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煙去給老夫人、王氏回了話便回到院子裏,隨即聽說了今日狀元郎、榜眼、探花遊街的事情。
“她當真當街給他扔荷包了?”蘇慕煙一邊擦手一邊問。
柳兒接過蘇慕煙擦手的帕子,放在盆裏輕輕搓洗著,道:“三小姐也真是大膽,也怕被老夫人她們知曉。不過那吳公子長得的確不錯,如今又中了探花,沿途可有不少姑娘朝他丟荷包呢。”
“他接了?”
“接了,不知是不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接了不少個呢。”
蘇慕煙梳洗之後,打算躺下小睡一會兒,手臂酸麻得很,讓柳兒先給捏捏。
“三小姐回府了沒?”
柳兒一邊替蘇慕煙捏肩膀一邊說:“方才小辛去那邊領果蔬,聽說還未回,這會子有沒有回便不知了。夫人你這手臂可是凍著了,要不要拿貼藥膏來敷敷?”
“不必,就按按便好。”
蘇慕煙閉著眼睛,享受著柳兒的按摩,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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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君禮一連幾日都未回,隻讓趙欣兒回院子拿過幾次衣服。
趙欣兒被老夫人、王氏叫過去,回稟了情況之後,老夫人的病情越發重了些,太醫一連來了好幾趟。
稍微好些時,又親自梳妝打扮好,換上了一品誥命服,親自去了永安王府,去請孫先知。
孫先知終於來到忠義侯府。
陸君禮也終於回來了。
孫先知將陸君禮的腿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檢查,神色嚴肅,想要避開陸君禮說話,被陸君禮強行阻止,這才當著他的麵說:
“還是另請高明吧。世子的腿傷的是筋脈,先前的藥物確實能夠延緩筋脈萎縮,可也急不來,需要費時費力加以調理。
可世子服用藥物操之過急......如今已然到了這境地。請恕我無能為力。”
“不可能,神醫,你在撒謊,我的腿一定還有救,我不可能癱瘓的,不可能!”陸君禮聽了這話,就猶如被判了死刑般,不敢置信,又不願意接受,掙紮著下地,想要拉住孫先知。
“神醫,你一定要救我,那藥,我隻是多吃了一點點,神醫,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孫先知搖頭,又行了個禮,“還請老夫人允許我告退。”
其實這藥,確實有些延緩筋脈萎縮的功效,至於這後果,卻不是陸君禮服用藥物過度引起的。
本就是個臨時起效的,服用藥物過多,那便早點起效罷了。
效果就那麽久,當藥效退卻後,便會加速筋脈萎縮,包括肌肉。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陸君禮如今的狀況,孫先知是真沒辦法治療了。
如今,季淩燁不過是看在老夫人的麵子上,讓孫先知過來看,可別說是孫先知了,就是大羅神仙來也沒用,陸君禮的腿,徹底廢了。
老夫人想留下孫先知,“孫神醫,你再給好好看看,這一次,禮兒定然會遵從醫囑。”
孫先知再次闡述現狀,表示無奈,堅決離開。
大家又打算找蘇慕煙,想要教訓她,畢竟當初是蘇慕煙去請的孫先知,如今腿非但沒好,還看著越發嚴重,他們便又將怒氣轉移。
蘇慕煙並沒有在府裏等著,而是悄悄溜出去,又大張旗鼓去了寺院。
捐贈香火錢呀,給佛像塑金身啊,修繕許願井啊等。
哪個能花錢,她就做哪個。
為自己離開做準備。
“陸夫人如此重情重義,老衲相信,世子定會吉人天相。”方丈雙手合十,虔誠道。
蘇慕煙也回個禮:“借高僧吉言。”
整個寺廟因為她的大手筆,敲鍾一百零八下,全體香客肅然。
之後,她又去城外粥棚。
老侯爺在的時候,時常來這兒施粥,自老侯爺過世,粥棚都荒廢了。
蘇慕煙親自監督,找人重新搭建,又直接從田莊運來糧米,保證這邊施的粥不含泥沙,且相對粘稠。
找了足夠的人手,晚上便試著放了些粥,領到粥的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紛紛給予讚揚。
大家相互傳播,很快,排隊來這邊領粥的人越來越多。
蘇慕煙很滿意,隻是粥很快便放完了,看著長長的隊伍,她帶著歉意說:“很抱歉,今日粥已經發放完畢,粥棚方才搭建好,隻來得及熬些許。
明日,大家明日可早點前來,忠義侯府,定不會讓大家失望。”
沒有領到粥的雖然有些失望,但都聽聞過忠義侯府這邊的粥格外濃稠香甜,且沒有泥沙,能頂飽,都十分期待。
“沒想到忠義侯府世子夫人,這麽人美心賞,不像那邊的,那粥真的沒法喝,稀得像水不說,還有穀物砂礫。”
“沒錯,根本不頂飽,剛喝完就餓了。”
......
粥棚這邊安撫好之後,已夜深,正往回走,便遇到前來找自己的李嬤嬤。
老夫人接到管賬的回報,說蘇慕煙這幾日花錢如流水後,見了她便怒斥:“煙兒,祖母相信你才讓你掌家,可你太讓祖母失望了。這個家照這般下去,不日便都要喝西北風去。”
蘇慕煙心裏冷笑,這侯府,各個都有小金庫,她不過才剛花光了點錢,老夫人便這般大驚小怪了。
老夫人也偶爾會去寺院捐贈香火,也偶爾會去救濟一些流民,便是想要撈個善良的名聲,如今蘇慕煙不過是有樣學樣,去了趟寺院,又重建了粥棚,她便極了。
“祖母,孫媳婦這是在為夫君積福。”
老夫人愣了下,隨即明白蘇慕煙話裏的含義,是在說忠義侯府許久未曾積德行善,如今才弄得侯爺唯一的血脈成了殘疾人。
可如今,事情已然成定局,陸君禮是不中用的了。
可還剩一個法子,便是陸康。
想到這,老夫人的話語軟了些:“你為禮兒行善積德是好事,不過如今侯府也不必從前的光景,你作為掌家主母,凡事掂量著行事。”
見老夫人話音不對,蘇慕煙猜測著約莫是有事要求她,便答了聲是,順便掏出一張契約出來,遞了過去。
“這是孫媳婦製定的城外施粥方案,還請祖母過目。”
這是從田莊調糧食的合約,田莊的事情,超過一定的額度,便要老夫人親自蓋章才生效。
她這次要了一千擔糧食,不算太多。
老夫人眉頭一皺,可也沒說什麽,由李嬤嬤拿著去裏屋蓋章。
這邊,她對蘇慕煙說出心裏話:“你對禮兒有心了。放粥的事情,交給下人去做便是,如今國子監開設少兒班的事情,你可曾聽聞?
康兒、菲兒自小便由你教導,如今也該去外頭同其他孩子一同上學了。”
又說:“如今禮兒的腿,已經這樣,咱們侯府又與太子交惡,形勢不容樂觀。
康兒必須要去國子監,將來考取功名,承襲爵位。這事便交由你去辦,你可一定要辦好,不能再讓祖母失望。”
......
就在老夫人重新安排爵位繼承人時,陸君禮仍舊在快活林醉生夢死。
隻是身旁多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並不比其他女子更貌美多少,可就是有一種他人沒有的風韻。
“瑤兒,來,再陪本世子玩一局。”陸君禮搖著篩子,將女子拉近。
周瑤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抵著陸君禮的胸膛,柔弱無骨地再順勢靠在他的懷裏,嗔笑著:“世子,這次也不能耍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