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愛恨蕭瑟12 5000
但是,事情遠沒有如她想象的簡單,命運也沒有停下對她的折磨,父母相繼去世讓她的人生幾乎一蹶不振。
洪敏之後來經常對她的學生說:“人生有很多的磨難,當一個磨難結束時,你千萬不要沉浸其中而忘了和身邊的人相處。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下一個磨難開始的時候,你身邊的人還會不會在。”
太多的失去和痛苦讓洪敏之漸漸放下了怨念。她知道仇恨會讓自己的後半生更加的不幸。
後來,洪敏之遇到了她的先生蹠。
那個男人長她十歲,是她的病人。洪敏之用自己的為例,漸漸帶著那個男人走出生活的陰影,他寵她愛她,因為她先生的關係,她的生活漸漸的好轉。
洪敏之開始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她為學生上課,她開人來人往的酒館……她變得越來越開朗拗。
曾經吞下的毒藥,終於有一個人來為她治愈了。
她不再像是個影子一樣蟄伏在暗處,覬覦著秦遠山的生活,搜羅著有關於他的消息。隻是偶爾聽說,秦遠山的太太又給他添了一個小女兒……
她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一個同樣被秦遠山顛覆了人生的男人會找到她。
這個男人就是季流北。
季流北找到她的時候,洪敏之的先生正在國外出差。那幾天她搬去了蘭坊舊街照顧先生的奶奶。
季流北找她是希望洪敏之能夠出麵扒下秦遠山虛偽的麵具,但是洪敏之不想將她現在平靜的生活攪得一團糟糕,所以她拒絕了。
但是,季流北一直沒有放棄,最後,季流北甚至拿出了一個足以讓洪敏之心動的條件。他說隻要洪敏之願意幫助他,他一定幫她找到女兒。
洪敏之猶豫了,女兒是她的遺憾,現在生活富足,她更希望自己能夠彌補這個遺憾。她想,她會答應季流北。
可就在她要給季流北答案的那一天,蘭坊舊街起了大火。她和先生的奶奶,還有季流北一起被困。
消防員進來救援的時候,季流北把最先逃脫的機會給了她和先生的奶奶,他自己被困在了裏麵。
雖然先生的奶奶最先被帶出來,但是老人家因為吸入了太多濃煙加上之前的身體不好,還是去世了。
這件事情讓洪敏之很愧疚,尤其是知道蘭坊火災是有人故意為之之後,她更加的難受。
舊時的仇恨讓先生的家人都受到了牽連,讓她如何麵對自己的先生。
所幸,當她把一切講給他先生聽之後,先生極力支持她與季流北的計劃。
但是,當洪敏之願意出麵的時候,季流北卻改變了計劃。因為那場火災之後,季流北覺得自己不能再將她推到這樣危險的境地,所以他決定自己的出麵。他相信,加上縱火這一條罪行,秦遠山已經無路可逃。
雖然洪敏之暫時幫不上什麽忙,但是季流北還是依照自己先前的承諾,為她找到了女兒。
她的女兒現在就好好的坐在她的麵前啊。
兩兩,她的兩兩。
洪敏之眼裏的淚水泛起又褪下,眼前的人兒現在美的像是一朵花兒,她怎麽能不動容?
兩兩一直低著頭,隨著洪敏之的故事,她的心緒也起起伏伏。
原來,從頭到尾,她根本不應該怪她的母親。如果非要說她的母親做錯了什麽,那麽,就是她愛錯了人。
愛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不,是愛了一個不值得愛的人,這就是她最大的錯誤。
“兩兩,是我沒有用。沒有能夠保護好你,但我還是希望,你可憐我一個做母親的心情,能夠原諒我。”洪敏之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掉下來,落在兩兩的手背上。
兩兩哽咽了一下,輕聲的說:“沒有原諒不原諒,這根本不怪你。”
洪敏之的眼睛一亮:“孩子,你願意理解我?”
兩兩點了點頭。
要她如何不理解?
這些年她是過的不好,可是再不好能有她的母親不好嗎?要說秦遠山是造成她母親悲劇的罪魁禍首,那麽她的存在,也是讓她母親受了這麽多苦的導火索。
如果不是為了生下她,她的母親應該能過的比現在更好。
“太好了,季律師說你一定會理解我的,他果然很了解你。”洪敏之又哭又笑的,她站起來,想抱一下兩兩,但是由於假肢不方便,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小心。”兩兩連忙扶住了她。
“沒事沒事。”洪敏之拍了拍她的手,然後想起什麽似的問:“兩兩,你和季律師是?”
兩兩知道,洪敏之一定是誤會了她和季流北的關係,她正要解釋,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洪敏之應允之後,書房的門打開了,門外是陸遲衡站著。
兩兩看著他別扭的表情,瞬間猜到了什麽。這家夥剛才一定是全都聽到了,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敲門的。
“這位是?”洪敏之愣了一下。
“他是我的……”
“未婚夫。”陸遲衡把話接上了。
洪敏之有些驚喜的看著兩兩,企圖從兩兩的嘴裏得到一個答案,兩兩在陸遲衡期待的眼神裏點了點頭。
“原來兩兩都有未婚夫了,看我,差點誤會了。”洪敏之笑著。
“沒關係阿姨。”陸遲衡嘴巴甜甜的。
兩兩瞪了他一眼,陸遲衡朝她眨了眨眼。
季流北走進來,他沒有聽到剛才屋裏發生的一切,隻是奇怪陸遲衡為什麽忽然站起來說要打招呼。
但是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氣氛,他猜到已經沒有事情了。他走到洪敏之的身邊,洪敏之對他點了點頭。
兩兩和陸遲衡要走的時候,洪敏之出來送他們,臨上車,陸遲衡又乖乖的說:“阿姨再見。”
他說完,抬肘撞了撞兩兩。
兩兩猶豫了一下,在洪敏之溫柔的目光裏,終於鼓足勇氣說了一句:“媽媽再見。”
兩兩說罷,逃似的逃上了車,不敢再去看洪敏之的眼睛。
陸遲衡上車的時候側身過來吻了吻兩兩的唇,這個吻好像是給她的獎勵。
車子發動了,跑出老遠,兩兩還看到後視鏡裏那個婦人,她的身影有些歪,但是她一直堅定的站在那個地方,看著他們離開。
兩兩忽然就哭起來。
她想,這個婦人,到底等了她多久,期待了她多久。她又怎麽可以讓她用那樣一雙腿,等上這麽久。
陸遲衡把車開到一條寬闊的路上,他把車停下來,沉默的按著兩兩的肩膀,將她攬到了自己的懷裏。
兩兩有了他的依靠,哭的更是大聲。
陸遲衡摸著她的發心:“傻丫頭,你現在哭個什麽勁?”
兩兩搖頭:“我就是想哭,女人哭哪裏需要那麽多的理由。”
聽著她鼻音濃重的辯解,陸遲衡頓時繳械投降:“好好好,你哭。”
他如此妥協的樣子,讓兩兩頓時覺得好笑,她抹了抹眼淚,反而哭不出來了。
“我覺得今天幸福的事情都紮堆了。”
“除了你媽媽的事情,還有?”陸遲衡低頭看著她。
兩兩伸手撫了撫陸遲衡的臉:“還有你,你也在我身邊。”
陸遲衡鬆開了兩兩,和兩兩對視著。
“兩兩,你是我見過最寬容大度最勇敢的女孩子,連我都覺得比不上你。現在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我常常甚至常常會擔心……”
“擔心什麽?”兩兩攥著陸遲衡的衣領有些好奇。
“擔心你值得更好的。而我配不上你。”
陸遲衡說的誠懇,兩兩卻不由的眯起了眼。
這個天下無敵的陸遲衡,竟然說擔心他自己配不上她,怎麽可能?
“你瞎擔心什麽呢?”兩兩揪他一把,忽然覺得陸遲衡也很沒有安全感,也需要她的保護。
陸遲衡沒有作聲,隻是伸手把她抱得更緊。和秦兩兩在一起之後,他有了盔甲,但是軟肋也變得更加的脆弱。
他怕,他怕的事情還遠比她想象的多。
一覺醒來像是做了一個夢,這個夢裏太多幸福的地方,可是兩兩覺得,總有什麽地方藏著她看不到的危機。
陸遲衡因為把她帶出了醫院,昨天又惹得薑承一頓好教訓。薑承說陸遲衡拐帶他的病人上了癮,陸遲衡被她吼得啞口無言。
兩兩額上的傷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陸遲衡還是執意聽薑承的話把她送回去。兩兩起初不願意,但是陸遲衡說:“你是我媳婦,我總不能讓別人覺得,薑承對你上心都多過我,這樣不好。”
兩兩不滿意:“那你是嗎?”
陸遲衡煞有其事的搖頭:“當然不是了!薑承的愛是大家的,你看他對每一個病人都那麽有愛,我對你的愛是隻有你一個人的。”
“不信。”
“不信也事兒,反正我信了。”
兩兩正和陸遲衡貧著嘴,手機忽然響起來了。是秦一的電話。
這是兩兩被周夏美打傷之後,秦一第一次聯係她。
兩兩接起來,秦一的聲音有些憔悴,她問兩兩好些了沒有,也替周夏美道了歉。兩兩知道,這件事情橫豎不能怪秦一,秦一得到了兩兩的諒解,秦一也像是鬆了一口氣。
要掛電話的時候,秦一忽然說:“兩兩,爸爸說要見陸遲衡,你們能來看看他嗎?”
陸遲衡正坐在兩兩的身邊,他一直凝神聽著,兩兩看著他的時候,陸遲衡點了點頭。
兩兩答應了秦一。
出了門之後,陸遲衡先帶著兩兩去了警局。
秦遠山看到陸遲衡和兩兩一起來看他,他顯得特別開心。兩兩唯有和陸遲衡在
一起的時候,才能從秦遠山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爸爸。”兩兩叫了一聲。
秦遠山點了點頭,但他迅速的把目光挪到了陸遲衡的身上。
“遲衡啊,你想到救我的辦法了嗎?我告訴你,你一定要救我,季流北那個混蛋小子全都是瞎指控,等我出去,有他好看的。”
“我沒有想到辦法救你。”
“啊?遲衡,你不能不救我啊,我是兩兩的父親,如果我有事情,輿/論一定也會牽連到你的,就算是為了你自己,你也得想想辦法啊,況且,我真的是無辜的。”秦遠山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兩兩看著眼前如此厚顏無恥的父親,覺得好生心涼。
她忽然想起了昨天洪敏之對她說的一句話,她說:“兩兩,我最對不起你的,不是這些年讓你獨自一個人麵對痛苦,我最對不起你的,是讓你有了一個這樣的父親。傷痛可以用幸福來彌補,但是這樣的父親,卻會是你此生的屈辱。”
“爸爸,我見過我媽媽了。”兩兩開口。
“你媽,你媽這個瘋婆子,怎麽可以拿花瓶打你的頭呢,她這是瘋了,遲衡啊我知道你心疼兩兩,但你可別和她一般計較,她也是著急才會……”
“我說的是我親媽。”兩兩打斷了秦遠山的話。
“你親媽?”秦遠山皺起了眉頭,頓時目露凶光,表情嚴肅起來:“她和你胡說什麽了?”
“到底誰在胡說,您不是清楚嗎?這麽多年,你讓她承受了什麽,難道你不知道嗎?爸爸,從前我以為你隻是不愛我,但是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麽可怕的人。”
聽著秦兩兩的質問,秦遠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不時的看一眼陸遲衡,陸遲衡凜著臉,一言不發的樣子讓秦遠山更加的惶恐。
在秦遠山看來,陸遲衡現在是他唯一的救星。秦兩兩現在這樣在陸遲衡麵前煽風點火,就是在斷他的後路。
“秦兩兩,我把你養這麽大,難道還比不過那個女人嗎?”秦遠山忍不住一聲低吼。
“是,你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從來沒有想否認這一點。但是爸爸,我是你的女兒啊。你生我難道養我不應該嗎?你養我的恩情,並不能和你做的壞事抵消。我和遲衡並沒有辦法決定你的命運。你是律師,你應該知道接下來的事情隻能交給法律。”
秦遠山冷哼一聲:“你現在說的這些話可真是沒有良心。”
“如果我沒有良心,我現在不會坐在這裏聽到你說這句話。”
“你現在翅膀硬了,以為有遲衡給你撐腰就可以和我臉紅脖子粗了。你也不想想,是誰給你定下的這門婚事。”
“爸爸!”兩兩越聽越覺得好笑。
“你不用說了,我就當你的良心全被狗啃了,我就算在這裏把牢底坐穿,我也絕對不會再求你,你們都給我走。”秦遠山指了指門外。
“是,我的良心被狗吃了。那麽,蘭坊那麽多條人命,你的良心又放在了哪裏?”
秦遠山像是被戳中了軟肋,他瞪著眼,大吼一聲。
陸遲衡拉著兩兩站起來,先把兩兩推了出去。
“伯父,我已經安排了這裏的警察在你離開這裏之前好生照顧你。這是兩兩的意思,我想,這可能是她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遲衡,你聽我說……”
“不用了伯父,剛才我已經都聽到了。開庭那天我不會去了,就像你說的,你的事情輿、論一定會牽扯到我,我膽子小,怕受到牽連。兩兩我也不會讓她去,她是我的女人,我更怕她會受到牽連。”
陸遲衡說罷,轉身就出來了。
兩兩站在警局的門口,她抱著肘,一直在調整自己的呼吸,想必,剛才被她的父親氣的不輕。
陸遲衡走過去的時候,兩兩抹了一下眼角,轉頭已經開始對他微笑了。
“現在你可以哭,傻丫頭。”
“我不哭。”
“怎麽又不哭了?”
“我不想為不值得的人掉眼淚。況且……”
“況且什麽?”
“況且我要比你勇敢,才能保護你。”
陸遲衡笑出聲來:“秦兩兩,你是女人。”
兩兩抱住他:“誰說女人不能保護男人的?”
陸遲衡吻住她的發心:“好,那我讓你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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