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還未來得及反應,趙欣兒已經率先反應過來,手腳並用朝著門口爬過去,淒淒慘慘地哭著。
“世子,您終於來了,救救欣兒。欣兒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對世子的心蒼天可鑒。世子,欣兒求您,求您跟老夫人說明白,看在欣兒在忠心服侍的份上,請她們相信欣兒。”
陸君禮看著趙欣兒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眼裏閃過憤怒、憐惜和慚愧,他讓人扶著趙欣兒,撥著輪椅嘰裏咕嚕來到老夫人麵前。
老夫人原就是特地支開陸君禮,但他這麽快來了,知道有人告密,越發覺得這個丫鬟不簡單,看向趙欣兒的眼神越發冰冷。
陸君禮先看了一眼王氏,王氏到底氣勢弱些,怕與兒子結怨,畏畏縮縮地低著頭不看回看兒子,臉色煞白。
陸君禮又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到底是鎮得住的人,神色不變。
隻是陸君禮神情嚴肅,語氣厲然,沒有了從前的恭敬,勢必要護著趙欣兒的模樣。
“祖母,母親,欣兒是我帶回府的,便是我的人,你們怎能這般隨意欺辱?”
趙欣兒見狀,哭聲越發悲悲戚戚,讓陸君禮的臉色也越發難看。
老夫人的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幾次,了然於心,讓人將趙欣兒帶下去,又叫眾丫鬟也都出去。
屋裏隻剩下老夫人、王氏、陸君禮和老夫人陪嫁丫鬟,如今的老嬤嬤李氏。
這才恨鐵不成鋼地說:“禮兒,你可知我為何要罰她?在你心裏,祖母便是這般是非不分的人,會無緣無故同一個小丫鬟計較?”
“你可知,今早菲兒和康兒過來請安時說了什麽,”老夫人停頓了一瞬,看了眼陸君禮,見他有些反應,才接著說,“她們說,讓我不要再為難她們的母親,不要逼迫她。”
“孩子們怎麽會……蘇慕煙,一定是她,她在背後跟孩子們胡說八道!”陸君禮一聽這話,自覺便是蘇慕煙從中作梗,怒道,“這個惡毒的女人,不願意幫我就算了,還挑撥離間,我要……”
“你要如何?”老夫人搖頭,帶著些許失望,打斷他的意氣用事,苦口婆心地勸解道,
“禮兒,孩子們單純,還需要依賴煙兒的教導,你的腿也少不了她,我知你看上了那個趙欣兒,可她左右不過是個丫鬟,是比你的腿更重要?還是比你的父子情分更重要?”
王氏看見了老夫人臉上失望的神色,生怕她會怪罪自己的兒子,忙說:“禮兒,祖母說的在理,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你的腿,旁的事情暫且先放放。”
她也勸陸君禮,“那趙欣兒也不是個安分的,煽動孩子們在煙兒麵前鬧,煙兒畢竟是他們名正言順的母親,鬧得太難看,左右受傷都會是孩子們。”
又說:“不論她是何心思,這件事,身為一個丫鬟,她僭越了。”
老夫人接話:“如今小懲大誡,望她好自為之,終究是上不了台麵的人,侯府到底是正派人家,容不得這等下三濫的手段。若是她真有什麽旁的心思,可別怪祖母不講情麵。”
這話說得嚴肅,可聽起來卻怪怪的。
知道祖母疼愛自己,陸君禮也沒細想。
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心裏也慢慢有點生氣,覺得趙欣兒不知進退。
他如何不知道她是什麽心思,她是在怪他,怪他沒有給她名分。
“祖母教訓的是,那丫頭,孫兒會好生教導,讓祖母和母親操心了。”
陸君禮認錯,事情也就結束了。
回到院子時,趙欣兒還在哭,到底是陪在陸君禮身邊這麽多年的人,又給他生了一對好兒女,雖然有些小心思,也不過是想要光明正大呆在侯府而已。
這事,陸君禮自己承諾在先,又遲遲不能兌現諾言,怎麽好再苛責,隻得好一頓安撫,止住了趙欣兒的哭泣,又讓人請了太醫過來醫治臉傷。
趙欣兒麵上微笑,說不計較此事。
可心裏卻是恨得緊。
一定是蘇慕煙在老夫人麵前嚼牙根。
她不光占了自己的孩子,還要處處和自己作對,如今連自己與孩子接近,說些體己話,她都容忍不了了。
無奈此事關係到陸君禮的腿傷,她若是再不見好就收,隻會惹他不快。
趙欣兒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但今日之仇,她必然會報。
永安王府內。
季淩燁剛從地牢出來,臉色陰鶩,全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連劍青都盡量離他遠些。
“劍青大哥,怎麽回事,都來回審好幾天了,那人還沒招呢?”守地牢的侍衛拉著劍青問。
劍青看著前麵那蕭颯的背影,歎氣搖頭:“是塊硬骨頭啊,手段都用盡了,半點不鬆口。”
“是個烈女子啊。”侍衛憂愁中又帶著點欣賞。
“行了,別感慨了。這幾天王爺心情不好,你們都仔細著點兒。”
“是。”
其實,不光是侍衛,就連王爺本人,對那個女子也是有幾分欣賞的,夠硬氣。
隻可惜,她事關皇城司,又與王爺正在查的結黨營私案有關,否則倒是可以使點手段收歸已有。
皇城司是太子的地盤,這女子曾經也皇城司內部某要員關係親密,手裏頭有秘密,如今太子也在滿城找她。
審了大半個月了,不管用什麽手段,她就是不肯招。
棘手得很。
季淩燁讓他們抓緊想辦法,一定要趕在太子來之前撬開她的嘴。
他這幾日有些不順心,除了問訊毫無進展外,關於蘇家的事情,也次次不順暢。
這幾日,探子發現了蘇府管家林威的蹤跡,即刻派人去圍堵,竟然還是讓人跑了。
林威做了蘇府十幾年的管家,可在蘇府出事的前半年,突然辭職不幹,繼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今,蘇府滿門流放,他卻再次在京城現身,這才引起了季淩燁的注意。
去找他時,見他落荒而逃,更加讓季淩燁懷疑,覺得這林威和這事情定然脫不開幹係。
更何況,他竟然恰巧在季淩燁的人到達之前先不一步離開,說明他早早就收到了消息。
他背後定是有人護著。
可再去查,卻一點線索也沒有,這就太奇怪了。
林威的背景過於幹淨,幹淨得讓人懷疑。
他回到書房,處理了一些政務。
吃了一塊芙蓉糕,喝了點茶,又去後院湯泉淨身。
回到寢房時,已經後半夜。
屋內燭火昏昏暗暗。
他不喜人伺候,丫鬟小廝將入夜的熏香、紗幔等都弄好後便悄然退出。
剛靠近床邊,他就發覺了**有生人氣息,但他沒有驚動,而是裝作沒事一般,緩緩解著最上方的扣子,又不著痕跡地將牆上的劍取下來。
唰。
劍橫在了**人的脖頸之間。
“王爺,王爺,饒命。”
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