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當歌6
“兩兩?”那頭的人叫了兩兩的名字。
是個很稚嫩的聲音。
兩兩聽著,這熟悉的感覺更強烈。
“你是……”
“我是小猴子啊。澉”
“小猴子。是你啊!”
聽到小猴子脆生生的報上家門,兩兩頓時覺得愁緒淡了好多瑪。
“兩兩姐姐,你還記得我嗎?”小猴子輕輕的問。
“當然記得你。”兩兩飛快的答,答完想起什麽似的:“你陸叔叔的手機怎麽在你那兒?”
“今天是我的生日,陸叔叔來我新家看我的,可是他現在暈倒了,爸爸正要送他去醫院呢。他的手機在手上,我看到你的名字了,兩兩,我認識這兩個字……”
小猴子說話一長串一長串的來,可兩兩在那麽長的一句話裏,隻聽到小猴子說陸遲衡暈倒了。
“陸叔叔暈倒了?怎麽會暈倒了?”
“我不知道呢,爸爸說可能陸叔叔太累了。”
“小猴子,讓你爸爸停下來,不去醫院,姐姐馬上就過來,帶著醫生過來……”
小猴子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手裏的手機就被他身邊的大人搶去了。
“喂,請問你是陸先生的?”那頭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問。
“我是他未婚妻。”兩兩想也不想就答,緊接著交代:“請不要送醫院好嗎?這是他的老、毛病了,他不喜歡去醫院,我會立刻帶著他的私人醫生過來的,麻煩把你們現在的具體地址給我好嗎?”
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對陸遲衡不喜歡去醫院這件事情展現出幾分理解。
她把地址報了過來,兩兩立馬用另一邊的手按下了薑承的電話。
薑承接到兩兩的電話,雖然著急,但是並沒有顯出意外,好像,陸遲衡暈倒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樣。
兩兩和薑承會和後,一路直奔陸遲衡所在的地方。小猴子的“爸爸”在去醫院的路上改道把陸遲衡送到了酒店等著。
薑承帶著專業的醫藥箱,剛到酒店,就把房間裏的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兩兩想留下來,可是又不能放著小猴子他們一家不顧。
她帶著他們一家子在大廳裏等著。
好久不見的小猴子長高了不少,皮膚也更加的白嫩。小猴子的養父母都是溫和的人,看得出來,他們都很疼小猴子。
“陸先生是個有心人,我們領養小猴子之後,他幾乎每個月都會抽時間過來看他,這次本想給小猴子補過生日的,沒想到正趕上陸先生身體不好呢。”小猴子的母親特別的愧疚。
“這不怪您。您放心,他也不會有事的。”兩兩嘴上安撫著他們一家子,但是自己心裏的情緒卻難以平靜。
小猴子善解人意的一直拉著她的手,這份久違的親昵讓兩兩想起了當初。
當初,若不是因為小猴子的事情,也許她永遠不會知道,陸遲衡是個和她完全不一樣的人。
不知道,也許就不會心疼,也不會越陷越深……
薑承很快就出來了,他將兩兩安撫小猴子一家的話重複了一遍,小猴子一家聽到醫生都這麽說,立刻什麽顧慮都沒有了。
兩兩卻在薑承閃爍的眼神裏看到了別樣的情緒。
小猴子一家告別之後,兩兩拉住了薑承。
“他到底怎麽了?”
“嗯?”
“我說陸遲衡,陸遲衡到底怎麽了?我看得出來,你們一定有事情瞞著我。今天,陳子木來找我了,說陸遲衡要把房子給我。現在,他又忽然暈倒了,他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薑承抿了抿唇。
陸遲衡此時的狀況,陸遲衡是不讓他對外說的。可是,秦兩兩這樣聰明的女人,他能瞞得了嗎?
“他隻是暫時有些不舒服而已。”
“真的是暫時嗎?”兩兩窮追不舍。
薑承覺得,自己好像沒有辦法對秦兩兩撒謊。
對於陸遲衡這樣特別的人,他一直懷著特別的心態。這些年來,很多事情藏在心底,他實在發泄不得的時候,隻能找陳子木說一說。
陳子木畢竟是個大男人,雖然他們都心疼陸遲衡,但是很多情感也隻能隨著酒一起吞下肚裏。
好不容易,有個秦兩兩能和他們一樣,明明知道陸遲衡的特別還這樣真心的愛著他,他又怎麽舍得瞞她呢?
“陸遲衡……他身上的能量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一點點流逝是什麽意思?”
“就是,他會越來越像個普通人,他擁有的那些超能力,正在一點一點減弱,甚至消失。”
“變成普通人?那不是好事嗎?”兩兩瞪著薑承。
薑承的表情,可一點沒有像是有好事要發生的樣子。
“隨著他身上能量的流逝,他的生命也可能會保不住。”薑承咬牙。
兩兩
tang懵了。
腦海裏像是“咣當”一聲裂開了一個玻璃瓶,四碎的玻璃渣刺痛了她的神經,她卻一動不敢動。
“你是說,他很快會死?”兩兩的眼裏浮起了一層水光。
山雨欲來風滿樓,薑承覺得,眼前的秦兩兩雖然極力保持著冷靜,但是已經搖搖欲墜。
“我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呢?那你憑什麽胡說八道!”
兩兩的眼淚還是掉下來了,她一拳朝著薑承的胳膊砸過去。
薑承擰眉,看著她軟下去,一把將她扶住了。
“兩兩,你別這樣,陸遲衡出來看到你這樣,會宰了我的。”薑承不安的往門縫裏看了一眼。
那裏安安靜靜的,像是醞釀著一場風暴。
兩兩沉了一口氣,這才慢慢脫出薑承的攙扶,自己站穩了過來。
“我進去看看他。”兩兩說。
薑承點頭,對於兩兩,他相信她有審時度勢的能力,但是,他仍不忘交代說:“不要讓他知道,你知道了。”
這句話有些拗口,但是兩兩聽懂了。
不讓他知道,才好讓他繼續假裝那個執拗的陸遲衡。
兩兩半跪在床沿邊,床上的陸遲衡麵色蒼白沒有絲毫的血色,他這樣躺著,她看不到一絲生命存在的跡象。
兩兩把臉湊過去,一點一點靠近陸遲衡的臉。等到兩個人的唇幾乎貼上的時候,才能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
她吻了吻他,他的唇,也是冰涼的。
陸遲衡非要把她推開的原因,她此時好像忽然懂了。
看著自己深愛的人慢慢走向一個看不到底的黑暗深淵,這的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那麽,他一個人慢慢的走,會比較好受嗎?
兩兩不懂,她永遠不懂陸遲衡的心。
床上的陸遲衡好像聽到了她的腹誹,微微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有一瞬是沒有焦距的,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她之後,他還使勁的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怕看錯。
“你怎麽在這兒?”他問,一邊問一邊從床上坐起來。
“我給你打電話了,小猴子說你不舒服,所以我過來看看。”兩兩坐起來,坐在床沿上。
陸遲衡掃了一眼床頭的藥箱:“薑承也來了?”
“嗯。”
“那你也該知道我沒事的。”他撇開了頭:“你先回去吧。”
“去哪兒?我能去哪兒?”
“子木……”
“我不要。”兩兩打斷了陸遲衡的話:“我不要你的房子,如果你不回去,那座房子對我來說和這個酒店沒有任何差別。”
陸遲衡看了她一眼,兩兩的表情很堅定。
他站起來,扶著床沿離她稍遠一些。
“隨便你,你不走,我走。”
“陸遲衡!”兩兩攥住了他的胳膊:“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她低著頭,幾乎就要站起來抱住他。
陸遲衡沒作聲,隻是甩了手。
“如果你走出這道門還不願意對我說實話,那麽我真的不會再等你了。”兩兩握著自己被他拂落的手,飛快的站起來攔在了他的麵前。
陸遲衡深吸一口氣。
“實話?什麽是實話?”
兩兩咬唇:“你說,你說的就是實話。”
陸遲衡笑了:“你都知道了。”
兩兩看著他笑,頓時氣餒:“我不知道,我要聽你說。”
“好,我說。”陸遲衡頓了一下,“秦兩兩,我害死了很多人。現在,終於要輪到我自己了……”
“那不怪你!”
“怎麽會不怪我?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就像現在你母親躺在醫院裏,也都是因我而起。兩兩,離開我好不好,我現在保護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