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了兩隻正在**的灰兔,中午加餐。
午後,劉稷便雇了驢車去買豬買菜買米酒,請了村裏的七大姑八大娘幫忙下廚。
夕陽染紅西山時,香噴噴的殺豬菜上桌,配上白米飯和蔥油餅,人人吃得滿嘴流油。
菜過五味,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是五位結伴的江湖遊俠,揭了衙門貼的懸賞,在附近找流寇的窩點去剿匪。
走到半路聞到香味,餓得走不動路,前來討口吃的。
劉稷想到被流寇殺死的父親,將人迎進門。
他如今還做不到舍家棄業,專門去和流寇鬥爭,隻能聊表敬意。
“阿菽,快給他們安排一桌。”
“多謝,希望你洪福齊天!長命百歲!年年豐收!”
“好好好!大家敞開肚子吃,敞開肚子喝!”
劉稷在大家的勸說下,喝了三大碗酒。
在糧食短缺的大乾,酒屬於輕奢品,好酒是奢侈品。
今天買的米酒,在劉稷嚐來,比啤酒度數還低。
眼見周圍人兩碗米酒下肚,就開始臉頰泛紅,連那些江湖遊俠也是東倒西歪,他的嘴角狠狠地一抽。
“我還擔心喝少了裝醉惹人懷疑,這回省事了。”
不等夜幕降臨,來的大人孩子全吃飽了。
三大壇米酒喝光,但是剩下不少肉菜和主食。
劉稷醉醺醺地靠在劉菽身上,招呼著大家打包帶走。
“阿稷,天氣不熱,這些剩兩天你慢慢吃唄。”
“我和阿菽可吃不完……嗝,留兩個肘子兩張餅,我半夜醒了吃,剩下的全拿走!拿走!”
濺上血沾了晦氣,可就沒法吃了。
送走了笑得滿臉褶子的打包村民,還有夜行的遊俠們,劉稷趁周財主沒來,先把繩套栓好。
栓完繩套,將床底下的金子掏出來,放在背簍裏隨時可以帶走。
吃完殺豬菜剩下的五十兩銀子,和踏犁一起放到院子裏。
這些是專門為了偽裝,他不知道周財主想殺他,必須有的損失。
反正事後,他會要求加倍賠償。
“我現在好歹是有靠山的人,周財主,一定會給我找一個合適的死因,就像我對付他一樣。”
在古代想要殺人後毀屍滅跡,最好用的方法就是縱火或水淹。
想要殺了他不留痕跡,連帶著趕在明早之前,把景嫿要進獻給朝廷的踏犁一並毀掉。
唯有縱火!
……
周宅院內。
周財主讓前兩晚一起蹲守的十個惡奴,還有從殺豬宴上偷來一壺酒正在喝的二狗,拿好油桶和打火石。
“劉稷他們喝得爛醉如泥,往**躺一個時辰,天塌下來都叫不醒,二狗,你們負責潑油放火殺劉菽,我和這位兄弟,親自動手殺了劉稷和劉菽。”
二狗看了一眼穿著一身黑還蒙著臉,像是去吊喪的男人。
別看他有些醉了,但還是通過男人僅露出的一隻眼睛,認出了對方是誰。
此人是經常活動在劉家寨附近,流寇團夥裏的三當家獨眼龍。
劉稷的父母,就是死在這夥流寇的手裏。
二狗沒想到周財主居然請得動獨眼龍來幫忙,反倒是沒請來衙門的人善後。
他好奇地湊上前去問和獨眼龍低語的周財主:“周老爺,你不是說咱們兩晚沒得手,大人們嫌咱們太磨蹭,專門派了幫手來嗎?人呢?”
有衙門的人參與進來,不論劉稷是怎麽死的,村裏的人想追究,也求告無門。
不然二狗可不敢冒著殺人賠命的風險,去當周財主的馬前卒。
“這位兄弟就是,他一個人能打十個劉菽。”
周財主比畫著三當家獨眼龍。
二狗瞬間醒酒。
啥?啥!
年年讓百姓和商戶捐款捐物,懸賞去剿匪抓流寇的大人們,居然和附近搶錢殺人的流寇是一夥的?
他哪裏是上了賊船,他這是一腳踏上了黃泉路!
讓獨眼龍想起他們以前打過照麵,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啊!
“周、周老爺,我先去撒泡尿。”
獨眼龍敏銳地察覺到二狗的神色不對,跟了上去。
不多時,他拎著一顆滴血的腦袋走了回來,這可把周財主等人嚇了一大跳。
“那個醉漢認出我來了。”
一句話讓周財主心驚肉跳,連連抹著額頭的冷汗。
“三當家,我本來打算讓二狗背起這樁殺人放火的血案,你把他給殺了,我找誰頂鍋?”
今晚明明應該摟著勾欄院新來的姑娘逍遙,結果被派來當殺手的三當家本來就煩。
見周財主蠢得跟頭豬似的,甩手將血濺了周財主一臉。
“你傻啊,抬走扔火裏,就說他和劉稷同歸於盡了。”
熱血潑了一臉,周財主差點被血腥味熏吐。
但他隻能勉強忍著,趕緊差人把二狗的屍體抬著。
沒辦法,誰叫不光他打不過三當家,在場所有人加起來,也敵不過三當家手裏那把短劍呢。
據說那柄短劍是三當家從大富商身上搶來的。
它是精鋼所製,削鐵如泥,價值數百金呢。
尤其三當家是獵戶出身,擅長投擲,刀出鞘必取命。
有如此凶猛的三當家幫忙打下手,保證劉稷活不過今晚!
……
月色透過窗板的縫隙,灑落在堂屋裏。
劉稷剛用砂紙打磨完一盆石子。
“嘩啦!”
外麵響起了潑水聲。
動物油脂的氣味順著窗縫鑽進來。
“周財主倒是舍得下本錢,這些油夠我家吃一年的了。”
他的話音剛落,有火把自牆外拋進院子裏。
全部衝著他前兩晚堆放踏犁的牆角方向扔去!
澆了油的木頭遇到明火,很快被引燃。
火勢騰地一下擴大數十倍,將整個院子照得通亮。
牆根下,周財主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腳,直接撞到三當家的後背上。
三當家好險一刀捅了周財主,也沒心思去查看,腳下剛才什麽東西硌了他一下。
左不過是村裏常見的木頭或是石塊。
周財主被三當家惡狠狠的眼神嚇得後背直冒冷汗。
尷尬恐慌之時,他手忙腳亂地招呼著點完火的惡奴。
“上上上!快翻牆進去!我和三當家去殺劉稷,你們殺了劉菽,再把家裏的金銀全部搜出來帶走!”
火勢這麽大,村裏人睡得再死,很快就會趕來救火。
因此十二人分散開來,一個助跑,扒拉著牆頭往院子裏跳。
周財主跳了好幾下沒跳上去,還是三當家拉了他一把。
進了院子。
周財主看到正在燃燒的那些踏犁,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再看被火舌舔舐的茅草屋,生怕屋子裏的銀子被燒黑了。
他二話不說,朝著惡奴們指向劉菽所在的東屋。
自己則帶著三當家,沿著牆根往堂屋走。
兄弟二人如果被驚醒,會從堂屋衝出來,正好能撞到他和三當家的刀口上,與惡奴們一起圍攻。
走了十步。
前方左中右三處都是燃燒的踏犁,還有製作踏犁的木料,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木材不是和踏犁放牆角了嗎?怎麽散了一地?”
周財主發現院子裏的布局,和白天蹲點時看的不一樣。
第一次來的三當家並不知情,也不在乎。
“屋裏沒動靜,全部走中間,就算被發現了,我也能解決!”
一聲令下,眾人不約而同地往院子的方向挪步。
堂屋裏的劉稷,一直透過窗板縫隙,緊緊地盯著周財主的腳下。
因為他首要鏟除的目標就是周財主。
可當他聽到周財主身後,居然有人在發號施令,周財主還十分配合。
他意識到出現了意外的狀況,歪頭向對方看了過去。
三目相對。
擁有常年在生死線上反複橫跳經驗的二人,一瞬間,都感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和殺意!
三當家立即蹲下身,推了一把麵前的周財主,擋在他的正前方當掩體。
與此同時,他毫不猶豫地朝著窗縫裏的那雙眼,投出了絕對能命中的短劍,並暴喝一聲。
“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