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去睿王府時,睿王妃不在,便將回帖和口信交給了她貼身丫鬟,讓其代為轉達。

拿到回帖時,睿王妃微微吃驚。

她沒想到發出去這麽多請帖,首先回應會是忠義侯府的蘇慕煙。

蘇慕煙和自己女兒齊敏的關係鬧僵,她是看在眼裏的,會給忠義侯府也送一封邀請,純屬是客套。

“她還說了什麽?”睿王妃問丫鬟。

“說她會準時參賽,預祝王妃賽事辦得圓滿。”

睿王妃微笑著輕輕點頭,將回帖放下,又問:“郡主在做什麽?”

“在屋裏下棋。”

“走,我去看看她。”

郡主季敏穿著鴉青色的流紗裙,正在逗鳥,蘇慕煙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但她還在生氣,便沒理。

睿王妃勸慰:“都是昔日好友,她母親同我,還有過世的張貴妃也都是兒時的玩伴。你倆也是一起長大,情分非同一般,敏兒,煙兒這幾年過得不容易,你莫要怪她。”

季敏嘟著嘴,冷哼一聲,又扯著睿王妃的衣袖子埋怨:“母妃,女兒就是生氣,當初她好端端的,拋棄了燁表哥,嫁了那侯府世子。

嫁了便嫁了,還同我生分不來往,如今又莫名其妙送回帖來,是什麽意思嘛。”

睿王妃摸摸女兒的發梢,笑道:“傻敏兒,這還不清楚嗎?煙兒這是知道敏兒的好,放不下敏兒,想重修於好呢。”

“真的?”

“自然是真的。若說她跟燁兒,許是少了些緣分。

當初燁兒還在娘胎裏時,便於煙兒定下婚約,這幢婚事,連聖上也喜聞樂見。

可燁兒一生下來便被欽天監的人說與龍氣不合,送去宮外養大。那麽多年,倆人疏於來往,連麵都沒見幾次。

而蘇大人又做了太子太傅,是太子麵前的紅人,想拉攏的人不計其數,煙兒有婚約在身,明裏大家都沒什麽樣,可暗地裏想要撬牆角的人數不勝數,忠義侯府的那位手段更高明些罷了。”

“她可真傻,那陸君禮根本不是什麽良人。”季敏嘟嚕著。

“敏兒,她不傻。煙兒向來知道自己要什麽,看準了便會不顧一切去追求,那份勇氣,是旁人沒有的。隻不過,看走眼罷了。”

“母妃,您說煙姐姐那繼子繼女,會同意參賽嗎?”被母親寬慰,季敏已經開解好了自己,儼然又將煙兒當成了自己最親密的姐妹,開始為她操心。

睿王妃拍拍她手背,讓她放心:“煙兒聰慧,隻要她想,便能辦到的。”

——

陸康陸菲聽到馬球賽,高興得跳起來。

“可我們都不會騎馬。”陸菲擔憂地說。

蘇慕煙也有些為難,侯府裏馬術最好的人是陸明和陸君禮,如今一個死了一個瘸了,也沒有別的人能教他們馬術。

要不去外麵請個馬術師傅?

“有現成的馬術師傅不用,還去外頭請,多浪費啊。”路方大搖大擺過來。

一臉怪模怪樣的笑意,吊兒郎當不靠譜的樣子。

馬球賽本來就是個幌子,不過是想幫助睿王妃而已,另外就是帶著陸康、陸妃去外麵玩樂,實行“快樂教育”。

因而,輸贏不要緊,馬術自然也不要緊。

陸方想教,蘇慕煙沒有必要拒絕。

但也不想讓陸方這麽容易如願,便說:“你行麽?”

陸方果然被刺激到了,當場就要求大家到侯府後院。

侯府有馬廄,裏麵有幾匹嗎,不過後院空間有限,不方便跑馬,因而騎馬一般會去專門的馬場。

但陸方急於證明自己,讓馬夫牽出一匹棗紅色烈性馬,跨上馬鞍就騎著小跑了兩圈。

把陸康、陸菲眼睛都看直了。

“哇,三叔,你好厲害啊。”

“三叔,教教我,教教我。”

陸方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蘇慕煙,享受著兩個孩子的讚揚,有種從未有過的滿足。

尤其是蘇慕煙,自打進府,她便處處看不上自己。

如今竟然也睜著撲閃閃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雪白的臉蛋,微翹的鼻梁和微微張著的紅潤嘴唇,陸方覺得今日的陽光大概有些烈,曬得他腦袋暈乎乎的。

趕緊下來,將韁繩交給馬夫,咧著嘴過來:“怎麽樣?三叔帥吧。”

對著孩子說話,眼睛卻一直斜斜瞟著蘇慕煙。

他最近覺得這個大嫂有些不同,若是從前,別說是睿王妃舉辦的這什麽馬球賽,就算是皇上舉辦的宴會,隻要跟讀書無關的,她都不允許孩子們參加。

生怕孩子們落下功課,影響了她的前途似的。

過來時,他其實心裏也沒譜,不光是對孩子們參賽沒譜,對他能不能教孩子們的馬術更沒譜。

蘇慕煙,就不可能會相信他。

“那行,看你騎得不錯,又與孩子們熟悉,那這事就交給你了。”蘇慕煙說。

陸方沒聽清。

蘇慕煙又重複了一遍。

陸方不敢相信:“真交給我?”

“不願意?還是沒信心?”

“那怎麽可能,我雖然比不上大哥,可教他們兩個小不點,綽綽有餘。”

“那就行了。走,我們去買馬具和護腕。”

一行人,兩輛馬車,後麵跟著幾個雜役丫鬟,浩浩****去買馬具之類。

都是陸方再挑選,柳兒付錢,蘇慕煙負責打哈欠。

買了東西,又去看了馬場,選了個最大草最肥的馬場,付了定金,這才打道回府。

天都快黑了,孩子們還意猶未盡,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蘇慕煙困得不行。

剛進屋,洗漱好便打算好好睡一覺,柳兒給她鋪好床,熄了燭火,關門出去。

屋裏忽然進來一個人影,嚇得蘇慕煙“唰”地坐起,困意消散,還好來的人不是別人。

“王爺還有做梁上君子的愛好?”

季淩燁倒是毫無擅闖臥房的自覺,將一個包袱仍在桌上,徑自跨步到她床邊坐下。

蘇慕煙看著那個包袱,猜測他此行意圖:“林威交代了?”

季淩燁看著她,昏暗的夜色中,她的目光很閃亮,白色絲質睡衣輕薄貼身,方才大概起猛了,一邊衣領滑落,露出白皙的鎖骨。

他不由自主想到你那晚,呼吸有些不穩,有些後悔晚上過來。

不著痕跡將視線挪開,他嗓子有些幹,說話聲音不大:“交代了。”

沙啞的聲音同樣也讓蘇慕煙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她目光遊離一陣落在包裹上。

“周瑤情夫已經死了,這是他的東西。”

季淩燁說完,神色有些不對勁,嫌棄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袱,竟然起身將包袱從桌上拿起,丟到門口花盆邊的地上。

蘇慕煙:“.…..”

“你想帶你那兩個便宜女兒,去參加馬球賽?”他又問,回頭看著她的目光意味深長。

蘇慕煙覺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看走眼,她覺得今晚季淩燁有些奇怪。

不等她回答,他又翻窗戶離開。

什麽情況?

他特地過來,就為了說這個?

晚上,蘇慕煙翻來覆去好一陣才睡著,第二天自然是又起晚了。

還沒梳洗好,伺候陸康的丫鬟紅梅闖進來,噗通跪下,慌慌張張說:“不好了,夫人,您快去救救小公子,小公子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