煙的,恒王怎麽可能承認!

他臉色一變,倏然嗬斥道:“沒規矩的東西,竟敢胡亂攀扯起本王來了,本王話都未同你說一句,何時給你下藥了,你勾引本王的侍衛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本王還未找你算賬呢!”

沈若柳一聽便明白,恒王嫌她髒了,要同她撇清關係。

今日這麽多人瞧見,她以後絕對嫁不出去了,若恒王不認,她還有什麽出路?

可她不能當眾將自己與恒王的關係說出來,惹惱了恒王,整個沈家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沈若柳幹脆撲到地上哭喊起來:“我是中了藥,不信請太醫來,誰害的我?沈拂煙,是不是你,我喝的那杯酒你曾碰過!”

她慌亂間全然失去了理智,隻想趕緊將髒水潑到他人頭上。

沈拂煙氣笑了,明華郡主先一步嘴快道:“你這人太會胡扯了,長樂公主分明隻用手指推了一下托盤,如何就能給你下藥?”

周圍人群發出輕聲的嘲笑。

都是體麵人,誰都不會大聲議論,可那些竊竊私語還是如同毒蛇般鑽入了沈若柳的耳朵。

“這沈二姑娘的嘴裏,沒有一句實話,她既進過天牢,還進過慎刑司,真是五毒俱全。”

“不過恒王的反應也有點奇怪,雖然是他的侍衛丟臉,但他方才那樣子,真像是自己戴了綠帽子,眼睛都紅了。”

沈若柳淚眼漣漣地看著恒王,不敢言語。

“既然你覺得有人下藥害你,我也不願平白背一個害人的名頭。”

沈拂煙冷眼瞧著這兩人各自心懷鬼胎,幹脆建議。

“那我鬥膽請裴都督將此地暫且封鎖,不查清此事真相,不要放行。”

沈若柳和恒王狗咬狗就好,想拉她入水?沒門!

她站在人群後方,裴晏危帶著錦衣衛站在最後麵,兩人左右手前後疊著,挨得極近。

一旁的錦衣衛見裴晏危的衣袖微微擺動,定睛一看,眼睛頓時瞪得像銅鈴。

都督竟與長樂公主在袖下勾著手,互相推來纏去的,如同孩童玩樂一般。

這兩人真有閑情逸致啊!

“微臣謹遵公主吩咐。”

裴晏危漫不經心地鬆開指間,臨走時還輕輕在沈拂煙掌心撓了一下。

沈拂煙耳尖微紅,看著他上前一步:“今日所有酒皿器具,全都收起來一一查驗……”

“慢著!”

這時一道女聲從人群外傳來,眾人扭頭,隻見白氏急得滿臉通紅,正深一腳淺一腳地爬上山來。

“不查了,有什麽好查的,這是沈家家事。”

她正巧在不遠處的莊子上,聽見有人來說沈若柳和侍衛睡到一起,險些在一瞬間暈過去。

現在看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白氏額上冒了一層汗。

路過沈拂煙時,她狠狠瞪了她一眼:“那是你的親妹妹!你就讓她被人這般看!”

沈若柳僅僅捂著一件輕薄的外衣,發髻散落地坐在竹廬中,這副模樣簡直**到了極點。

“娘!”一看見白氏,沈若柳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白氏抖著嘴唇,一把拍開她伸來的手,用力將她從地上拽起。

“不要臉的東西,你這幹的什麽事?沈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沈若柳滿臉詫異:“娘,我是無辜的,我是被害的呀!”

“你若好好同其他人待在一起,哪裏會遇到這種破事?你氣死我得了!”

竹廬外,所有人聽著白氏的打罵聲,各自臉色紛呈。

沈拂煙蹙著眉頭,又想起了過去那些回憶。

“既然沈夫人來處理家事了,我們還是先避開吧。”

她正要率先離開,竹廬內又傳來沈若柳聲嘶力竭的尖叫。

“不是我!母親,不是我啊!是恒王殿下,是恒王讓我來此的!”

“啊!”

隨著沈若柳的慘叫響起,白氏慌亂地撥開竹簾。

“叫太醫,快叫太醫!”

眾人越過她的胳膊看著竹廬內,隻見沈若柳倒在地上,身下漸漸流出一灘鮮血。

沈拂煙麵如金紙,緊緊攥著手,連告辭也顧不上,獨自轉身快步走下了山。

直到坐上來時的馬車,她才死死捂著心口緩了口氣。

“小姐怎麽了?”

桂米未跟著上山,此時一頭霧水地問。

“無事,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那灘血,讓她想到幼時被白氏一茶盞擲破腦袋的事。

沈拂煙靜坐了一會,裴晏危便潛上了馬車。

“是被嚇到了?”

他眸色深沉,聲音夾著一絲心疼。

實在是沈拂煙這副蒼白著臉,往外冒著冷汗的模樣太讓人擔憂。

“晏危……”

她的眼中逐漸泛起一絲淚光,再也無法抑製住心底的情緒。

“本督今夜就命人將沈家抄了,至於恒王,本督不會讓她好受!”

裴晏危還以為她受了恒王和沈若柳的委屈,頓時沉下臉,渾身散發出殺意。

沈拂煙又好笑又暖心地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不關他們的事,隻是想到幼時被白氏冤枉責罰……不免有些傷懷。”

她是早就放下了,可那些留在心中的傷痕卻沒這麽容易抹去。

以前,她以為白氏偏疼沈若柳,所以才對她那樣惡劣。

現在沈拂煙知道自己錯了,這些年一直錯了。

白氏並非偏疼,而是隻愛自己。

所以沈若柳如今遭了難,她的第一反應還是責罰打罵。

因為沈若柳丟了人,所以她是否是被冤枉的、被陷害的,都不重要,重要的,隻是白氏在人前丟了麵子。

“她枉為人母,”沈拂煙吸了吸鼻子,冷冷道,“白氏她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

裴晏危將她靜靜摟在臂彎中,輕輕撫著冰涼的發絲。

良久,沈拂煙恢複了理智,想到方才那灘鮮血、還有匆匆趕來的太醫,抬頭問裴晏危。

“沈若柳方才……是小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