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啦怎麽啦?”覃瓶兒果然大急,連聲詢問。滿鳥鳥不曉得是知道我的心思,極力配合我的表演,還是真以為我出了狀況,抬頭慌裏慌張喊道:“拐噠,瓶兒……鷹鷹好像不行了哈!”
“啊?”我聽見覃瓶兒尖叫一聲,晃眼瞥見她縱身跳了下來,接著就像一枚炮彈深**進了流沙。也許是太著急的緣故,這妹娃兒居然采取了跳水運動員的姿勢,頭朝下腳朝上跳了下來,很標準的那種。
早在覃瓶兒發出那聲尖叫時,我就已經爬了起來。覃瓶兒剛剛插進流沙,那一刻我的腦子也“搭鐵”了,居然一個標準的魚躍方式向覃瓶兒飆去,很快就抓住了她的雙腿,肚皮貼著泥沙,拚命往上拔她。
滿鳥鳥這廝聽見聲響也急了,在昏暗中雙手胡亂抓住土梯,半蹲在土梯上,伸出一條腿在泥沙上胡亂劃拉。我在匆忙中抓住他的腿,借力用力,順利把覃瓶兒從泥沙中拔了出來,接著將她扯上土梯,拍掉她身上黑黑的細沙。這個過程一氣嗬成,完成得很流暢!
覃瓶兒呼哧呼哧喘了好半天氣,才緩過神,無意中摸到我的額頭,大驚,“鷹鷹,你沒事?”
我陰陰笑了下,“沒事!”
覃瓶兒不依了,拱進我懷裏,“你……你怎麽這麽壞?”
“嗨,你們倆個先不要聊聊我我了行不?這個地方再呆下去,不被這些紅色的沙子淹死也要被這狗日的濁氣憋死……”(滿鳥鳥一直把“卿卿我我”中的“卿”念成“聊”)
我被滿鳥鳥提醒,想到此時此地的確不是親熱的時候,趕緊扶覃瓶兒站起來。三人一狗勝利會師,接下來就應該考慮如何脫身的問題。不過,滿鳥鳥最後一句話讓我納悶不已,什麽紅色的沙子?難道這成堆的細沙都是紅色的?
“真的,我在上麵就模糊看見下麵是紅色的,我當時還以為是血河哩!沒想到居然是紅色的沙子……怎麽會有這麽豔麗鮮紅的沙子呢?”覃瓶兒充滿好奇的話無疑證明滿鳥鳥不是在跟我開玩笑“日白”。
“紅色的沙子?豔麗鮮紅?”我揉揉眼睛,極力想親眼看看那沙子究竟是什麽顏色,可惜不管我怎麽揉,那成堆的細沙仍是漆黑如墨。
“你那背時爛脾氣又來了,還在這裏嘰嘰歪歪嘀咕搞麽子呢?趕緊想辦法找個能喘氣的地方才是正經,這裏是越來越熱了,煤煙味也越來越濃,憋得老子恨不得在身上多戳幾個孔孔幫著喘氣——這到底是麽鬼地方?”滿鳥鳥說,語氣包含著強烈的不滿。聽見滿鳥鳥再次催促,我來不及多看多想,抬頭一瞧,果然看見絕壁上的白光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煤炭燃燒後產生的各種氣體味道也越來越嗆人。
我簡單解釋下為什麽會感覺缺氧的原因,提醒他和覃瓶兒千萬不能冒冒失失行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同時把花兒摟得緊緊的,生怕這緩過氣來的夥計聽不懂我的話胡亂瞎跑。至於這裏為什麽有這麽大一個擂子,為什麽有這麽多細軟的紅沙,隻有等今後去慢慢尋找答案了。
我再次快速地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回頭對滿鳥鳥和覃瓶兒說:“那……隻有想法先逃出這如山的流沙才行……”
“那還囉嗦個呢烏安喲,趕緊想法噻!”我話還未說完,滿鳥鳥就劈裏啪啦吼開了。
“這樣,”我顧不得去和滿鳥鳥打仗,指著前方說,“我們抱成一團滾過去。我看沙堆那邊是個緩坡,前麵可能再也沒有這吃人的細沙了。如果感覺憋得難受,先招呼一聲,幫忙托起來吸口氣再滾。”
“你說這裏的二氧化碳氣體很多,沙坡之下的地勢還矮些,含氧量更低,我們會不會憋死?”覃瓶兒提醒道。
“……?”這個問題我確實忽略了。踮起腳尖看了幾眼遠處的峽穀,視線受限,根本看不清沙堆後麵的溝壑到底有多深,我隻好果斷地說:“飯要一口一口地吃,先找個能站住腳的地方再說。”
我托起花兒放在我兩肩上趴著。花兒雖不會說話,但它跟我很默契,兩條後腿緊緊纏住我的身體。我伸右手抱住覃瓶兒的腰,左手一把摟住滿鳥鳥,暴喝一聲,“走!”果斷地跳下土梯。
“花兒……”一接近流沙表麵,滿鳥鳥就嘟囔一聲。
“閉嘴!”我吐掉撲進口腔的細沙,大喝一聲斬斷滿鳥鳥的牢騷。我曉得滿鳥鳥是什麽心思,想我放棄花兒不管,門兒都沒有。
三人一狗在細而軟的流沙上撲騰,自然苦不堪言,不過有先前那番遭遇作為前車之鑒,我和滿鳥鳥自然小心萬分,幾經折騰,總算奔到流沙邊緣,接著神情一鬆,三人一狗散開,順著沙坡滾了下去。
局勢比我們預計的還複雜。本來我想,滾下沙坡後最多也就是無色無味的二氧化碳氣體居多,會造成重度缺氧的狀況,但實際情況是空氣中包含著各種各樣非常複雜的味道,辛辣刺鼻,熱烘烘湧入肺部,憋得胸腔異常難受。這滿溝的氣味中居然還有硫磺燃燒的味道,這股味道提醒了我,通常來說,炭如果完全燃燒會產生二氧化碳,如果不完全燃燒呢?會產生有中毒性的一氧化碳!!
我急了,掙紮著爬起來,抱著花兒往上猛跳,同時大聲提醒滿鳥鳥抱起覃瓶兒跳。滿鳥鳥也顧不得男女這嫌了,一把抱起覃瓶兒猛跳起來。幸得滿鳥鳥一身牛力,總算沒讓他自已和覃瓶兒活生生憋死。
我趁跳起來的機會也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兩麵絕壁上都是成片燃燒的煤炭,凹一塊凸一塊,根本無法落腳;空間中熱烘烘的,像一個巨大的煤爐;前方的溝壑還算平整,但地勢逐漸走低;從腳底反饋回來的感覺判斷,地麵有一條一條的淺溝,有點類似公路上防滑溝。
幸好我們當前站的位置是那條峽穀的最高處,非氧氣體層稍薄,而且經過一通攪動,下層氣體和上層氣體相互交融,我們雖感覺喉嚨極度難受,但經過多次蹦跳,胸中的憋悶稍稍減弱,缺氧症狀得有稍許控製。
跳了好幾次,望了好幾眼,我驚喜地發現兩麵絕壁底部有很高一段距離並沒有任何物質燃燒的跡像。這個現象很好解釋——煤炭或硫磺是絕不會在沒有氧氣中的環境中燃燒的。也就是說,我們前方是一個氣潭,這個氣潭比純粹的水潭奪人性命要快得多。
得到這個結論,看看周圍的環境,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腦海成形。我喘著粗氣對滿鳥鳥和覃瓶兒說:“你們的體力都沒問題吧?我有個想法……”接著我把自己的想法邊蹦邊說了出來。
其實這個想法確實需要有較強的體力,三人一狗此時哪裏還談得上體力充沛?能喘氣就不錯了,但在生死關頭,哪怕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也不能丟了最後一絲希望。這想法就是:往前方猛跑,感覺快窒息的時候再斜著向倒八字形的絕壁上猛跑,依靠慣性的作用奔上傾斜的絕壁層,吸一下氧氣,掉下來之後繼續向前猛跑,這樣反反複複起起落落,肯定能最終通過這個峽穀。我也打量過了,憑我們幾個人的體力,也萬萬不會跑到那有煤炭燃燒的地方。
至於前方到底是什麽情形,我們會不會在中途力竭而亡,那隻有交給耶穌耶老爺或閻王閻老爺來拍板定論了。
滿鳥鳥和覃瓶兒早已折騰得說不出話,在黑暗中吭哧吭哧喘氣,拚命點頭。
我抱著花兒用力往上一跳,匆匆吸了口氣憋在胸腔,紮好姿勢,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前猛跑,同時大聲招呼覃瓶兒和滿鳥鳥跟上。