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擦著胡同的牆壁緩緩靠近了書店。

跟隨在他們生身後的人都是一臉輕鬆,隻要走出胡同口,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畢竟,這胡同口地形簡單,胡同兩端都站滿了自己的人,他們根本不擔心出現狀況。

近了!

“一二三!”

張揚猛然矮身低沉的一吼,那卷閘門猛然被他拉起半米高,這已經是在他腦袋裏麵練習了數十次的動作,他不能出現絲毫錯誤。

就在張揚的“三”字剛落音,劉彪猛然躺在地上一滾,當劉彪滾進去的瞬間,張揚也從那半米高的空間倒竄了進去,反手把卷閘門拉了下來,黑暗之中,張揚憑借著記憶向卷閘門的邊上的牆角摸出……

果然!

張揚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牆角摸到了一把鎖,鎖是打開著的,他隻需要把掛鎖勾進卷閘門在牆角邊和地麵相連的兩個鋼環,他就成功了。

所有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阻礙,仿佛經過了數百上千次的訓練辦熟悉。

這卷閘門雖然他沒有關過,但是他在這裏呆了很久,這書店裏麵的每一個地方他都熟悉,卷閘門兩邊各有一把掛鎖可以從裏麵鎖住,但是,現在張揚沒有時間同時鎖上兩把鎖,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幹。

黑暗之中,張揚的身體就像幽靈一般快速遊走,時間很快,這個時候是爭分奪秒的時候,黑暗之中,劉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隻是聽到“哢嚓,哢嚓”的金屬撞擊聲音,當然,還有胡同外麵的嘈雜聲音,顯然,他們突然進入這關閉的卷閘門裏麵讓外麵的人一瞬間陷入了慌亂……

實際上,就在張揚和劉彪竄進卷閘門的時候,外麵數十個彪熊大漢都是目瞪口呆,至少,有三秒鍾的時間發呆,這三秒鍾,是一個非常寶貴的三秒,也正是這三秒,張揚鎖住了卷閘門。

而這三秒之後,外麵的人又遲疑了至少三秒決定開不開槍,畢竟,現在是朗朗乾坤,光天化曰之下開槍還是有一定的風險,在中國的民間,私藏槍支的多如牛毛,每一次公安部門大規模的掃黑運動都會收繳數百上千隻槍械彈藥,品種之豐富蔚為大觀,很多武器甚至於比警察的還先進,但是,槍雖然多,真正敢當街開槍的人還是不多,無論你混得多好,當街開槍後都會造成巨大的社會影響力。

終究,他們還是沒有開槍,畢竟,兩個年輕人隻是躲進了一個房屋而已,還是在他們的控製範圍之內。

“嘩啦……嘩啦……”

卷閘門發出刺耳難聽的摩擦聲音,因為隻鎖住一邊,幾個大漢很快就把卷閘門抬起了一隻角,光線射進了黑暗的書店裏麵……

一秒!

二秒!

三秒!

……

張揚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能不能夠成功就是現在,在一聲接一聲的“哢嚓”聲中,老頭的那支沙漠之鷹已經從零部件變成了殺人利器。

“哢嚓!”

張揚胸口的子彈上膛了,而這個時候,卷閘門已經掀起了半米多高的空洞,一個西裝大漢正矮身準備爬進來。

“呯!”

張揚開槍了,沙漠之鷹發出巨大的聲音,第一次開槍的張揚在猝不及防間被沙漠之鷹的後坐力推後了半步。

“啊……!”

一聲淒厲慘叫,子彈擊中了那已經進來了半個身體的大漢,沙漠之鷹的殺傷力是巨大的,一聲慘叫聲後,那人就到在卷閘門的下麵不動了……

“蓬!”張揚猛然發力,把書店中間的架子推成麵朝外,這樣,就形成了一道屏障,兩層厚厚的書籍子彈是不可能輕易射穿的。

“走!”

張揚拖起還趴在地上的劉彪就往老頭後麵睡覺的小臥室奔去。

臥室裏麵漆黑一團,張揚幾乎是憑著直覺跑到了最裏麵的一堵牆邊,手在牆上瘋狂的撕扯,果然不出張揚所料,這牆上本應該是有窗戶的,被老頭用紙板遮擋住了,紙板撕開後,外麵射進一絲微弱的光線。

“呯呯……”

外麵傳來瘋狂的射擊,子彈射在卷閘門上發出怪異的聲音,射穿卷閘門的子彈又射進書架上麵的書籍,再次發出沉悶而讓人心悸的“蓬蓬”聲。

“哎呀……我靠,你就不能輕點,我是傷員……”被張揚一把提起就塞出窗戶的劉彪大罵道。

當張揚跳出窗口,頓時目瞪口呆,窗外,是一個小胡同形式的巷口,實際上,這是兩棟房屋修建的時候空出來的一條落水道,通往街道的一頭被一堵高高的牆堵死了,另外一頭曲折幽深也不知道通往哪裏,當然,這不重要,讓張揚目瞪口呆是,整個小巷口已經被碼放的紅磚堵死了一半,而另外不到半米寬的空間則是密密麻麻粗壯的木棒撐在紅磚與另外一麵牆上,顯然,碼這些紅磚的人是怕這些磚垮下來堵住這條水道……

這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木棍根本無法穿行。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

為什麽?

張揚腦袋裏麵瘋狂的計算著,而外麵卷閘門被撬開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如果他們還不想辦法,隻要那群大漢衝進來,隻需要二槍就可以幹掉他們。

現在,已經無路可逃了!

“張揚,你的槍呢?開槍啊!”劉彪聽到卷閘門被撬開的聲音,頓時急得大喊。

“沒子彈,我就隻有一顆子彈……”

“我靠,那還等什麽?我們快跑……”劉彪本是靠在牆上的身體急得跳,也忘記了疼痛,就要往那些木棍裏麵衝。

“慢點……那些木棍身體無法穿越,而且,木棍一動,紅磚就會倒下……木棍一動,紅磚就會倒下……”

“老大,還不跑就會被亂槍打死,早知道是死,何必這麽辛苦……嗚嗚……”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

赫然,張揚得意的大笑,一把拖起劉彪的身體就往紅磚裏麵竄,劉彪驚奇的發現,這些看起來雜亂無章的木棍剛好可以穿過一個人體,雖然速度很慢,但是,的確可以穿過去。

兩人瘋狂的在木棍之中穿行,而每穿過木棍的地方之後,張揚立刻把木棍撤掉,那碼放的紅磚失去了木棍的支撐,立刻倒在了狹窄的巷道裏麵。

當兩人穿過不到十米,後麵發出震耳欲聾的紅磚倒塌聲音,小巷很快就堵了個結結實實,這些紅磚的角度似乎特別設計了的,倒下的時候和那些木棍混雜在一起,巷道再也無法穿行了……

後麵的槍聲逐漸遠了,兩人穿越了那些木棍紅磚後,七拐八拐也不知道拐到哪裏了,因為天色已經黯淡了,加上巷道裏光線本就不好,兩人一路狂奔後根本分辨不出方向了。

實際上,兩人根本沒有跑去多遠,隻是因為巷子曲折幽深,那些棍子紅磚又礙事,加上劉彪的腿瘸,感覺已經跑了好遠。

“我我……張揚……我跑不動了……”劉彪猛的一跤摔在地上,張揚拉都沒有拉住。

“起來,我們必須離開這裏,那些紅磚木棍的高度不夠,隻能夠拖延他們的時候,再不走就真的會死了!”張揚邊說邊拖劉彪的手臂。

“哎呀……張揚……你一個人跑吧……我真的跑不動了……”劉彪抱著自己的手臂一臉痛苦的表情,顯然,剛才劇烈的活動引發了他的傷口,他的腳因為石膏包著反而沒事,因為手臂是輕傷,他強烈要求醫生不用石膏,從醫學的角度上看,在可用可不用的情況也就沒有包紮石膏,結果,現在出了麻煩。

當一個人有一支腿無法走路的情況下手有出問題,那是非常嚴重的,身體無法保持平衡,而劉彪的手臂和腿都是一個方向,那麽說,如果張揚想要攙扶劉彪,就必須拉扯到劉彪的傷手……

“不行,趴上來!”

張揚蹲下身體。

“張揚,我靠,你想我們一起死啊?你給我滾,快滾,我不想看到你,被你害死了……滾……”劉彪大怒道。

“既然你不想跑了,那麽,我也懶得跑了。”張揚歎息了一聲坐到地上。

“我曰,走走……老子可不想陪你一起死……”劉彪罵罵咧咧的趴到了張揚的背上。

“嘿嘿……抓緊,別掉下來,屁股摔成兩瓣可不好了。”張揚摟緊劉彪的腿。

“嗯嗯,走把,別廢話……”

張揚不知道,劉彪在他背後看著他的腦袋一陣感動,眼睛濕潤,張揚的表現讓劉彪感覺張揚雖然已經不是以前的張揚了,隻到剛才,劉彪才感覺到,張揚還是那個張揚,無論張揚多麽懦弱還是多麽的強悍,張揚依然是以前的那個張揚,那個絕對不會拋棄他的張揚。

……

兩人跑出不到一百多米,從巷子裏麵一轉出來,頓時目瞪口呆,在他們麵前,是一個巨大的工地,顯然,這巷子應該通往胡同口後麵的那一遍老城改造區。

這打破了張揚的預計,按照他的推測,從那巷子裏出來應該是一個地形複雜的地方,那知道現在是空蕩蕩的工地,工地還正在籌備中沒有建築物,如果他們兩人這麽出去,估計不出十分鍾就會被那些人得到消息。

“怎麽辦?”劉彪現在沒有了絲毫主意,完全倚賴張揚了。

“今天必須離開C市,不然,我們就沒有機會離開了,你的傷口外傷好了嗎?”

“早就結痂了。”

“那好,我們從水裏麵離開,現在天已經黑了,在水裏麵沒有人能夠發現的。”

“水裏麵走到哪裏去?”

“沅江!”

張揚的眼睛看著工地旁邊的一條河流,這是C市裏麵的內河,穿插整個C市後流入沅江,以前是因為生活汙水汙染,這河臭氣熏天,後來因為C市的房地產價格瘋狂飆升,這河邊也就成了黃金地帶,政斧花巨資清理了河流,在河邊開發出了綠發帶,現在,整個這條內河的兩邊都成了寸土寸金的地方,休閑綠發帶也成了C市民的一個活動中心。

十月的河水已經有點刺骨了,讓張揚和劉彪鬱悶的是,水冷一點無所謂,但是,水裏麵一股刺鼻氣味卻是無法忍受,顯然,這河道的清淤治理工作還沒有徹底完成。

兩人剛一下水,立刻,遠處亮著燈光的工地上人影嘈雜,顯然,追兵已經找到了他們的行蹤,兩人不禁萬幸,幸好剛才沒有驚動工地上的人,要不然,他們就是下水了也不跑不掉。

兩人腦袋冒在水麵,忍受著刺鼻的臭氣,順著水流慢慢向下遊去。

這是一種痛苦的煎熬,時刻要注意岸上的動靜,而且還要忍受著汙水浸泡引起的瘙癢,鼻子因為長時間的嗅著這種難聞的氣味,已經失去了敏感度,兩人的潛力也發揮到了極致。

因為枯水季節,閘口水流的落差很大,兩人不敢跟隨水流進入沅江,但是現在剛剛天黑,兩人隻好在那閘口洞下麵的一塊平台上等待,夜深人靜的時候從防洪大堤翻出C市……

“傷口怎麽樣了?”

張揚把劉彪扶到平台上坐下,立刻綁劉彪檢查傷口,石膏因為水的長時間浸泡已經散了,石膏上的繃帶還亂七八糟的纏在腿上。

“沒事,本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不能用力而已,張揚,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嗎?”劉彪借著斜照的月光眼睛緊緊盯著張揚。

“蕭遠行大哥殺了買買提的兒子……”

“這個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麽變得這麽厲害了?還有,你如何知道李伯的書店門是開著的?而且裏麵有槍,有一顆子彈,你居然知道李伯的臥室還有通道,別說這是李伯告訴你的,因為,我看得出,你根本不熟悉……”劉彪平時雖然大大咧咧的,但是,並不代表他是傻子,張揚的表現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張揚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了。

“李伯是一個殺手,一個非常優秀的殺手,我很多東西都是他教我的。”張揚還是決定不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劉彪,因為,他無法解釋,實在是太詭異了,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想明白為什麽能夠繼承那麽多人記憶力,這是違背物理現象,從科學上也無法解釋。

“殺手!李伯是殺手?”

劉彪頓時一臉驚訝,打死他也不相信那個幹瘦的老頭居然是殺手,殺手在他心目中應該是有著一雙冷酷的眼睛,還有著雄健的體魄,當然,還要顯得相當神秘,而李伯的形象徹底的顛覆了他心目中殺手的形象。

“是的,李伯已經離開了C市,而在離開之前,書店是我最後一個離開,但是我沒有鎖住卷閘門,在賭場裏麵我就一直在思考……”

“思考什麽?”劉彪好奇的問道。

“思考我們如何逃走,我從七哥和那老頭的對話已經看出來,我們已經沒有活命的希望,如果沒有那老頭從中周旋,我估計七哥都有危險,蕭遠行大哥讓買買提看監控錄像實際上就是為了七哥開脫責任,因為,買買提看了監控錄像後會有些理虧,畢竟,是他的兒子輸了,而且,他兒子在七哥的地盤豪賭本就站不住理由,當看了監控錄像後,實際上也為我們創造了生機,不過,這個時候的買買提需要一個台階,一個發泄的地方,從監控錄像上看,他想找七哥的麻煩自然是不占道理,不過,要殺死蕭大哥和我們卻有充分的道理,他的兒子是在賭場裏麵死亡……”

“我正是利用買買提看了監控錄像後的心理,他雖然知道我是用的激將法,但是,他無法回避,他的身份放哪裏,最重要的是,我利用他兒子欠人情這個話題逼他給我們一次機會!當然,他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心裏才是主要原因,他認為我們不可能逃出那個胡同,答應我們既可以殺死我們又可以給他兒子還一個人情,而且可以給那老頭和七哥一個麵子。”

“那你如何知道李伯的書店有路?”

“很簡單,李伯是一個殺手,一個殺手住的地方肯定會有逃走的通道,不可能住在一個絕地,我在賭場的時候一直在想書店裏麵的通道會在哪裏,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唯一可能的就是他那小臥室,當我們進了書店後,我立刻組裝了李伯的那支沙漠之鷹,那支槍的效果其實不是為了殺人,不過,它卻可以為我們贏得一個寶貴的時候,沒有人敢盲目的衝進來……”

說到這裏,張揚都不禁對李伯的心思縝密感到佩服,那書店實際上就是一個絕佳的逃生位置,張揚也明白了老頭為什麽隻準備一顆子彈,那顆子彈的作用就是產生一種威懾,拖延時間的作用,中間的書架沒有固定在地麵,張揚猜測大部分原因應該是李伯故意弄的,為的就是擋住子彈。

同樣,張揚也明白了為什麽一個殺手會準備一把聲音巨大的沙漠之鷹,這槍本就是為了起威懾作用,自然是聲音越大越好。

最讓張揚歎服的就是那小巷子裏麵的的紅磚和木棍,那種設計簡直是太絕妙了,隻要穿越木棍後把木棍抽掉,倒塌的紅磚就會形成無數道屏障……

劉彪呆呆的看著張揚,仿佛看著怪物一般。

張揚給劉彪的震撼是巨大的,在那麽短短的時間,張揚居然能夠想到這麽多,能夠洞徹李伯的所有設計,如果李伯知道自己的逃命通道居然被張揚如此快的看透,不知道會做何想。

“張揚,我的腿受傷了,你為什麽不扔下我?沒有我的拖累,你可以輕易的逃走。”劉彪直勾勾的看著張揚,仿佛想看穿張揚的想法一般。

“需要原因嗎?”

“需要!”劉彪一呆。

“真的需要嗎?”張揚笑道。

“那個……其實……是不需要的……”

“不管怎麽樣,我是不會拋下你一個人走的,永遠不會!”張揚一臉嚴肅,語氣堅定。

“嗯嗯,好兄弟啊!果然是好兄弟,我記住了,下次瓢娼泡妞我也一定帶上你,絕對不拋下你!”

“……”

“哈哈哈哈……嘎……”

張揚先是一愣,立刻,兩個一臉猥瑣的同時壓抑的大笑起來,笑得劉彪牽動傷口後直呲牙。

“走,時間差不多了!”

兩人又苦中作樂的打鬧了一會,張揚站起來扶起劉彪。

現在,他們要穿越一條公路,這是河堤邊的公路,公路邊就是水泥建造的防洪大堤,外麵是一條狹長的公園,進了公園裏麵自然就安全了,關鍵是穿越的公路實在是太亮了,張揚第一次痛恨起C市的亮化工程了。

奶奶的,沒事裝這麽多路燈幹什麽?

這不純粹浪費電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