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隻是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或許就是人常說的第六感吧,我並未聽見哪怕很輕微的腳步聲或出氣聲,隻是全身陡然一緊,心髒一抽,莫名其妙覺得遍體生寒,並且清晰感覺那人正在背後定定看著我。我起初心中一喜,莫非是覃瓶兒?可突然心頭電閃,覃瓶兒怎會無聲無息來到我背後,並且不言不語?難道……?

我趕緊去摸頭上的“搖褲兒”,卻突然發現我那條蒙住口鼻的“大殺器”不知何時早就不見了!我稍稍愣了下,心跳如雷。媽那個巴子,肯定是剛才瞎跑把“搖褲兒”弄丟了,我呼出濃重“陽人”氣息,引起所謂的“陰人”察覺;或者是沒了“搖褲兒”的震懾,“陰人”無所畏懼,因此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跑到大爺我身後?

無論怎麽說,我的第六感告訴我,背後那個無聲無息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其來路一定有相當大的問題。

我剛想轉身麵對那個人,突然想起爺爺說過,走夜路時如果感覺背後有人,千萬不要盲目地直接麵對他,這種人很有可能就是“半傀”,如果你冒冒失失與他正麵相對,你呼出的“陽氣”被“半傀”一吸,很快三魂六魄就被吸走了,自己也會變成“半傀”。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半傀”而是其它的東西比如說狼,它悄悄站在你背後等你一轉身,鋒利的牙齒很有可能立馬就咬上你的咽喉。也不能跑,很多猛獸都是你不動它不動,你一動它先動。唯一要做的就是冷靜冷靜再冷靜。

這麽說,要先試探一下背後那人究竟是什麽東西?

可,怎麽試呢?既然不能轉身,眼睛自然看不見,而且除了一隻繡花鞋,我又沒任何武器,萬一背後那東西是什麽毒蟲猛獸,我冒然用繡花鞋反手一揮,它張口一咬,我這條手臂豈不是真真“水打爛木柴,一去不轉來”?手都舍不得,自然更不能拿我的腿去冒險了,腿上的肉比手上的肉多得多,我一反蹬出去,豈不是正中那東西的下懷?

我一籌莫展,靜靜站著不動,腦子卻像大風車一樣轉了千百個念頭,試探的辦法想了很多,細一想起來覺得可操作性都不強。

估計背後那東西見我呆站著不動,我又及時用手蒙住了口鼻,倒也不見它有下一步動作,也不轉到我正麵,依然靜靜地站在我背後,默默注視著我。當然,這個情形是我想像或者感覺出來的。

我稍稍叉開兩腿,緩緩低頭從**一看,雪白的地麵根本沒什麽影子。當然,從**看過去視線的範圍很有限,或許那東西站得離我稍遠,看不見影子也是一種很大的可能。

看見我**那個因沒“搖褲兒”束縛而變得鼓鼓的“家具”,我突然想起武俠小說裏一招很致命的招式——撩陰腿。

夥計,你既然站著不動,說明你的防備做得不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踢破你兩個惹禍的蛋蛋,讓你斷子絕孫——這不能怪我,不聲不響躲在別人背後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貨,踢死你不算防衛過當。

為了一擊必殺,我輕輕向後退了一小步,估摸好距離,右腿閃電般向想像中的那人胯襠倒踢出去。誰知後腿差點打到自己的後腦勺,也沒遇到任何阻力,唯一踢中的就是空氣,反倒是自己用力過猛,單腿站立不穩,雙手一張,直挺挺向雪白的地麵摔去。幸虧我急中生智,雙手在地上一撐,左腿一挺,右腿在空中劃個優美的弧線,仰麵倒在地上。

如果換成美女,我此時的姿勢應該非常誘人:雙肘支在地上,上身向上微傾,屁股貼地,雙腿微曲,並向兩邊大大分開。美中不足的是,沒有“搖褲兒”管束的玩意兒軟啦吧嘰,早沒往日的桀驁不馴。

造成我的家夥什如此戰戰兢兢、偃旗息鼓是因為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個全身慘白的赤裸“女人”。我從什麽地方可以判斷她是一個女人呢?很簡單,因為她赤裸,所以我就看得很清楚,因為看得很清楚,所以我就知道她沒有雄性體征,三點雌性特征倒是看得十分明了,盡管此女人在我眼中完全黑白分明。女人長長的頭發盤在腦上,像戴了一個黑色的草帽,眼眶、鼻孔、嘴巴、胸口上那兩顆“葡萄”以及隱秘處的“亂草”如潑墨一般黑,點綴在雪白的軀體上,白與黑交相輝映,涇渭分明。

此女人手中拿著一個似駑非駑的東西直指著我。而最讓我心跳如雷的是,此女人也和那座吊腳樓、那幾棵馬桑樹一樣懸在空中,隻不過她的腳離地麵的距離要低得多。

需要說明的是,此女人既不是覃瓶兒,也不是我在安樂洞中看見的那個**魂,而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麵孔。

驚恐萬狀之際,我竟然想,這女人是不是就是墨氏夫人呢?

這個問題還沒想明白,周圍的空氣像一層薄薄的透明水幕漸漸破開,一顆顆同樣把滿頭青絲盤在頭上的麵孔漸漸鑽了出來,身體部位越露越多,轉眼間我的身邊就圍滿了黑白相間的赤**人,手中拿著各式各樣叫不出名字的武器,雙腳同樣離地麵有一定的距離。

“你們……你們……是人還是……鬼?”我口舌發幹,結結巴巴的問。

沒人回答。而身邊的赤**人越聚越多,而且都是從空氣中鑽出來的!

“你們……是不是……墨氏夫人?”我又問,問完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巴,這麽多女人,怎麽可能都是墨氏夫人,格老子的,腦子都嚇抽筋了。

兩隻黑眼眶瞪著我的**們聽我提起“墨氏夫人”,臉上露出一幅淒厲的表情,扯開黑黑的嘴,無聲地嘶嚎著,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她們瘋狂的表情背後似在悲戚地哭泣……

實事求是地說,我看見這些飄在空中的**臉上的表情,好奇大於恐懼,剛剛還是一副全神戒備的表情,怎麽我一提起墨氏夫人,她們的情緒就變得如此激動,簡直可以用“群情激憤”來形容,而且是一種包含仇恨的情緒。難道她們是被墨氏夫人迫害的婢女之類的女人?或者是與墨氏夫人爭風吃醋的女人?聯想到覃瓶兒曾經去過的“妃子泉”,我想後一種可能性更大。

但是,如果這些女人是土司王覃城的妃子,按照土家人居住的地理位置和覃城的地位來說,她娶的妃子也應該是土家女人才對,而土家女人據我所知是不會把頭發盤在頭上的,即使要盤發,也一定會戴一個裝有銀飾的帽子,或者纏上一尺來高的白帕或黑帕。

我能清晰判斷眼前這些人的性別,卻一點都不能判斷出她們的種族!

“對不起,如果……如果是墨氏夫人……害了……害了你們,與我可……可沒關係,我隻是……隻是過路的……”我猜想她們是覃城的妃子,因爭風吃醋才落得如此下場,趕緊結結巴巴地解釋說。

再一次提起“墨氏夫人”,**的情緒更如火上澆油,已經完全失控,爭先恐後無聲嘶叫著我向我撲來,帶起一股股陰森的冷風。

我嚇得屁滾尿流,翻身立起,打算拚死突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